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在望江樓的一樓出現了如此奇特的一幕,正中央站著兩位年輕人,劍撥弩張,似乎隨時準備拚命,旁邊坐了一位風度翩翩的公子,一旁還有一個俊俏的丫頭,其餘的茶客則都遠遠躲到一邊,許多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你唯一能聽到隻有。。。隻有門口那位吃東西的吧唧聲。。。

“啪!”就在此時隻見從門外飛進一道白光,直插向淩霄這二人之間,兩人猝不及防,趕忙各自飛身向後退開,人群也是一陣驚呼,不知發生了什麽。過了很久大家才看清飛進來的竟是一支槍!一支镔鐵鍛造的長槍,看上去少說也有三,四十斤,明顯是從外麵被人扔進來的,可又有誰能有這樣的臂力?

淩霄看到這支長槍頓時一愣,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的表情,接著便轉過頭對著門外喊道:“我說項總鏢頭,這裏又不是你們九江府,輪得到你出來多管閑事嗎?”

此時隻聽門外傳來一陣笑聲,眾人抬眼望去隻見街上不隻何時來了一匹白馬,毛色漂亮至極如同雪花相似,馬上端坐一人,也是二十多歲的年紀,一張國字臉,劍眉虎目,方口闊鼻,微留著些胡須,乍一看似乎與廟中的城隍頗有幾分相似,配上跨下這匹馬真稱得起是威風凜凜,相貌堂堂。剛才人們的視線全都被淩霄他們所吸引,竟誰也沒有留意到這人是什麽時候來的。此時隻見他翻身下馬,身形矯健,幾步就來到大堂之中,對淩霄說道:“你也知道這裏不是九江啊?南京重地哪輪到你們如此撒野,萬一過會兒把官差給招來,該如何收拾?”他口中雖在責備,可臉上卻帶著微笑。

“你們這些保鏢的做事就是這麽小心,難怪江湖上的同道會看你們不起。”淩霄嘴上雖然這麽說,可卻已乖乖收起了自己的短劍。

來人見狀一笑,似乎對於他話中的調侃不以為意。接著轉身對蓬頭垢麵的那位年輕人抱拳說道:“那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葉非兄弟吧?久仰大名,今日一見實在三生有幸。”

葉非平素為人孤傲,最反感就是江湖上的這些虛情假意,繁文褥節。可麵對眼前這人這幾句常見的客套話,他倒是一反常態,居然抱拳回禮,臉上帶著一絲冷笑道:“項總鏢頭客氣,白馬銀槍小霸王的大名在我們西北也是響亮的緊啊。

白馬銀槍小霸王,聽到這裏周圍的人群又是一陣**,難道眼前這人就是大名鼎鼎項宣?這麽多成名的人物居然在同一天雲集於這小小的望江樓?

項宣見對方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也是一笑道:“葉兄過獎了,這其實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抬愛。想我們這些保鏢的終日擔驚受怕,謹小慎微,說來說去也隻是為稻糧謀而已。哪比得葉兄這等無拘無束,瀟灑自在啊。不過正所謂人在屋簷下,終究要低頭。這裏畢竟是南京重地,不比別處。葉兄行事還是三思為好,要想切磋武藝,等英雄大會之後,大家另約時間地點也未為遲晚,今天還望葉兄賣在下一個麵子,如何?”

“那如果我不接受,項總鏢頭又當如何?”葉非反問道

在座之人一聽此言都是眉頭一皺,心說項宣這幾句話說得入情入理,客客氣氣的與他商量,而葉非居然反唇相譏,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吧。

不過若說這項宣真不愧是做鏢局的,涵養功夫極好。聽了葉非這話絲毫未露怒色,依舊客客氣氣地答道:“葉兄要想如何那是您的自由,項某無權幹涉。不過久仰葉兄拳腳精湛,在下一直頗為向往,今日難得有此機緣,或許能請葉兄賜教一二?”

這番話柔中帶剛,葉非是何等樣人,豈能聽不出他話中的含義,於是冷冷道:”聽這話,項兄莫非要幫這小子雙戰在下不成?”

“不敢,項某隻是為大家好。眼看如今英雄大會召開在即,葉兄也知道官府對這種事一向很忌諱,萬一今天在這裏惹出什麽事端,豈非給廣大武林同道惹禍嗎?你我無論武藝多高,到頭來終究不過是一介草民,總不能與官府為敵不是?葉兄雖然是當世奇男子,可對於其中利害想來還是分得清的。”項宣的臉上依舊帶著生意人慣有的笑容。

葉非雖然生性狂傲,可畢竟不是魯莽之輩,見話說到這個地步,於是幹脆就坡下驢,說道:“項兄不愧是生意人,想得就是比我們這些粗人要細致周到,也罷,這裏確實也不是適合動手的地方。那今天葉某就賣項兄一個麵子,改日我再來領教獨眼小劍魔的神技,告辭!”說罷,轉身便走。

“葉兄且慢,你我今日相逢也是有緣,如不嫌棄,項某想請葉兄小酌幾杯可好?”項宣見葉非要走趕忙上前挽留,似乎頗有結交之意。

“項總鏢頭盛情葉某愧不可當,不過在下閑雲野鶴慣了,對於這種應酬沒興趣,這頓酒暫且記下,日後有空再來討饒。”可葉非卻似乎根本沒打算領這份情,邊說邊大踏步地走出店外,三晃兩晃便消失在人群之中。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項宣暗暗搖頭,心想此人性格也太過古怪了吧。

唏噓了一陣,項宣轉過頭一眼看到了一旁的“毒手周郎”南風,趕忙上前行禮道:“南大俠一向可好?項某剛才光顧著為他二人解鬥,沒顧得上給您請安,禮數不足之處還望海涵。”

剛才所發生的這一切南風統統看在眼裏,卻一直沒說話,此時見項宣前來問候,他也隻是微微點了點頭,慢條斯理的答道:“無妨。”神態大是倨傲。

不過項宣至此依舊是不以為意,似乎是出於對於武林前輩的尊敬,又或者他是太了解眼前這人的性格。

“挺好一頓早茶,都被人攪了清興,如今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也罷,小二,結帳。”見一場爭鬥就這樣消失於無形,南風或許也覺得繼續坐下去沒什麽意思,於是便起身結帳。

項宣見狀趕忙上前一步道:“些許小錢,豈能讓您破費,如不嫌棄,這頓就記在項某帳上。”

“這如何敢當,傳揚出去知道地是你項鏢頭慷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南某人欺負晚輩,這點錢我還是應付得起,明燭,還不走愣在那幹嗎?”南風說這些話時臉上帶著笑意,可誰都聽都出其中話中有話。

那位明燭姑娘此時已在一旁站了大半天,雙腳都有已酸麻,可一聽主人有命,還是趕緊迎上前去,接過南風遞來的寶劍,這主仆二人一前一後便離開了這望江樓

“好大的做派,這就是所謂名門啊。”望著南風遠去的背影,淩霄冷冷的說道,那語氣該說是不屑呢?還是嫉妒?

項宣對此依舊是淡淡一笑,順手把自己那根镔鐵槍拔了出來,地上立刻出現一個不小的坑洞,從大街上到這裏足有兩,三丈的距離,項宣臂力之驚人可見一斑,其實和自己這足以自傲的實力不同,他的性格卻顯得特別平和,這在年輕一輩中實屬罕見,該說是他是超越同齡人的成熟呢?還是被什麽扭曲了呢?

見一場惡鬥消失於無形,周圍的看客們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掌櫃看著被打爛的桌椅茶具心疼不已,可礙於項宣等人的威勢又不敢上前索賠,隻好打碎牙齒往肚裏咽。

要說項宣是何等樣人,長期的鏢行生涯早已讓他洞悉了這紅塵中的種種人情世故,趕忙上前從懷中掏出一錠白銀,遞與對方道:“掌櫃的,對不住,剛才我那兩個朋友一時錯手打壞您店裏的東西,實在過意不去。一切損失由我包賠,您看這點銀子夠嗎?”

掌櫃一見銀子早已心花怒放,不過他也知道眼前這人是誰,礙於對方的威名不好意思直接收,隻好假意推辭道:“用不了這麽些,用不了些。”

項宣也算半個生意人知道對方的話外之音,於是也不顧對方推辭,硬是把錢塞到了對方懷裏,掌櫃客氣了幾句,笑嗬嗬的回去吩咐夥計們收拾殘局。

“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喜歡多管閑事。”淩霄將項宣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不無埋怨的說道。

“他們都是生意人,賺得是個辛苦錢,不比我們這些江湖人四海為家,有時也要多為別人想想不是。”

“哼。”看著項宣那張溫和的臉,淩霄居然沒好意思反駁。

“你這次來南京也是為找那笑閻羅?”或許是知道對方的性格,最後還是項宣主動說話。

“嗯,你呢?”

“還不是收到這個。”項宣邊說邊從懷中拿出一張英雄大會的請柬。

“要不怎麽說你的人緣好呢。”淩霄似乎是在嫉妒,可神色間卻透出一種無所謂的高傲。

“可能是因為你離得遠,這次主要都是請了江南一帶的豪傑,假如不是因為九江離南京近些,估計人家也不會讓我來。得了,這裏也不是講話之所,既然來了就到我南京分號喝兩杯,上次比酒輸給你,這次我可非贏回來不可。”或許是怕對方多想,項宣趕忙岔開了話題,似乎他特別在意別人內心的感受。

淩霄也不推辭,於是這兩人也攜手並肩離開了望江樓,看上去這兩人之間似乎大有淵源,是朋友?又或者並沒有我們以為得那麽簡單。

話說人有時還真是有趣,不久之前這裏還是劍拔弩張,一片殺氣,可很快就恢複到之前的喧鬧,人們該吃吃,該喝喝,隻有地上的那個槍洞還在提醒著人們之前發生過什麽。

“小二,再來兩碟酥糕!”說來還是門口這位最為淡定,從開始一直吃到現在,人家都散了,這位似乎依舊還沒有飽的意思。

“好勒。”小二答應地是挺痛快,不過這心裏卻直犯嘀咕,他幹跑堂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還真沒見過這麽能吃的主,從一進店門到現在他一個人吃了平常一桌人吃的點心,看此人的身材瘦小,還真不知這麽多東西他是怎麽裝進肚子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