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旁人單是要應付對方快捷無論的動作都很困難,更別說是拆解招架了,可彭衝畢竟是當今第一流的高手,絲毫不為對手的攻勢所左右,自顧自的施展峨嵋白猿拳,要知道這套拳法流傳上千年,經過峨嵋派曆代名家改進,可說是千錘百煉,此時隻守不攻連笑閻羅也無可奈何,轉瞬間二人又拆三十餘招,彭衝驚懼之心漸去,慢慢看出了對手這路武藝的門道,其實也不過是在模仿野獸的各種動作,要知但凡中土武術最早大多由仿動物而來,比如猴拳,狗拳,龍拳等等不一而足,原本並沒什麽稀奇的,隻是笑閻羅力量與速度遠過常人,加上對於動物的模仿又太過逼真,所以一時之間才令人感覺難以招架。彭衝一生不知會過多少的高手名家,實戰經驗之豐舉世罕有其匹,加上他自幼在峨嵋山長大,各種動物也見得多了,對於它們的行動特性也有所了解,故而慢慢地竟開始摸清了褚桀進攻的規律,其實他這套武藝看似打法混亂,幾近無賴,可仔細觀察還是有章法可循,基本上他是在模仿五種動物即“熊,虎,猿,蛇,鶴”。就好像江湖上尋常流傳的“五禽戲”,可是那以養生為主,而褚桀這一套則以殺傷為主,可說是把人本身的攻擊力發揮到了極致,似乎是新創的武藝。彭衝心中也不禁暗暗欽佩,心說:“這路稀奇古怪的拳法多半是玄弟所想出來的,他本身的功力不及我深厚,可於武學上的創意卻非常人所及。不過如非擁有這小子般強悍的身體,恐怕也無法發揮出這套武學的威力,若是稍加改進,去除其中的暴虐之氣,將來未嚐不能成為一門蓋世的絕學。”彭衝思想到此漸漸也有了應對之法,當即使出了生平絕藝“峨嵋三白”,即之前所提過的“白猿,白鶴,白虎”。以像形拳對象形拳,要說畢竟一個是新創的武學,一個是久經打磨得絕藝,兩相比較褚桀的這套“五禽戲”頓時便落了下風,加上他畢竟身受重傷,行動多少會受到影響,所以鬥到六十餘招,戰局終於漸漸被拉成了平手。之前二人一戰,眾人雖然震驚,但多少還能看出其中奧妙,可此時連杜橫,夏侯清風等好手也看得眼花繚亂,不知所雲。全場隻有神虛,馬騰空,歐陽文波等寥寥幾個當世一流高手能夠勉強跟上兩人的動作,可要說拆解招架卻是萬萬不能。一時之間場上是殺氣大盛,隻急得神虛和尚口誦佛號,歐陽文波連連跺腳,二人深知彭衝畢竟年事已高,若如此久戰下去對他不利,為防不測二人都暗暗做好了出手的準備,至於此舉未免有以多欺少之嫌此時也顧不得了。

眼看二人鬥到一百餘招,忽然隻聽“啪”的一聲悶響,彭,褚二人居然同時扣住了對方的手臂,這一下雙方就從招式的比拚轉變成了力量上的衝突,一個年輕力壯,另一個則是老而彌堅,一時之間隻聽得兩人四隻手“咯吱吱”做響,顯見已各出全力相拚,在場所有人都閉息凝神,看著這場惡鬥究竟如何了解,正鬥到關鍵處,隻見笑閻羅忽然臉色一變,接著一口鮮血噴出,直濺了彭衝一身,老門長大吃一驚,二人幾乎同時撒手,彭衝隻感雙手仿佛被折斷了相似,而笑閻羅則隻手撐地不住大口嘔起了血,果然重傷之後的身體根本無法支持如此高強度的活動,剛才他一直在憑自己的意誌苦苦支撐,而等到最後與彭衝較力時,身體終於再也不堪重負。

此時勝負看來已很明顯,然而所有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歡呼喝彩,大家都默默看著地上痛苦不堪的笑閻羅。趙少春,黃長庚,馬騰空,彭衝,這些名字在江湖上哪個不是響當當的,一個不到三十歲的青年假如能和他們其中任何一個過上十招而不敗就足以名動江湖,然而笑閻羅則憑一己之力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最後甚至與乾坤十三絕之一的彭衝力拚近二百餘招,連峨嵋派眾人都覺得這一場他絕非是失敗者。老門長彭衝此時站在原地直喘粗氣,畢竟對於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而言剛才那一場惡鬥消耗實在太大,他心中也不禁暗自僥幸,假如不是褚桀及時重傷發作,那這場比試誰勝誰負就真的很難說了。看著倒在地上的褚桀,彭衝的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師弟的影子。

“笑閻羅,你自入中原肆無忌憚,濫殺無辜,沒想到也會有今天吧。原本你重傷之下我等不應再為難於是,可今日是為天下武林同道除害,就休怪杜某心狠手辣!”正當大家還拿不定主意該如何處理笑閻羅之際,隻聽看台上一聲長嘯,躍下一人直奔褚桀身前,定睛一看非是旁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鐵手追魂”杜橫,杜大俠!之前褚桀去杜門鬧事,把他們師兄弟幾個鬧得名聲掃地,杜橫表麵雖然沒有發作,心中卻恨褚桀入骨,此時見他重傷之下毫無抵抗能力,於是就趕來公報私仇,撿這現成的便宜!就說是日後傳揚出去也可以解釋為自己當時出於義憤,手刃笑閻羅這一大名要是傳揚出去,那他杜橫日後可就要身價百倍了。思想到此,杜橫一陣獰笑,心說:’笑閻羅你威風一世,沒想到今日死於你家杜爺之手,到了黃泉之下切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自量力!”想到這他把心一橫,這才舉掌便劈!

“且慢。”正此時忽然聽到一旁高聲斷喝,接著一把便托住了杜橫的手,“追魂鐵手”扭頭一看非是旁人,原來竟是歐陽文波,不禁頗感意外,忙說道:“師兄,你這是何意?”

歐陽文波說道:“杜師弟,正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如今勝負已分你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再怎麽說他與我們峨嵋終究是大有淵源。”

“大有淵源?師兄你可不要忘了,他此來原本就是故意找我們峨嵋派的麻煩,剛才他如何對黃師弟的,又是如何對馬師叔的?你可都是親眼所見,若非掌門技高一籌,力挽狂瀾,今天咱們峨嵋派可真真正正的要聲望掃地了。他這麽做時何嚐想到過與我們峨嵋派大有淵源,再者一說比武之前可是他自己親口所說,若是落敗,殺剮存留任憑處置,如今言猶在耳,非是我等趁人之危。此人凶暴,師兄未嚐不知,若是今天不除,日後勢必養虎遺患,非但於我們峨嵋不利,對於更個江湖都是一個威脅,奉勸師兄切莫婦人之仁,否則隻怕日後悔之晚矣!”

“師弟所言雖然有理,可你,我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如此趁人之危傳揚出去總不成話,我看不如先把他關押起來,如何處置等大家之後慢慢商議,如何?”說到這裏歐陽文波回頭看了一眼彭衝,他深知以師傅的性格多半會支持自己的意見,若是掌門人開口支持,別人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可惜彭衝此時實在是太累,開口喘著粗氣卻無法說話。

杜橫見狀暗自高興,他生怕若是一會彭衝開口自己就再沒有理由動手,如此良機豈能錯過,當下趁歐陽文波扭頭這功夫飛起一腳直踹向褚桀,心說先把他置於死地,今後掌門人也不好怪罪於自己。

幸虧歐陽文波亦非等閑之輩,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早已察覺,當下使了一個“鴛鴦拐”半路截斷了杜橫的攻擊。口中喝道:“杜師弟你若再如此,休怪師兄手下無情了。”眼看著杜,歐二人這就要翻臉,一旁的峨嵋派眾人趕忙過來相勸。

“著火了!”正此時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一看隻見會場西南角果然冒起了陣陣濃煙,今天上峨嵋金頂看熱鬧的成百上千,見此情況頓時紛紛躲避,人擠人,人推人,整個會場頓時是一片混亂,這下杜,歐二人也不好再爭執下去,於是趕忙指揮眾門人弟子一邊維持秩序,一邊忙著救火,可人群一失控宛若野馬脫韁,眾人直花了一個下午才終於把局麵控製住,最後發現所謂“失火”,不過是有人點燃了幾堆濕的稻草,煙是挺大,可根本沒什麽火苗,現場被火燒傷的是一個都沒有,反倒是眾人逃難時互相推擠,踩死了好幾個人。所以說看熱鬧起哄這種事是最要不得。等眾人好不容易騰出手來這才發現原本躺在地上的笑閻羅不知何時已經蹤跡不見,找遍了整個峨嵋金頂也毫無線索,大家把兩件事一聯係,推斷八成是有人故意放火,然後趁亂救走了褚桀。眼看著到嘴的鴨子飛了,峨嵋派眾人莫不是扼腕歎息。

“怎麽樣?我早說要先下手為強,歐陽師兄你就是不聽,如今可好,讓他跑了。以此人的個性今日逃脫此劫,日後必定會瘋狂報複,我看峨嵋派今後恐怕是難有寧日了。”這一下杜橫算是逮著理了,一個勁地抱怨。

“杜師兄,事已至此你就別再說什麽風涼話了,我看大家還是趕快想一個對策才是,就這麽讓他跑了,傳揚出去,今後讓咱們峨嵋派在江湖上如何立足?”一旁的丁文遠恐怕歐陽文波難堪,趕忙出言岔開了話題。

眾人中除去彭衝,以神虛和尚年望最隆,老禪師唯恐再這麽爭論下去有傷同門的意氣,於是上前說道:“丁師侄所言在理,如今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笑閻羅,免得他再橫生枝節,如今他身負重傷,想來走不了太遠。依老納看,不如大家各領門人弟子分頭搜查。隻是如今情況複雜,無論任何一隊發現切莫擅自行動,都應及時通知其餘人,大家好再作對策。老納之言,不知掌門人以為如何?”要說老和尚畢竟是佛門子弟,心地慈悲,生怕有人再趁機謀奪笑閻羅的性命,故而讓大家無論誰先發現都不要擅自行動,還故意征詢彭衝的意見,隻要掌門人發話了,旁人也就不敢再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