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隊騎兵正沿著林間小路向西疾馳。領頭的隊長穿著後金軍的鎧甲,夜幕中看不清顏色。他們口中銜著自己的辮子,一聲不吭。夜幕下,除了馬蹄聲,什麽聲音都聽不見。

後金軍的大帳此時卻燈火通明。一個中年男子盤腿坐在案前,用胳膊拄著頭部,眉頭緊鎖,目光集中在桌案的地圖上,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手邊的杯子裏,奶茶早已沒了熱氣,但他卻一口也沒有喝。此人正是後金軍的統帥,皇太極。

“主子,您該歇會了。”他的隨軍家奴端來了一個銅盆,銅盆裏滿是熱水。家奴跪了下來,除去皇太極的靴子,打算為他泡腳。十一月的河北,此時的溫度卻仿佛三九天似的,皇太極把腳伸入熱水中,頓時覺得凍得僵硬的腳一下子舒暢了起來。他的思緒也終於從戰局中回到了現在。

“稟告主子,多爾袞大人回來了。”帳前守衛的親兵來報。他擦幹了腳,穿上靴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讓他進來。”皇太極擺擺手,聲音不大卻很有威嚴。

一個風塵仆仆的將軍進入大帳,跪下向皇太極施禮。皇太極將他扶起,吩咐下人倒一杯奶茶。

“大汗,最後一軍也撤回來了。此次戰鬥我們損失不小。”接過皇太極遞來的奶茶,他喘了一口氣說道。

“雖然廣渠門一戰失敗了,但是我們還有機會,不必急於撤兵。”皇太極仔細端詳著地圖,緩緩說道。

“可是我們離撫順大本營太遠了,我擔心他們趁機截我們的後路……”多爾袞喝了一口奶茶,正色說道。

皇太極微微一笑,擺了擺手。

“莫非大汗早有安排?”多爾袞露出了疑問的表情。

“你呀,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皇太極哈哈一笑:“我向你交個底。阿濟格的部隊已經開拔了,一隊疑兵,一隊主力,專守後路。軍中糧草頗多,而且沿途還奪了不少百姓的糧食,所以不必退兵。”

“大汗想奪下北京城?那臣弟願為先鋒!”多爾袞拍著胸脯,向皇太極保證著。

“那你是不是還得寫信給撫順大營,讓他們增派援兵啊?”皇太極嚴肅的問。

“明白了,臣弟這就去寫信。”多爾袞點頭,準備退出大營。

“你明白個屁!”皇太極一把揪住多爾袞:“袁崇煥回來了,哪怕整個關東的兵力聚在一起北京城也拿不下來。打仗不能拿族人的性命開玩笑,你明白嗎?”

“臣弟不明白。在北京城下,不進不退,仗怎麽打。”多爾袞完全沒明白皇太極的用意,覺得很委屈。

“我們拿下撫順才幾年,民心未穩。那些當地的大小勢力,看我們強了就向我們靠攏。但明裏暗裏也向大明頻送秋波。要穩住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和大明的戰鬥中不斷取勝,就是要告訴他們,在建州,主子永遠是我們,永遠是愛新覺羅!”

“那我去殺了他們,不是更痛快。”多爾袞急切地說。

“我們治天下,還用的到他們。”皇太極搖搖頭。“今後,我弟還要多多鍛煉學習。”

“是。”多爾袞答應著,退出了大帳。

北京城外,袁崇煥軍大營。

袁崇煥身騎白馬,正在巡視軍營。他的身後跟著墨鸞和公輸鳶兩兄弟。

斥候來報,皇太極的軍隊並未撤軍。隻是向後退了十餘裏,紮下營寨,似乎還要伺機而動。“廣渠門之戰,雖然勝利了。但是還並沒有傷害到皇太極軍隊的根本。後金軍大營中。兵力不明。他們的具體部署,也需要進一步探查。”

“真是奇怪,不知道,或進軍那些人,是怎麽想的?難道還是想攻取北京城?”公輸鳶若有所思,騎在馬上說道。

“皇太極是個聰明人。他怎麽會不知道,想攻取北京城,哪怕把它全部的兵力都征發過來,也是天方夜譚。有袁大人在此,他根本沒有入關的機會。”墨鸞這樣說道。

“他知道我們在這兒,我們也知道他在哪兒。皇太極絕不是困在籠中的野獸。他遲遲不撤兵,一定有著更大的圖謀。問題就在於,他到底在盤算著什麽?他真的不需要撤兵嗎?”袁崇煥一邊摸著他的胡須,一邊望著遠處的群山,緩緩說道。

“袁大人,我還有一事想說。如果拖成持久戰,對我們也十分不利。我們麾下的軍士從北方來,長途奔襲了這麽遠,又經過大戰,已經是人困馬乏,同時,因為及時援救京師,出發時,我們並沒有帶很多糧草。如果這幾日不能解決戰鬥,那我們的優勢就會轉變為劣勢,到時候如果建州女真的騎兵突然進攻,那恐怕就會招致大敗。”墨鸞皺著眉頭,不無擔心的說。

“敵人狡猾,不得不防啊。”袁崇煥說道:“這樣,我去懇請聖上,放我的軍隊入北京城休整。補充糧草軍械。這樣就能化劣勢為優勢。看下一步,皇太極想怎麽辦?”

“有道理啊。皇太極想要持久戰,我們就陪他玩持久戰。關內可不比塞外。他們的補給線拉得太長,時間一久糧草必盡。他們想不退也難。”公輸鳶高興的說。

“可是如果他們糧食不足,會不會縱兵劫掠周圍的百姓?這一路他們可沒少劫掠。”墨鸞補充道。

“是啊,我擔心的正是這一點,所以我們隻是入城休整。戰機稍縱即逝。我們還是不能把戰爭拖入持久戰。相信陛下也不會願意看到這種情況吧。”袁崇煥搖著頭說道。

第二天,北京城下,廣渠門前。

“請通報一下,長途奔襲,人困馬乏。關寧總兵袁崇煥請求入城休整。”說著,袁崇煥遞交上自己的折子,交給了守城門的軍官。軍官騎著快馬,一路向宮門飛馳而去。

皇帝此時正在宮中批閱奏折。一個公公,遞上了一個折子,並在皇帝耳邊說了什麽。

“袁崇煥?他要進城?還帶著兵?”皇帝小聲嘀咕道。

“陛下,此時城外時局混亂,可得小心謹慎了。”

“應該不會吧。袁督師豈是這樣的人。”

“陛下難道不覺得奇怪嗎?山海關防線一向堅不可破,怎麽突然,皇太極就突破了呢。袁崇煥又為什麽親自帶隊來追呢?皇太極戰敗之後為何不撤呢?老奴不敢多說,請陛下明察。”說著,那名公公跪了下來。低下頭,不敢再看皇帝。

皇帝此時皺起了眉頭。他拿起了案上的串珠,開始細細的摩挲著:“不對,這世道不對啊。”

突然,他把玉珠向桌上一拍:“去傳錦衣衛和禁軍的統領來見我。”皇帝的臉色一緊,四周的侍從都跪了下來,匍匐在地,不敢發出一點聲響。他拿起他祖傳的劍,向宮門外走去。

不多時,一隊裝備嚴整的禁衛軍,黑旗黑甲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他們手持盾牌火銃,小跑著來到廣渠門下。軍陣分開,一名錦衣衛,騎快馬,挎著鎏金繡春刀,從陣中掠過。

“聖上有令,袁崇煥軍不得進城。”禁衛軍士兵也齊聲高呼:“袁崇煥軍不得進城!”

城外的袁崇煥軍見了,也頓時戒備起來。士兵麵麵相覷,不知道接下來會麵對什麽。袁崇煥大聲問道:“我奉命勤王,這是為何?”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著廣渠門。門內門外的兩支明軍。門內的禁衛軍,裝備嚴整,怒目圓睜,而門外的袁崇煥軍,人困馬乏,士氣低落。誰也不敢率先打破這令人尷尬的沉默。

突然,一個沙啞的嗓音打破了寂靜:“皇上駕到!”

說著,一群錦衣衛,快步走上城樓,排成隊列。更多的錦衣衛,簇擁著皇上的聖駕,在城樓正中央站定。皇帝身穿明黃服飾龍袍,頭戴冠冕,富麗堂皇。雖然年輕,但是,卻顯得格外英武。他向身邊隨侍的太監,輕聲低語。太監隨即叫道:“陛下口諭袁崇煥,將軍辛苦。”

袁崇煥下馬就拜。各級軍官,士兵也紛紛下馬,無不下拜。

“臣,袁崇煥,恭請陛下聖安。”袁崇煥手抱頭盔,跪著說道。

“平身吧。”城樓之上的皇帝擺了擺手,說道。

見袁崇煥起身,軍官和士兵們才紛紛起身。鎧甲摩擦聲,兵器撞擊聲。馬蹄聲交錯。除此之外沒有人敢發出任何聲響。

“長途奔襲,人困馬乏。臣,袁崇煥,懇請陛下恩準我部官兵進城休整數日。”袁崇煥再拜。用洪亮的嗓音說道。

“感念將軍辛苦。但北境官兵進京,容易引起百姓恐慌。還望各部將士能艱苦奮鬥。在城外就地休整。朕已傳令調集四周糧草,幾日後便可送到。眾將士,能否再堅持些。”

“陛下聽臣一言。眼下皇太極軍雖然失敗,但尚未退出關外,隻在附近伺機而動。臣擔心他稱我軍疲憊之際,突然襲擊。賊軍多騎兵,城外多平原,不利於組織防守。久恐生變啊,望陛下三思!”

“袁督師也知賊軍未撤離。我若貿然打開城門,恐賊軍趁機進城啊。”皇帝轉過身去,正要離開。

“陛下三思啊!”城外袁崇煥軍全軍跪下,齊聲說道。

“朕意已決,袁崇煥軍城外紮營,就地休整。糧草的事不用你們操心了。”說著皇帝走下城樓,向宮門而去。

墨鸞和公輸鳶走向袁崇煥:“將軍,而今之際,隻能城外紮營了。”墨鸞走上前,無奈的說道。

公輸鳶把頭盔一摔,憤怒的說:“陛下的疑心太重了,他也不想想,為他退敵的人是誰?”

“你們兩個少說兩句吧。軍命不得不從。傳令各部,營寨完全建成需要三天。各部要盡量選高處紮營,謹防賊軍騎兵偷襲。”

命令一下,雖然有所不滿,但各單位。隻得服從皇帝的命令。開始籌備材料,建造軍營和防禦工事。軍士勞作一天,軍營也初見雛形。夜幕降臨了。袁崇煥在大營中緊皺眉頭,不敢入眠。軍營還未建好,如果遭遇襲擊,必定損失慘重。“現在隻能寄希望於敵人的遲鈍了……”袁崇煥這樣想著。

與此同時,後金軍大帳。

皇太極的親兵隊長焦急萬分。從皇太極不知去向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天。與皇太極一同消失的還有多爾袞。後金軍,兩大靈魂人物,突然消失,讓士兵們頓時緊張了起來。不覺得慌張的,隻有一直跟隨著皇太極南征北戰的老將軍們。他們知道,自己的主子要有大動作了。此時的皇太極和多爾袞隻帶了一支精銳的偵察兵,潛伏在明軍大營附近。時刻觀察著袁崇煥軍的一舉一動。

“大汗,聽我一句勸,今後可千萬別再這樣了。你身為一軍主帥,獨自出營偵察,太冒險了。萬一有個閃失,這可叫我們怎麽辦才好……”多爾袞擔心的說道。

“不妨不妨。對於戰局的判斷,一定要通過自己的眼睛看,才能真正觀其本質。你平時勇猛有餘。謀略不足,這也是你要多學的。”皇太極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

“你說為什麽,城裏的皇帝不讓袁崇煥進城呢?”多爾袞問道。

“一個國家,最怕的不是外敵,而是皇帝的身邊出現了奸人,壞人,蠢人。那皇帝也真真夠多疑。放著袁崇煥這樣的人才不用,反而猜忌於他。真可惜了大明的萬裏江山啊。”

“中原的皇帝,都不如我大汗一半兒。”多爾袞笑著說道:“大汗你看。袁崇煥軍守備鬆弛,士氣低落。那崗哨都要睡著了。不如你我回去整點兵馬。來一次漂亮的奇襲。必可一戰擊潰袁崇煥軍。”多爾袞握緊了自己的拳頭,興奮的說。

我問你,我們和袁崇煥打了這麽多年仗,是勝多呀,還是敗多呀?皇太極目視前方說道。

多爾袞思考了一會兒,說:“應該是失敗多一些,不過那是因為…”

“你可打住吧。”皇太極打斷了多爾袞說的話:“袁崇煥此人,是軍事奇才。他給我們去偷襲,然後暗中設伏,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吧。”

“您是說,這其中有詐。”多爾袞恍然大悟。

“袁崇煥知道我們會來偷襲,所以他肯定早有準備。我們盡起兵馬,傾巢而出。不一定攻不破敵人的營壘,但傷亡慘重是一定的。他們的火銃,他們的營盤布局,哪個都會讓人吃虧。”

“難道我們就要等他們建起營壘嗎?那不是更難打。”

“沒錯,我們是要等,但等的,不是他們建起營壘。而是他們心生懈怠的時候。”

“您在等袁崇煥放鬆警惕?”多爾袞試探的問。

“不,袁崇煥這種人,什麽時候都不會放鬆警惕。我等的是他手下的士兵最疲憊的時候。目測他們的營寨,三天之內就可以建成。士卒每天勞作,在第三天的時候,將會是他們最疲憊的時候。又因為軍營將要建成,那時候又是他們最懈怠的時候。所以我們要在第三天突襲,明白嗎?”

“大汗真用兵如神,多爾袞記下來了。”

夜幕漸漸散開。過不了多久,太陽就要升起來了。這個冬天異常的寒冷。崎嶇不平的路上,腐爛的骸骨,已經並不稀奇。袁崇煥一夜未眠。他望著天邊即將升起的太陽,默默感歎:“天災人禍啊。天災人禍啊。”國運如此,直叫人反抗不得。寒夜之中,不眠之人,才是最苦之人吧。

同樣未眠的,還有墨鸞。這個夜晚,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經見過太多死亡。在家鄉,在莫村。在戰場上,在戰場之外。已經數不清有多少人死在了自己麵前。朋友也好,敵人也好。甚至,不論好人與壞人。每一個,在死亡麵前都如此無力。每個人的樣貌性格各有不同。但在將死時,他們的眼神卻如此相似。不甘於恐懼。解脫與釋然。仿佛兩隻大手,將人拖下死之深淵。他拚命的反思自己。不停的追問自己,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做錯了?可是他想不出來。終於,在天將亮的時候。他筋疲力盡的睡著了。

在入夢之前的最後一刻,他嘀咕著一句話:“主宰自己的命運,何其難啊。”

當墨鸞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士兵們正在咬著牙,硬撐著,搬運物資,充實營寨。這麽冷的冬天,士兵們耗費的體力越來越多。而軍糧中的幹物卻越來越少。墨鸞在軍中,忙了起來,卻一直沒看到自己的弟弟公輸鳶。

“今早哨騎發現了敵人的運糧車隊,公輸將軍自告奮勇前去劫糧了。”一名軍曹這樣告訴他。

“他為什麽不告訴我?賊軍負責運糧之人應該是阿濟格。就憑他一個人如何鬥得過。他有時過於魯莽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正在說話時,他抬頭望見,一支軍馬向軍營中走來。正是公輸鳶率領的軍隊。墨鸞急忙跑出營門,迎了上去。

“哥,你看我的戰績。這麽多的糧食,我們不怕沒有糧食了。”公輸鳶得意洋洋,笑著說。

“敵人運糧的部隊有多少?”墨鸞謹慎的問。

“還真就沒多少。運糧的並不是大將,隻是一隻小分隊。他們擋不住我軍衝殺,全軍覆沒了。”

“糧草是軍隊的生命線,他們怎麽可能派這麽少的部隊來運輸。我怕其中有詐。你們是否檢查過糧草?”

“當然檢查了,裏麵都是糧食。公輸鳶疑惑的問。哥哥你多慮了。這一定是皇太極大意了,才給我們創造了一條生路。我們更得好好珍惜呀。”

“我還是覺得此事有蹊蹺。”墨鸞搖搖頭。

公輸鳶,拍了拍墨鸞的肩膀:“哥哥昨晚睡得可好?今天那麽晚都不見你起來,我就幹脆沒叫你。”

“昨晚做了個噩夢。醒來,也覺得有些恍惚。沒關係,讓你擔心了。”墨鸞走到兩車附近,抓起了一把稻穀。突然,他好像發現了什麽事。

“弟弟,這糧草之中有詐。你被騙了。”墨鸞突然大叫。

公輸鳶立刻警覺起來,“發生了什麽?”

“你來聞聞看。”墨鸞把手中的稻穀遞給公輸鳶,公輸鳶聞了聞。

“這個味道是桐油。這些糧食裏浸了桐油。”兩人恍然大悟,齊聲說道。“他們打算今晚結營。用火攻燒我們的營寨。”

“這該死的皇太極”,公輸鳶拔出刀狠狠的插在地上。

“先不要急,我們可以將計就計。走,我們去見袁大人。”墨鸞鎮定的說。

這天夜裏,皇太極的營寨。一支精銳騎兵,由多爾袞帶隊,緩緩向明軍大營行進。與此同時。另一支騎兵口銜樹枝,緊握兵器。繞過了明軍大營,向明軍大營背後行進。

不久,遭遇戰爆發了。多爾袞率領的精銳騎兵抵達明軍營寨附近時,突然發力。兵鋒直指大營的外圍哨所。隻裝備了輕武器的明軍哨兵,擋不住多爾袞的騎兵衝擊,開始向大營北營收縮。並點燃火箭,燒毀了營門外圍的拒馬,開始向明軍大營的正門突擊。

正門的明軍抵抗得相當頑強。袁崇煥親自坐鎮,一排排的火銃,不停的發射,擋住了多爾袞的兵鋒。明軍的火銃,槍管都要被燒成紅色。一發彈丸打在八旗士兵的盔甲上,將盔甲穿透。營門前雙方士兵的屍體在不斷的堆積。多爾袞聚攏士兵,發起了一次次的進攻,卻收效甚微。雙方隔著營門對峙,時有傷亡。

墨鸞與公輸鳶率兵在後門,負責防守離後門近的糧倉。他們猜到,正門隻是佯攻。他們的真正目的,是要燒毀糧倉中的糧草,進而一把火燒掉整個大營。他們與袁崇煥早已商量好。把敵人從後門放進來。引到糧倉附近。此時糧倉中早已沒有糧食,隻有事先埋伏好的伏兵。伏兵殺出,與後門守軍一起,兩麵夾擊,消滅敵人。

一支箭從靜謐幽深的樹林中射出,劃過一道弧線,射進了一名哨兵體內。哨兵應聲倒地。緊接著,無數支箭,從密林中飛出,像雨點一樣,射向明軍後門的防線。

墨鸞,握緊火銃,向身邊的傳令兵說道。告訴袁大人,皇太極上鉤了。

話音剛落,密林中響起沉重的馬蹄聲。為首之人,手握金燦燦的戰刀,身披金甲,正是皇太極。緊跟著他的,便是他精銳的重甲八旗騎兵。後門盾牌列陣。火銃與長矛並用。皇太極的第一輪進攻被擊退,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加猛烈的第二次進攻。

皇太極親自揮舞戰刀,一刀砍翻了還來不及舉起盾牌的士兵,率先衝入大營之中。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更多的騎兵衝進了大營,直奔明軍屯糧之地衝去。皇太極將弓弦拉成滿月。一支火箭,應弦而出,直指明軍屯糧之處。上千支火箭,也隨之騰空而起。仿佛寒冷的冬夜劃過天際的美麗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