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之前說過褚桀自幼遭遇坎坷,成年後又乏人引導,其師傅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更是刻意給他灌輸了許多負麵的情緒以及思想,終於形成他如今這種凶殘暴戾的個性。俞娟兒勸他今後手下留情,本是為他好,可一時之間終覺有些難以接受,可一看姐姐看自己的眼神,他又想到假如自己有事,姐姐會不會傷心呢?那被我所殺的那些人的親友是不是也會這樣呢?他本性不惡,此時隱隱然覺得自己所做所為或許真有些不妥,雖然很快弱肉強食的理念又占了上風,可思想不自覺還是有所變化,於是說道:“也罷,既然姐姐這麽說了,那兄弟答應了便是,今後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會輕易下殺手也就是了。”

“好,這樣最好。”見褚桀答應了,俞娟兒喜形於色,不禁在他手上輕拍了幾下,顯得無比親切。

此時船下眾人依舊尚未散去,看到“小薛濤”真容本是一陣激動,可之後發現她和一個年輕男子舉止親熱,有說有笑,眾人不禁妒火中燒,頓時一陣呱躁。

“不好意思,姐姐,看來我這一來給你惹麻煩了。”笑閻羅見狀不無歉意地說道。

“沒事,這些俗人我原本就不想見,他們愛怎樣隨他們去就好了。”俞娟兒對這個幹弟弟親切倍至,可對別人卻依舊不屑一顧。

“不過天色不早,小弟還是要告辭了。”

“這麽著急做甚?你我姐弟剛剛結拜,還有許多話沒有說呢,今天你且在這裏住下,紅袖,添香還不吩咐下去,速備小宴。”

“姐姐,真不用這麽客氣。昆侖派既然能找到這裏,想來其餘那些家夥不久也會到來。小弟我雖不懼,可總不能再在這裏給你添麻煩不是?等我此間大事一了,一定再來與姐姐相會,到時隻怕您趕我也不走。”

俞娟兒見褚桀心意已決,也不好強留,於是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依兄弟了,望你此去好自保重,莫忘了姐姐剛才的關照哦。”

“嗯,姐姐之言我牢記在心。不過剛才您為我得罪了昆侖派不要緊嗎?萬一今後他們再來找姐姐麻煩怎麽辦?”此時他自己都已是整個武林的公敵,可心心念念的卻是這個姐姐的安危,俞娟兒生平交遊甚廣,可能像這般體貼關心自己的人卻真沒有幾個,心中也不禁有些感動。拍拍褚桀的肩頭說道:“這個兄弟不用擔心,我與當今昆侖派宗掌門素有交情,再說是他們門人弟子先偷上我船在先,事有曲直,想來還不至因此生出嫌隙。再者一說即使他們真找上門來姐姐也不懼,我俞娟兒也不是這麽好欺負的。”

“也對,姐姐文武雙全比小弟我強得多,想來當今天下也沒幾個人能為難您。既然這樣,那小弟就放心了。告辭。”

“兄弟且慢!”褚桀說罷轉身欲走。卻被俞娟兒叫住。

“姐姐還有何事?”

俞娟兒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把一旁自己的丫鬟添香叫到身邊小聲囑咐了幾句,添香點頭領命轉身下去,片刻之後就從裏艙捧出一個托盤來到褚桀麵前。隻見上麵一側放了不少散碎銀兩下麵還壓著幾張銀票,而另一側隻放了一片粉色書箋,頗為精致上麵似乎還題有詩句。

“賢弟,你我今天結拜一場,姐姐理應給你一些見麵禮才是,隻是此行倉促也沒備下什麽貴重之物,這裏有些銀錢,你留在路上花用,此外這支薛濤箋是姐姐平素愛用之物,極少與人。你帶著身邊權且留作紀念。”

“姐姐這使不得,你我結交但憑心意,談錢財什麽就俗了。這隻箋我權且收下,今後看到這個就像看到姐姐,這些銀子您還是留下自己用吧,小弟自有謀生的手段。”

“哦,那我倒要聽聽,究竟是什麽謀生的手段?”

“這個。。。”笑閻羅聽姐姐逼問起來,神色倒有些尷尬。

俞娟兒一笑道:“你也不用瞞我,想來是順手牽羊,巧取豪奪的手段吧?”

聽心事被對方揭破,褚桀頓時吐了吐舌頭,表情頗為狼狽,仿佛做了壞事被大人發現的孩子。

俞娟兒見狀會心一笑,將托盤往褚桀懷裏一塞,說道:“姐姐我還不了解你的為人?拿著吧,姐姐我這些錢來得甚是容易,你不用與我客氣。道阻且長,這些錢你留下傍身也好。”

褚桀見姐姐盛意拳拳,自己再推辭難免見外,於是說道:“也罷,既然姐姐這麽說,那我收下便是。”說罷便把東西放入懷中,他生性豪爽,加上自幼生長於蠻荒塞外,對於銀錢不甚在意,倒是那支薛濤箋雅致可愛,吸引了他的注意,拿在手中好一陣把玩。隻見箋首處畫了一朵梅花,雖是寥寥幾筆卻也頗得神韻,下麵題了一行小詩,乃是薛濤的名作《送友人》,水國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蒼蒼。誰言千裏自今夕,離夢杳如關塞長。字跡娟秀乃是俞娟兒親筆,她平素常製此箋送與熟客友人。褚桀讀書有限,雖然這幾個字還能勉強認得,可其中含義卻不可解,然而總之是姐姐一片盛情。他卻不知俞娟兒送他此物卻是別有深意。

”這支箋你留在身邊好自珍藏切莫失落了。”俞娟兒知道這個兄弟秉性粗豪,故而又特意叮囑了一句。

“姐姐所贈,我自會小心。今後見此物就如見姐姐。”

“嗯,這樣最好,你這孩子出手大方,可別半路盤纏用盡,把我這箋當了買酒喝,若真如此,休怪姐姐我翻臉哦。”

“姐姐說笑了,小弟我就是窮到把褲子當了也不敢動您這箋的主意。天色不早,姐姐保重,小弟去也。”褚桀說罷,將薛濤箋小心翼翼的收藏好,對俞娟兒深深一輯,接著身形一晃便從甲板躍上了碼頭。

“兄弟!”俞娟兒還有幾句心腹話未嚐交待,不料他竟以離開,不禁高聲呼喚。

“姐姐不必遠送,你我若有機緣,他日再會。還有那位月兒姐姐,你也多保重,你之前吹得曲子真好聽,下次見麵你能教我嗎?”笑閻羅話音未落,可人卻早已在數丈之外。

“且等你活到那天再說吧。”顧月沒好氣地答道。

“好,那咱一言為定,兩位姐姐保重,小弟去也!”說到最後一個字時整個人已經消失於茫茫夜色之中。隻留下碼頭上的眾人一臉茫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

俞,顧二人靠著船舷,望著他消失的方向良久無語。江風漁火映襯著兩位絕色佳人,當真說不盡的詩意。

“像嗎?”過了許久,俞娟兒忽然開口問一旁的顧月。

“你是說那個人?”顧月答道,兩人都沒有看向彼此。

“除了他還有誰?”

“這傻小子哪裏能和他相比。”

“是嗎?我倒覺得他們倆挺像的,尤其是那種倔強不服輸的眼神,有幾次我甚至以為是在和司徒說話,好像他還活著。”

“別說了。”顧月忽然打斷了她的話,嚴若冰霜的臉上掠過一絲傷感。

“這麽多年了,你還是放不下他。”俞娟兒並沒有生氣,依舊不緊不慢的說道。

“沒有。”

“你嘴上雖不承認,可蕭聲卻把你的心事全都出賣了。剛才連我那傻弟弟都聽出來你曲子中透出孤單之意,更何況是別人。”

“別再題了。好嗎?”不知為何顧月的眼眶竟似乎有些濕潤。

俞娟兒見狀臉色大為柔和,看著自己這個的妹妹,思緒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兩人剛剛結識的時候,那時的她何等清純可愛,可如今盡管容顏未改,可神色中不盡多出了寂寞淒苦之意。十年了,當年的同齡人大多已經成家立業,結婚生子,可偏偏我們二人依舊是形單影隻,自己出身風塵,無法可想。可這個妹妹呢?這些年來她並不是沒有追求者,她自己又何嚐願意過這種孤單寂寞的日子。然而因為她心中還放不下一個人,一個永遠也不可能的人,有時俞娟兒甚至想痛罵,痛罵那個明明人已經死了,卻還奪走人心不肯回的家夥。知不知道因為你害得多少人一生愁苦,然而她不能,因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情之一字本就是如此。想到這,她不禁靠上前去輕輕搭住了顧月的肩膀。

“你把薛濤箋送給他,是怕那小子再惹上麻煩吧?”過了很久,顧月的情緒漸漸平複,於是又岔開了話題。

“嗯,這孩子個性與司徒很像,表麵上雖然答應不再惹事,可我終究有些不放心。真遇上什麽麻煩,希望別人看到薛濤箋能夠有所顧忌吧。”

“你對他還真好。”

“怎麽?你吃醋了?”俞娟兒不無調侃的說道。

“人家和你說正經的,你再這樣別怪我翻臉哦?”顧月聽罷臉色一沉,似乎不太喜歡這種玩笑。

“好,姐姐錯了還行嗎?給咱們顧女俠陪不是了。別說,你生起氣來樣子還真俊,可惜不是男兒身,否則我必嫁你。”

“你有完沒完?”

“好,開個玩笑,別當真。其實我一看到那孩子就想到我那失散多年的弟弟,他要是還活著如今也該有這麽大了。”說到這裏俞娟兒陷入了對於往事的沉思。

“不過這小子年紀不大,居然能有如此武藝。之前接到嶽二哥的來信我還不敢相信,今日一會方知其所言非虛也。”或許是怕俞娟兒傷心,顧月又岔開了話題。

“十二神將中嶽延排第二,你排第三,實力遠高出旁人。如今連你們倆也輸給了他,看來除非那人出馬,否則十二神將是注定要威名掃地了。”

“你覺得他能行?”

“難說,我也有兩年沒有見那人了,如果以他那時的修為與我這幹弟弟相比恐怕終究遜色一籌。可此人心高誌大,必不甘久居蕭毅等人之下,這兩年想必又下了一番苦功,以他的天賦我實在無法預測如今能達到怎樣的火候。”

“可他由始至終和我們這些人不是一條心,如今您這位幹弟弟把武林攪得大亂,正是他趁勢崛起的好機會。你覺得他會出手嗎?”

“一山不容二虎,那人心高氣傲的緊,絕不可能一直容我這幹弟弟胡鬧下去,這兩人交鋒隻怕是遲早的事,誰也無法阻止,我隻希望那一天越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