“誰問這些了,最近有沒有外來人想來南京作一件大案的?”李繼先著急問道。

“這個似乎真沒有,聽說萬歲爺不日就將巡視南京,這幾天城裏風聲甚緊,又是錦衣衛,又是六扇門,這時候誰敢做大案啊?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真沒有?”

“真沒有,我騙誰也不敢騙您二老啊。”燕根大滿臉陪笑道。

“那就好。”蕭毅聞言微微點頭,忽然隻見他身形一晃,一把就將燕老九摁倒在地,按理說燕老九本身也有些武藝,可想躲開蕭毅談何容易,當場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即被製服,還沒等他明白過來,蕭毅腰旁“浩然”竟已出鞘,這是一把重劍,體積比尋常長劍寬大數倍,分量也重得多,可在蕭毅使來卻揮灑自如,隻見他手起劍落,衝著燕老九頭顱便劈,燕老九耳輪中隻聽一陣風響,接著隻聽“噔”的一聲悶響,“浩然”劍刃深深嵌入地板。接著過了片刻燕老九隻覺頭皮一涼,仔細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發髻竟然已被蕭毅當場剁下,由於出手太快,整個發髻連同發簪一同掉在地上並未散亂,這麽重的“浩然”,這麽快的出手,這麽小的目標,一氣嗬成,尤其是切麵平整至極。若非親眼所見燕老九根本不敢相信天下竟有如此速快的劍法,當場嚇得目瞪口呆。

“你要再不說實話,下一次就是你的人頭。”蕭毅趴在他耳邊小聲道,語氣平緩,可在燕老九聽來卻如同雷震。

“蕭大俠,蕭爺爺,您饒命嗬,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兒,全家上下就靠我一個人啊。”雖然聽起來是江湖中人慣有的說詞,不過燕老九確實是真的害怕了,蕭毅這一手幹脆利落已極,麵對如此威懾天下有幾人能不畏懼。

“想活命就老實交待,最近有沒有外人來想做一筆大買賣的?”蕭毅厲聲嗬斥道。

“有,有,有,大約從上個月開始陸續來了好幾批,都是陌生人,舉止神秘,似乎在籌劃什麽大的行動。”

蕭,李二人聞言對視一眼,心說果然有門,於是李繼先也上前逼問道:“那他們有沒有找過你?”

“這個。。。”燕老九眼珠亂轉,明顯有些猶豫。蕭毅見狀二話不說,抬手欲砍,這下燕老九可嚇壞了,趕忙哭喊道:“蕭爺饒命,來過,他們來過。”

“什麽時候?”

“半個月前。”

“都是些什麽人?”

“兩男一女,都不認識。為首的那個男的長的挺俊俏,可話說有些陰陽怪氣,另一個是個黑大個,足有七尺多高,一雙大眼瞪得如同銅鈴相似的,隻有那個女人青紗罩麵,看不真切,不過她皮膚白皙,發色也和我們漢人不太一樣,似乎是西域胡人。”

“那你們都談了些什麽?”

“他們隻說最近要在南京作一筆大買賣,希望我給與他們協助,報酬給的相當豐厚,隻是不許我打聽細節。”

“你答應了?”

“這怎麽可能,老九我在道上混了這麽多年,這種來路不明的生意當然不會輕易接,本來是想套他們的話,沒想到這群家夥口風甚緊,最後那個領頭的幹脆拿出一塊木牌往桌上一扔,我一見當場嚇得不敢多言,乖乖聽命。”

“什麽木牌,如此神效?”

“魔教的黑木令!”

“你確信?”蕭毅聞言也是一驚。

“小人雖不是什麽大人物可好歹在江湖上混了這麽些年,豈能看錯?”

蕭,李二人又對望了一眼,心說看來魔教果然也參與進來了。

“那之後你們有沒有聯係?”蕭毅問道。

“之後那個黑大個倒是來過兩趟,要我準備一些器械以及藏身處,他們來的人似乎不少,而且最奇怪的是他們還要了兩間倉庫。”

“倉庫,他們要這幹麽?”

“小的也好奇,說是隨便擺放些東西,可問題是倉庫的場地特別挑剔,必須要幹躁,通風,而且必須人煙稀少。為此換了三次他們才滿意。”

“幹躁,通風,難道說。。。”蕭,李二人聞聽此言,心中不約而同掠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那個倉庫在哪?”李繼先追問道。

“李爺您就饒了我吧,要是讓他們知道是我泄露出去的絕饒不會放過我,您就放我一條生路吧。”燕寶根涕淚橫流地哀求道,樣子實在有些狼狽。

“你都泄露了這麽多了,傳出去那樣家夥一樣饒不過你。信不信我們出去跟所有道上的人散布說你已經和我們合作了,看那夥人會怎麽樣收拾你。”蕭毅冷笑道。

這一招果然奏效,燕寶根聞言嚇得魂不附體,他深知蕭毅的為人,別看平日一副謙遜溫和的樣子,一旦翻臉還是絕不留情,若論藝狠心毒絕不在笑閻羅之下。似乎權衡了一番,最終燕寶根還是一聲長歎:“罷,罷,罷,誰讓我燕寶根一生做惡多端,今天也算是現世報。那個倉庫就在雞籠山下胭脂胡同第三條小巷左拐便是。”

“那他們的藏身之處你可知曉?”

“他們來的人著實不少,具體大本營設在何處我也無從知曉,我提供給他們的據點有兩處,一處在二條巷,裏麵有家聚豐茶園,另外就是秦淮河的春暖閣。”

蕭,李二人聞言相視一笑,通常人們想到藏身之所總以為越僻靜越好,其實所謂“中隱隱於市”。往往越是妓院,茶館這種熱鬧所在整日人員進進出出,即便突然多了一大批陌生人也不容易惹人注意,實在是隱藏的絕佳所在。

之後二人又逼問了幾句,不過並沒有什麽收獲,顯然對方對於燕寶根也不是完全信任,但知道這些對於蕭,李二人來說已經足夠了。

“九哥,既然您這麽配合那我就好心提醒一句,這次你惹上大麻煩了,假如你還想安安穩穩地過完後半輩子,我勸你還是盡早離開南京為好,去的遠遠的,反正你這些年掙的黑錢也夠多了,別舍不得哦。要是將來遭遇殺生之貨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哦。”臨走時蕭毅特意關照道,臉上依舊帶著那略顯靦腆的笑容,光看這張臉誰能想象不就之前他才剛剛把劍架在別人的頭頂上加以威脅。

“噗,這個蕭毅真有趣。”過了很久房間裏響起了一個妖媚的笑聲。

“嚇得我半條命差點沒了,剛剛事態那麽危急你怎麽不出手相救。”燕寶根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責問著牆角處的那條黑影,即僅僅是燈光投射的側影也足以顯示出此人傲人的曲線。

“事發太突然了,我也沒想到蕭毅居然說動手就動手,而我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是他們倆個的對手。更重要地是假如你真死了,對我們沒什麽損失。”女人的聲音很好聽,與拓跋玉一樣屬於偏甜膩的那一行,隻是她的語調有些奇怪,特別生硬,絲毫沒有平上去入的變化,似乎不像是中原人士。

“你們。。。”燕寶根肯定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這麽回答,一時竟無言以對。

“不過蕭毅確實了不起,如此霸道速快的出手我還是第一次見。”女人盯著燕寶根的頭頂,表情立刻嚴峻了起來。

燕寶根見狀心知有異,拿手一摸,頓時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手上的觸感涼涼的,甚至有些滑膩,居然是自己的頭皮!蕭毅剛才那一劍居然如同剃刀般將自己的頭發齊根切斷,可同時居然沒有帶破頭皮,尋常人即便拿著一把剃刀小心翼翼地忙上半天也未必能有如此效果,而蕭毅隻是霎那間,而且用的是把足有幾十斤重的“浩然”。若非親眼所見,有誰會相信天下能有如此可怕的劍法。燕寶根心中不禁暗暗後怕,自己這條命今天真的是撿回來的。

“你們要我說的我都照辦了,可以放過我的妻兒老小了吧。”燕寶根忽然想起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

“當然,我們做事一向信守承諾,童叟無欺。”假如以一個胡人的標準來看,這個女人的漢話說得還算不錯,至少懂得使用成語,隻是這發音實在讓人有些不敢恭維,不過眼下燕寶根可不在意這些。

“那說好的報酬呢?”

“一分不少,等頭七時一定燒給你。”女人在笑,然而在燕寶根聽來卻不禁心中一顫。

“沒想到你們“冷血十三釵”還會說笑話,不過這種時候說這個實在不合適。“燕寶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誰說我在和你開玩笑。“女人的聲音忽然冷若冰霜。

”怎麽你沒有發現從剛才起這屋子裏有一股香味嗎?”

經她一提醒,燕寶根才發現空氣裏果然有一股淡淡地香氣,緩緩沁入人的心脾,可突然那股清涼之感就化作了一團火焰,燕寶根隻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統統在燃燒。

“你們。。。你們想殺人滅口。”燕寶根指著那個女人聲嘶力竭地說道,五官由於痛苦而開始變得扭曲。

“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沒有利用價值的工具就應該丟掉。”女人笑道,似乎很以別人的痛苦為樂。燕寶根掙紮著爬向自己的那張虎皮椅,似乎在把手上摸索著什麽。

“別白費力氣了,那個鈴鐺我們已經做過手腳,而且我告訴外麵的保鏢,今天晚上我和你有些”要事”商量,讓他們千萬不要來打擾。“女人邊說邊緩緩走向燕寶根,她走路的姿勢很怪異,小腿幾乎不委屈,而是筆直地跨向前方,透出一股妖媚之感,盡管包裹在黑色的夜行服裏可還是能夠看出那是一雙難得的美腿。

“你們。。。我和你拚了!”絕望,痛苦,悔恨種種情緒幾乎一股腦地湧上燕老九的心頭,他拚盡最後的力氣撲向對方,可根本無濟於事,女人如同靈貓般優雅地避開了,燕老九重重摔在地上,這次他連坐起來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