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高個此時明顯有些不樂意了,陰陽怪氣地說道:“那位姑娘趕情是對我所說的話是有什麽不滿嗎?”

那女子一聽此言頭也沒回,隻是緩緩說道:“不滿可不敢當,隻是感覺你剛才所說的全都是慌話而已。”女子的聲音不高,但清脆悅耳,大是可聽。

可那個細高個此時可無如此閑情雅致,隻聽他高聲道;“你待怎講!你憑什麽說大爺說的都是謊話。”

女子依舊沒有回頭,還是用她那黃鶯般的嗓子答道:“少林七十二絕技相生相克,自達摩祖師之後再無一人能同時連成十三門以上,更何況少林武學博大精深,即稱絕技自非朝夕可以練成,聽說那笑閻羅今年不過三十歲上下,即便自幼練武終究功力有限,又怎能年紀輕輕便身兼十三門少林絕藝。更何況少林寺本禪林聖地,論的是佛法,講的是慈悲,又非土匪山寨,綠林匪幫,豈有以武功論高下之理。濟明方丈乃當世大德,端的慈悲為本,四大皆空,又豈能嫉賢妒能,陷害小輩?所以我說您剛才那一套真是齊東野語,不足為信。”

其實細高個剛才所說本就是自己一時興起,信口胡編,沒想到竟當場被這少女揭穿,一時真可謂是又羞又惱,本待上前發作,可一看坐在這少女對麵的那個男人,衣著不凡,氣宇軒昂,相貌之美雖尋常少女亦罕有能及,看來多半是有些來頭的人物,這下他到是不敢輕舉妄動,隻好怏怏做回原位。

此時又聽一旁另一人言道:“我就說你這消息不準,你看被人家姑娘恥笑了不是。其實我聽說此人是當年白蓮教的餘黨,據說是昔日”四大護法之首”白虎郎君林易之的傳人,當年豫西一戰林易之被正道群豪圍攻致死,這笑閻羅僥幸逃出,之後苦練武藝,此次複出據說就是要為師報仇。”

“嗯。”還沒等這人說完,隻見剛才那個少女又轉過身來,似乎又欲插話,由於她之前背對眾人,所以相貌看不真切,此時這一側身頓時露出半張俏臉,果然是眉目清秀,端的好容貌。

“明燭。”可還沒等到這位姑娘說話,對麵的那位的公子就已經先開口了,語氣之中頗含責備之意,似乎是不願她多生事端。

那姑娘一聽此言似乎顯得頗為慌張,趕忙又轉回身來自顧自的低頭喝茶,看來這公子頗為敬畏,這二人究竟是何關係?夫婦?雖然男尊女卑人倫之常,可丈夫對妻子說話神態又怎會如此倨傲?那是主仆?可天下又豈有如此美貌的仕女丫頭?

不過鄰座那夥人似乎根本不關心這些,依舊自顧自說著:“唉~說來中原武林這幾年也是人才凋零了,一場“白蓮之亂“成名的英豪是折損過半,年輕一輩又是青黃不接。莫非如此憑他一個笑閻羅,年紀輕輕的焉能橫行至此。”

“不是還有“十二神將”嗎?他們難道就坐視這廝做大下去?”

“十二神將?你得了吧。那夥人也叫是山中無老虎,猢猻成大王。早些年哪裏聽說過這些人的名號?還不是後來”白蓮之亂”,成名的人物大多戰死,才給了這些家夥出頭的機會。平日無事時那是趾高氣昂,威風八麵。可如今真要他們出麵了,一個個又都成了縮頭烏龜,到頭來還是隻好靠蕭大俠出來支持大局,我看這中原武林也是沒落了。”

“啪。”聽到這裏之前的那位姑娘實在是忍不可忍,猛地拍案而起一張粉臉漲得通紅,看來是氣得不輕,隻聽她言道:“我說你們這些人說誰是縮頭烏龜,你們見過十二神將嗎?整天沒事就知道說東道西,真有本事你們自己幹嘛不去製服那個笑閻羅啊。就知道在這裏胡吹大氣,站著說話不腰疼。”

“明燭!”見她越說越激動,那位公子爺再次出聲製止,語氣比剛才嚴厲得多。

“可是公子。”姑娘還想辯解。

“怎麽?我的話你沒聽見嗎?”此前這位公子一直自顧自在那邊飲茶,即使開口說話眼光也沒有從茶杯上移開,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可此時似乎是對這位姑娘敢違抗自己的命令頗為不滿。一雙眼睛抬起,直勾勾瞪著那位姑娘,不可否認這是一雙極漂亮的眼睛,可依舊沒法掩飾其中所蘊含的怒意。

一見公子發怒,那位姑娘明顯嚇得不輕,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激靈,接著隻得垂手退到一旁,不無惶恐的說道:“明燭知錯,請公子責罰。”那聲音當真楚楚可憐。此時整個一樓的顧客都已經被一對主仆所吸引,不少人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暗自替那位姑娘鳴不平,覺得這位公子禦下也太嚴厲了。隻有靠門口的桌子上坐了一位,依舊自顧自在那裏大快朵頤,似乎對周遭的一切熟視無睹。看這人的年紀也就在二,三十歲上下,麵目到還齊整,隻是這吃香實在不敢恭維。。。

“哈哈。。。人言毒手周郎南風文武雙全,智勇足備,乃當世之英豪,沒想到今日一見竟也是個膽小怕事之輩。所謂十二神將原來也不過爾爾。”此時忽聽得西牆角那桌有位客人放聲冷笑。

“毒手周郎!”此言一出,望江樓內頓時是一片嘩然,眾顧客紛紛交頭接耳起來,尤其是細高個那一夥人一聽此言更是大驚失色。莫非眼前坐的這位公子就是名滿江湖的“十二神將”之一濁世翩翩佳公子,辣手黑心小周郎南風,南大俠!?若果真是此人,那剛才自己那一番話豈不是把他給得罪了,一想到此人平素的行事作風,眾人早已嚇得體如篩糠。

一聽有人點破了自己的身份,那南風倒也吃了一驚,忙回頭尋找那說話之人。此時正值飯店,望江樓內客人不少,西北角那一桌早已坐滿,不過其餘幾人見南風的目光射來,早早紛紛避開,隻有靠窗那一人依舊在自顧自的喝茶。看來似乎之前是和別人拚桌。南風一見此人頓時眉頭一皺,隻看那人二十歲上下的年紀,蓬頭垢麵,

破衣爛衫,看上去著實落魄,不過生的倒是豹頭環眼頗具威勢。忽然南風留意到這個人渾身上下都頗為肮髒似乎多日不曾沐浴,身上的汙垢老遠就能看見,可唯獨這雙手顯得特別白淨,似乎經過了細心的保養,南風猛地心頭一動暗道:“莫非是他!”

可還沒等南風開口,隻聽東南角又有一人開口道:“聽說近幾年西北道上出了個了不起的新人,獨來獨往單憑一雙拳頭闖下偌大威名,堪稱當今少一輩之中頂尖的人物。不過聽說此人脾氣古怪,極不合群又偏愛惹事生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此言一出,換成那個喝茶的年輕人暗吃一驚,立刻扭轉回頭,仔細觀瞧,不過要找這回說話之人到是容易,隻見他雙手插在胸口,斜靠著大門站著,一副頗為慵懶的樣子,前額耷拉著幾縷劉海將一張臉遮去了大半,可還是看的出這是個極俊朗的年輕人,身材高挑配上一件剪裁合體的皂袍,當真稱得起是玉樹臨風。隻是眉目間透出的那股傲氣以及腰旁佩戴的一柄短劍提醒著人們來者不凡。

喝茶的那個年輕人先是看了看那柄短劍,接著眉頭一皺,似乎想到了什麽人,接著抬起頭仔細觀瞧對方的劉海,果然一陣微風拂過,從那飄逸的劉海縫隙中能清晰辨認出眼罩的痕跡,原來這個人竟然隻有一隻眼!看到這年輕人立刻明白了對方是誰,神態反而輕鬆下來,一邊喝起自己的茶杯又喝了一口,接著慢條斯理的說道:“我當是誰,原本想著這場英雄大會結束之後就去找你,沒想到居然在這就碰見了,看來這次不請自來的家夥還不止我一個。怎麽樣?咱們“獨眼小劍魔”淩霄淩少俠這次大老遠從湖北趕來所為何事?難道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想找那笑閻羅挑戰不成?當心別連那隻眼睛也沒了,到時成了瞎子小劍魔可就不好玩了。”

“啪!”還沒等他說完,眾人隻看藍光一閃,接著隻聽到一聲巨響。當時把在場的人們都嚇壞了,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過了片刻人們才發現剛才還在門口的那個皂袍人不知何時已來到店堂裏,腰中的短劍竟已出鞘,那明晃晃的劍刃直奪人的二目,而再看那個喝茶的年輕人,不知何時已躍到了大廳中央,而他剛才所在的那張桌子。。。居然已經斷為兩截,茶杯碗筷早已散落一地。這時人們才意識到就在剛才這一眨眼的功夫,那個皂袍人竟已經出手,僅僅用一招就把一張桌子劈為兩截,這是何等速快的劍法啊?可那個喝茶的年輕人幾乎也能在這間不容發的瞬間避開,這又是怎樣的身手啊?

淩霄見自己一擊不中,不怒反笑,僅存的那一隻左眼明顯流露出了興奮:“看來你小子快的不止是一張嘴。”

“其實我身上還有更快的東西,想不想試試?”喝茶的那個年輕人明明才從生死邊緣撿回一條命,可此時卻依舊神色自若,語氣中似乎還不無調侃,隻是眼神中同樣流露出一種野獸即將開始搏鬥時才會流露出的目光。此時任誰都能感覺到一場大戰即將開始。。。或許不是所有人,至少靠門口坐著的那位依舊在自顧自的胡吃海喝,究竟他多少天沒吃東西,居然能餓成這樣。。。

大多數茶客此時早已遠遠躲到了一邊,畢竟拳腳無眼。掌櫃和跑堂的此時早已經嚇壞,唯恐這一架打起來不知要損失多少,掌櫃此時幾乎都要快哭了,可一看到二人那氣勢又根本不敢上前勸架。至於南風則依舊坐在原位靜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而那位明燭丫頭,居然還在一旁垂手站立,似乎沒有主人的命令,她連一動也不敢動。至於整件事的始作俑者,那夥侃大山的朋友們此時早已趁著眾人不備偷偷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