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國材在濃霧中緩步獨行,四下眺望,除了濃厚如墨的白霧,什麽也看不見。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麵前的白霧像是永遠也走不到盡頭。他漸漸感到有些疲倦了,便蹲下身子,低頭望著腳下空曠的大地。

真是孤獨啊。他想。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離家千裏之遙了,身邊已然沒有任何一位親人。而此刻他獨自站在這無窮無盡的濃霧中心,孤獨得像是整個世界隻剩他一個人。

“在看什麽呢?”身後忽然有人問,聲音含著親切的笑意。

左國材愣了愣。他忽然發現麵前的白霧消失不見了,他正坐在左府綠蔭籠罩的石階下,麵對著一池悠然遊**的魚兒。陽光正好,京師夏日的微風送來了一陣清涼。

“哥哥今日怎麽不說話?”身後的聲音又問。

“我在想,哪裏才是真正的現實。”左國材望著水麵中自己的倒影,輕聲道。他忽然抬起頭,目光越過波光粼粼的水麵,探向對岸的書房。一個消瘦的影子也遠遠看著他,左國材看不清那個人的神情,卻能感受到他溫暖的目光。

“對哥哥來說,哪裏是現實呢?”身後的男孩坐在左國材身邊。池水倒映著兩個小小的身影。

“我。我不知道。”左國材收回目光:“我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夢裏你們都不在了,隻剩下我一個人。”

“怎麽會呢?”男孩笑了笑:“我們一直都在。”

“是嗎?”左國材也笑了笑,臉頰卻不經意劃過一抹淚珠:“真想一直和你們在一起啊。如果這是夢,我真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醒來。”

“左國材,左國棅!你們倆又偷懶!”遠處傳來什麽人的喝罵聲。男孩臉色一變,一把抓住了左國材的手。

“糟了,戴夫子要來逮我們了,快跑!”男孩急促道,抓著左國材飛奔起來。

周遭的光影在飛速變化,左府的一切都隱去了,河邊那個獨自佇立的男人也一同消失不見。左國材拚命想要再看他一眼,卻隻看見一個漸漸遠去的背影。

當他再回過神來,發覺牽著自己飛奔的,居然變成了秦木蘭。

“快一些,再快一些。”女孩急切地喊:“知道嗎?隻要我們跑的夠快,就能逃出既定的命運,一切生離死別就追不上我們。”

“隻要跑的夠快,就能逃得過既定的命運麽?”左國材無意識地重複。

灼熱的火光在他身旁燃燒,他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又站在了那處高台下。高台之上,男孩奮勇地揮劍,向著明亮的火光直衝而去。

那一夜我跑的足夠快了,可是有誰的命運因此而改變了嗎?左國材在心裏想。

“公子心裏裝了太多心事,這樣會活的很累的。”他忽然聽見戴夫子在耳邊說。他們坐在安靜的書房內,下午的陽光斜斜照進屋裏,男孩在一旁心猿意馬地描摹著字帖,戴夫子低頭擦拭著一方古樸的木盒。

“可是,我怎麽能不去想?”左國材輕聲道:“父親、夫子、小弟,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我拚命想要守護的對象。可是到頭來,我卻誰也沒有守護好。”

“別忘了,你還有它。”戴夫子嚴肅地打斷了左國材,聲音如鍾聲般沉重。

左國材一愣,發覺自己手中不知何時抱著一支飄散著煙霧的火槍。

“殺了他,就現在!”什麽地方傳來難聽的嘶吼聲。

“這是第一個。”左國材聽見自己這樣說,聲音透著徹骨的寒冷。

“這是亂世之槍啊,你要憑著它,在這血淚並煎的熔爐中,為萬民殺出一條血路!”戴夫子嘶聲高喊。

大霧漫天墜落,麵前的一切畫麵都消散了,天地之間轉眼僅剩看不見盡頭的白色。

“你們要去哪?”左國材驚慌失措地喊。白霧中隱約站著無數人影,都是他的至親之人。

“我們要遠行了,那邊的世界很寧靜,不必為我們擔心。”男孩笑著朝左國材揮了揮手:“回去吧,哥哥,回到你的現實中去。”

“不,不,別這樣!”左國材大喊。他竭力想要追趕他們,卻感到雙腿無論如何也邁不開半步。咆哮的風聲從濃霧盡頭吹來,轉瞬間將他的呐喊聲吞沒了。

“左公子,你怎麽了?”女孩愣了愣,擔憂地看著麵前的少年。後者方才正試圖用負傷的右手揮舞一柄木劍,卻沒來由地渾身一顫,木劍摔落在地。

“沒怎麽。”左國棅捂住心口,感到心下莫名隱隱作痛。

“隻是。忽然想起了遠走他鄉的哥哥。”沉默了半晌,他又幽幽道。

“你現在在哪裏呢?”左國棅抬頭仰望天空,在心裏默念:“不論哥哥走得多遠,萬水千山,小弟,也一定會把哥哥找回來!”

左國材猛然睜開眼,在昏暗的房間中翻坐起身。

四下一片寂靜,沒有風聲,也沒有廝殺聲,仿佛平原上那場慘烈的戰鬥隻是一場噩夢罷了。可當左國材試著移動身子時,小腹傳來的鑽心的劇痛使他意識到,那場戰鬥是切切實實發生了的。他低頭檢查傷勢,發覺小腹處的傷口已然被紗布包裹了,紗布上帶著淡淡的草藥氣息,包紮的發出漂亮,精巧的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空氣中浮動著隱約的檀香。一隻香爐放在紅木案台上,筆直的青煙徐徐升起。順著那縷青煙,左國材看見了牆上掛著的巨大的“墨”字。

他愣了愣,忽然明白自己此刻身處何處了。

“醒了麽?”黑暗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已經昏迷兩天了,一直在說夢話。”

“做了個噩夢。”左國材輕聲說,一麵艱難地披上了外衣。

“你不好奇這是什麽地方?”那聲音問。

“秦掌門是在笑話在下麽?”左國材低著頭:“若在下所料不錯,這裏便是墨家千年以來最神秘的總壇所在了吧?”

“不是笑話,隻是看看,公子的意識是否清醒。”秦忠歎了歎氣,從黑暗中站起身來:“本來想讓公子多休息一會的,可眼下時間緊迫,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等公子慢慢恢複了,實在慚愧。”

“無妨。”左國材試著站直了身子,傷口的劇痛不由使他眼前一黑。

“秦掌門要帶我去何處?在下隨時可以前往。”左國材強壓下隱痛,平靜地道。

“墨門學院。”秦忠沉沉道:“長老們想要見你。”

他走到牆邊,拉下了一道木質開關。什麽地方傳來隱約的震動聲,一個堅固的木籠從高處緩緩吊下。

“上來吧。”秦忠朝左國材招了招手。

左國材好奇地走上前去,發覺木籠內竟設有一條長椅,秦忠正慵懶地靠在長椅上,一麵伸手合上了木籠的大門。

“坐穩了。”秦忠拉著左國材落下,一麵從頭頂扯下一道活動的木欄,橫在左國材麵前,緊緊貼在左國材的胸口。

“一會風可能會很大。”秦忠淡淡道,一麵將另一道木欄橫在自己胸前。

牆壁後傳來齒輪轉動的嘎吱聲,旋即,房間角落裏的一扇大門徐徐敞開,木籠頂部的纜繩隨之運轉起來,吊著木籠緩緩前行。

四周的光線驟然變得明亮。左國材不由微微眯起了雙眼。耳畔傳來呼嘯的風聲,風中帶著些許涼意,左國材不由猜測他們大概是在很高的地方。

待左國材的雙眼適應了外界的光線後,他的呼吸陷入了停滯。

他們正在高聳的群山之間穿行,腳下是起伏的樹海,小臂一般粗的繩索掛著小小的木籠,一直延伸向朦朧的水霧中。

“這。這是什麽地方?”左國材大聲問。

“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呢。”秦忠笑了笑:“這裏,便是墨家總壇,墨村所在。”

“它是建在空中的嗎?”左國材不由感到震驚。

“不,它隱藏在山脈中。實際上我們腳下的樹海中就隱藏著無數墨家建築,不過都是外圍據點了。山中也有許多小路通往墨村,但從空中過去是最快的路線。”

“對麵有人在拉動繩索嗎?這得消耗多少人力?”左國材不可置信地看著頭頂的繩索。

“不,它是自己運轉的。”秦忠的也不由提高了語調,群山之間吹來了呼嘯的大風,木籠在風中微微晃**起來。

“自己運轉?”左國材一時有些反應不來。

“知道墨家機關術的起源麽?”秦忠大聲說:“上至這墨村的防禦體係,下至最普通的木牛流馬,驅動整個墨家機關自如運轉的核心,便是‘墨核’。”他說著從長袖中摸出一塊拳頭大小的方形木盒。木盒通體呈現出墨般的純黑色,兩麵則布滿鐵質活塞輪軸。左國材注意到,墨核的中心是中空的,裏麵還盛放著一枚隱隱泛著淡金色的石塊。

“這是一塊墨核樣品。如公子所見,這塊小小的盒子,便是墨家機關的核心裝置,也是動力係統,可以說是所有機關驅動的心髒。”秦忠指了指墨核中的石塊:“想必你也注意到了這個石塊,它不是普通的石頭,我們稱呼它為‘首山金’,乃是驅動墨核運轉的根本所在。遙望千年以前的秦朝,濮陽郡有天降巨石,巨石周身所帶來的某種力量,使得周遭的金屬礦物發生了變異,此乃首山金的起源。墨家先輩注意到,首山金可以自行儲存磁力,進而通過鐵的外在刺激,可令其釋放貯存的磁力。而在墨核之中,磁力可以通過活塞運動得到持續釋放,進而使機關自如運轉。”

“真乃神跡。”左國材簡短地讚歎:“現在驅動木籠前進的機關,便是由這墨核操縱的麽?”

“是的。”秦忠點點頭,小心地收起了墨核。

一群展翅滑翔的鳥兒從木籠旁側掠過,左國材好奇地望去,卻忽地愣住了。那些在天空中飛翔的“鳥兒”,根本不是真正的生命,而是一隻又一隻鳥兒形態的木質機關。

“那是。”

“傳信鳥。”秦忠不以為意地道:“那也是由墨核驅動的小型機關,每一隻傳信鳥體內都安置有一枚小型墨核,最長可以連續飛十五日而不下落,是我墨門最主要的傳信機關。”

“倒是比飛鴿傳書可靠不少。”左國材久久望著它們遠去的身影。

“看下麵的山路。”秦忠指了指腳下。左國材順著秦忠的指引看去,隻見蜿蜒的山路上,一群巨大的木質馬車正順著沿山搭建的滑軌自行移動,幾名墨家弟子站在一旁悠然地談天。

“這個你應該不陌生了,在京師你也見過類似的機關。那是木牛流馬,閑時可用作運送輜重糧草,戰時可裝配連射弩箭,堪稱移動的堡壘。”

“移動的堡壘。”左國材在心底默念,卻不由自主想起了公輸家的鐵甲。

“左公子請看,前麵,就是我墨村所在了。”秦忠拍了拍左國材的肩膀。

左國材隨之眺望過去。起伏的山脈在自出忽然凹陷下去,形成了一片被群山包圍的小小平原。一片恢弘的建築物在平原上拔地而起,占據了視野之內的每一處平地。房屋街道鱗次櫛比,亭閣高台聳立其間,高聳的城牆護衛著繁華的城市。若非親眼所見,沒人會相信,在這杳無人煙的群山深處,竟藏著如此一座宏偉的機關城市。

“如何?”秦忠見左國材像是看呆了,不由莞爾。

“太美了。”少年伏在圍欄邊,目光停留在腳下繁華的街道上:“美的像是世外仙境。”

木籠徐徐減速,左國材終於看清了繩索連接的盡頭,那是一座高聳入雲的了望台,無數繩索從四麵八方連接而來,木籠從這裏出發也在這裏到達盡頭。此刻有其他方向的木籠緩緩飄來,木籠中的墨家弟子遠遠朝著秦忠揮手:“秦掌門,天機閣的典籍已經清理完畢,名冊放在木蘭姐那兒了。”

“知道了。”秦忠點點頭。

“掌門!村子南口的木牛流馬滑軌前日被雨水衝刷破壞,是不是要派人去修繕一下?”

“南口通道多年無人使用,年底就要徹底廢棄了,別廢那個功夫了。”秦忠打著哈欠。

“秦掌門,秋季的收割馬上要開始了,農桑區的人手不太夠啊,掌門再給我們批點人手吧。”

“已經吩咐下去了,天機閣那邊典籍已經整理完了,很快會有空餘的人手派過來。”秦忠嚴肅起來:“收成很重要,耽誤了秋收可不得了。”

木籠緩緩滑入了望台,在軌道盡頭停下了。

“掌門真是一刻也閑不下來。”了望台上的墨家子弟揶揄道,一麵替二人拉開了大門。

“近來積累了太多瑣事,老夫這身子骨實在是扛不住。”秦忠幽幽歎氣:“也是時候給自己尋個接班人了。”

“掌門又胡說了,你們自京師回來後,門內大小雜事,哪樣不是木蘭姐親力親為?倒是掌門常常整日不見人影,哪裏都找不著。”

“不是說尋個接班人麽?你們的木蘭姐不就是最合適的?”秦忠俯身在墨村進出人氏名冊上做著記錄:“她最近很忙麽?”

“怎麽會不忙?”那名弟子歎了歎氣:“京師一戰,墨家損失了太多年輕弟子,現在門內上下都麵臨人手不足的情況,木蘭姐縱是再如何親力親為,眼下也是左支右絀,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我知道了。”秦忠沉沉點頭,眼底掠過一絲悲涼。

“左公子,隨我來吧。”他朝身後的左國材招了招手。

“這便是左光鬥大人的後代麽?”那名弟子眼睛一亮,語氣中帶了些許讚歎:“率領三十鐵騎大破五百逆賊的英雄?”

“又變成三十破五百了?你們倒真能瞎傳。”秦忠笑了笑,拉起左國材的手:“走吧,如今你在這墨村之內也算是小有名氣了,一會若是被姑娘們圍住,可別太害羞。”

“會,會有這種事麽?”左國材愣了愣,臉頰沒來由一陣發燙。

“快去吧,長老們在墨門學院等候英雄許久了。”那名弟子笑了笑。

“方才那處高台便是了望台,為整個總壇地勢最高之處。”秦忠介紹道:“凡是從空中索道進入墨村的,皆是匯聚在此。若是從陸上走便要多耗費許多時日。”

“唔。”左國材點點頭,發現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太夠用了。

他們在墨村的街道內穿行,四周房屋住宅排列整齊,街道中央還有縱橫交錯的木質滑軌。大大小小的木牛流馬穿行其間,有裝載木材貨物的,有裝載成捆大豆小麥的,甚至還有載人的。左國材自認為軍陣之事所知淺薄,卻也敏銳地注意到,房屋布局與邊防關隘內的兵站設計極為相似,街道之間沒有死角,每一處房簷上都裝配有連發的弩箭。縱使大隊人馬攻陷了外牆,守衛者全然可以借助巷戰之力,將來犯之敵盡數殲滅於此。

“如左公子所料。”秦忠注意到左國材的目光,低低笑了笑:“整個墨村上下皆為一座防守嚴密的堡壘,既可各自分散防守,又可互相聯動支援,形成一套完整的防禦體係。墨家先祖花了上千年的時間將此處不斷完善,說是永不陷落也不為過。”

二人說著,麵前的街道忽地走到了盡頭,一片寬闊的廣場延伸開來。左國材立即被廣場中央的巨大方形雕像吸引。他發覺雕像的形狀甚是熟悉,好像不久之前才在什麽地方見過。

“是的,那是一枚墨核的雕像。”秦忠領著左國材走上前去:“此處便為整個墨家總壇的中心,是也是墨家防禦體係的‘眼’。公子麵前這座雕像可不僅僅是用來觀賞這樣簡單,它其實是一個真正的墨核,裏麵盛放的是墨家有史以來發掘過的體積最大的首山金。借由這個墨核驅動,我們可以啟動總壇最強的防禦機關,‘兩儀雙生牆’。不過當總壇不得不啟動這一防禦時,也意味著墨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邊緣。”他說著輕輕拍了拍巨大墨核的表麵:“希望我們永遠不要有機會用上它。”

過了總壇中心,一片古樸典雅的建築躍入眼簾。繁複的飛簷鬥拱之下,筆力遒勁的四個大字高懸其間:“墨門學堂”。

“長老們便是在此處等著我麽?”左國材輕聲問。

“是的。”秦忠點頭。兩人在敞開的大門前停住了腳步。

“說來也不怕公子笑話。”秦忠幽幽道:“實際上,我墨家機關術近二十年來的發展方向,全然與外界的變化脫節了。別的不談,單論公輸家的鐵甲,這偌大的墨家總壇之內,便沒有任何武器能與之抗衡。哦,唯一能對其造成傷害的,大概是總壇城牆上安置的弗朗機火炮了,可火炮在總壇內的裝備數量實在有限,整個墨門仍舊以木質機關發展為主。”

“可是,戴夫子用墨家的技術製造出了連珠銃。”左國材低聲道,提及戴夫子,他心下不由一顫。

“是的,他在二十年前就意識到了,火器才應該是墨家未來的方向,可那時卻被長老們忽略了。”秦忠歎了歎氣:“這一點,是墨家愧對了天德兄。”

“所以。你們希望由我來說服諸位長老,讓他們重視火器技術?”左國材明白過來。

“是的。我雖然身為掌門,卻有很多事並不能由著自己的想法來做。長老們是墨家穩定運轉的基石,唯有說服他們,我才好放開手腳。”秦忠注視著左國材的眼睛:“你曾直接與公輸家最強的鐵甲正麵作戰,並一戰擊斃兩名鐵甲武士。若是你出言建議,長老們應該會認真聽取。”

“在下明白了,我會竭盡全力。”左國材點了點頭。

秦忠低頭看著麵前的少年,看著他平靜如水的眼睛,忽然從心底升起對他的敬畏,以及愧疚。

“老夫知道,你經曆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秦忠沉沉歎氣:“是我沒能保護好公子的家人,現在反而惦著臉尋求公子的幫助。老夫愧對左氏全族啊。”

“別這麽說,秦掌門。”左國材默默垂下頭:“我們麵對的是同樣的敵人,而我們剛剛才經曆了慘痛的失敗,他們每一天都在變得更強。”

他忽然抬起頭,眼神銳利而堅毅:“因此,我幫秦掌門這個忙,也是在幫我自己。”

老人與少年對視良久,彼此眼裏都逐漸燃起了火焰。

“如此甚好!”老人笑了笑:“左公子,隨老夫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