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渠門一戰後,眾人雖然很高興,但打仗到底耗費人精力,戰後這人倦馬疲,眾人都在大營之內休整。

是夜,在大帳內,袁崇煥坐上首,左氏兄弟各坐其左右,氛圍還算是融洽。壺光杯影,觥籌交錯。杯裏的酒液在昏黃的燭火下,泛著迷人的光澤。火光夾雜著將士們飲酒時的歡聲笑語。

“這回廣渠門大捷,你兄弟二人功不可沒啊!果真當的起那‘神機’二字啊!若沒有你們和那雙發連珠銃,怕是這會兒,坐在這大營中的,就是那金人了,啊……”袁崇煥數言意味深長,那眼神中也隱隱有了些誇讚之意。

先前,他並不是很待見這兩兄弟,一是看不中那人,二則自然和神機門有些關聯,他一直認為神機門同神機營瓜葛不小,但從這次戰事上,這墨鸞和公輸鳶如此賣命,勞心勞力的,他覺得神機門一定是痛改前非,甚至估計神機門不是為魏忠賢那該死的閹賊效力的。

墨鸞低頭輕笑一下:“嗬嗬,袁督師過譽了,我同鳶當不得此等美譽。大家都是大明子民,為了國家,為了朝廷,為了皇上,做事不過分內之事。袁督師才是我軍的主心骨啊,我等不過做輔罷了。”

“沒錯,”公輸鳶也點點頭,表示對墨鸞的讚同,“哥哥所言極是。雖然我兄弟二人製了那雙發連珠銃,可到底這戰事大局還是需靠袁將軍把握的。”

“哈哈哈哈,你們兩兄弟,何止是在那戰場上‘神機’,在大營裏,也是圓滑得很呐!”袁崇煥聽了他們一番恭維,倒是不禁笑了起來,這對兄弟啊,有意思,有意思極了!

墨鸞同公輸鳶相視一眼,也放聲笑了。

一時之間,大帳內這三人的關係似乎好得很了。

“報!將軍,皇上傳旨來了!”驀地,帳外一聲長傳伴著小兵,急急地飛入帳內,驚了帳中的人。

袁崇煥笑聲一滯,這捷報雖好,但就是這旨意竟然下的如此之急,到底皇上有何指示呢?真是奇怪得很。

可惜疑惑終究是疑惑,聖旨又怎敢不接呢,袁崇煥看了眼墨鸞和公輸鳶道:“來吧,速速出去迎旨。”

公輸鳶也正好奇著,可袁崇煥都這麽說了,他也不好不出去,亦或者再多嘴問上兩句也不合時宜。

墨鸞到他身側,扯了扯他的袖子,也示意他先出去,如有後話,那也等接完旨,回去各自營帳了再說,他袁崇煥再怎麽樣,終究也隻是個外人罷了。

公輸鳶眨眨眼,以示知道。兩人就這麽並排跟在袁崇煥後頭,出了營帳。

等他們到了的時候,下頭早已跪了一地的兵將。傳旨的公公坐在太師椅上,一旁的茶桌上擺著聖旨,看來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這下瞧見了他們,老臉上笑得跟老樹開花兒似的,皺了不知多少個褶子。

“末將來遲,還望公公海涵!”三人也都一撩衣袍,直直地跪了下去。

“唉呀,將軍折煞老奴了,這廣渠門一戰大捷,皇上知道了,那可真是龍顏大悅啊。袁大將軍果真是國之棟梁,是皇上的肱股之臣呐。還有二位小將軍,那也是真真了不得,唉喲。”公公微微起身假做要虛扶他一下,但也到底隻是全個禮,根本就沒怎麽大動。

隻看得墨鸞和公輸鳶在下首低頭冷笑,場麵功夫做得可當真是到位得很。

那公公沒等袁崇煥應上聲,便又立刻開了口,尖細的嗓音聽得人耳朵疼:“行了,諸位將軍也快快接旨吧,否則等宣完,怕是天都黑了。這省的老奴還要在軍中留宿過夜了。”

“是,勞煩公公了。”袁崇煥隻應了一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金人不安,屢屢犯我大明,擾得民生不定,百姓流離失所,實屬大患。此次廣渠門一役大捷,眾愛卿功不可沒,特頒旨以旌爾等功勳!

袁崇煥抗敵英勇,忠君報國,廣渠門一役中上陣殺敵,舍生忘死,深得朕心,賜金千兩,良田百畝……

此次大捷,實屬不易。金人敗退,是否卷土重來,還尚未可知。愛卿需得多多小心,提防軍中有‘細作’窺探。

望卿可再為我大明立下赫赫戰功,廣傳我大明神威。

欽此!”

“謝主隆恩!”袁崇煥低頭捧過聖旨,未有多言。

後頭又是大大小小的封給各個軍士的獎賞。基本每個人都有了封賞,崇禎帝這回,不可謂不大方。

可是傳了半天旨,也沒見提及左氏兄弟。其他受了封賞的自然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甚至還帶了三分看笑話的意思在裏麵。而那袁崇煥自然不一樣,他可是留了個心眼,說是大賞,但這皇上怎麽偏偏沒提及左氏兄弟呢?按理左氏兄弟可是占頭功,連那些邊邊角角的將士都顧及到了,頭功的反倒不受重視,這算怎麽一回事?不免大為疑惑。

墨鸞和公輸鳶倒是無甚所謂,封賞多了,他們還不好脫身呢,他二人早聞江湖隱者高人說,二人並非入仕之才,還是安安分分,江湖逍遙來得好。隻不過公輸鳶還是在暗地裏翻了個白眼,那整個眼珠,幾乎不見青色。

袁崇煥再三確認,並未聽到左氏兄弟的名字,便讓人叫住了要離開的公公:“敢問公公,這聖旨中,沒有封賞墨將軍和公輸將軍的麽?”

“額……哈,那,但凡是兵士不都有獎賞麽?這,二位不也算進去了麽,嗬嗬嗬。”公公一時也沒想到那麽多。這崇禎帝就隻是提前給了旨,讓他到時候看情況宣旨。墨鸞和公輸鳶,封賞的旨意沒有,臨陣叛逃,投敵叛變什麽的軍法處置的旨意倒是有。可見皇上防備之深。但是,誰成想這倆人反而立了大功!

袁崇煥可不相信那等鬼話,一聽便不是真的。他從腰間取出半個銀錁子來:“公公,這旨裏可是還有別的什麽意思,還望您老明示啊。”

公公被那銀錁子晃了晃,立刻便伸手去奪,袁崇煥手一縮,他又沒抓到,便隻好衝他笑笑,用尖細的嗓音說到:“誒誒誒,將軍!將軍。這,皇上的意思,豈是我等,好隨意揣摩的。”這皇上不是說,袁大將軍和那兩個神機門的素來不合麽,怎麽他們得不到賞,不暗地裏偷著樂,反倒來追問起來了?誒呀不管那麽多,隻要有銀子,那就是主兒,更何況,這這是明晃晃,十足足的銀錁子。

“哦?那看來聖上確有它意啊……”袁崇煥又取出一個銀錁子來。

公公眼珠一轉,顯出幾分很不自在的神色來,咕嘟咽了口口水道:“大庭廣眾之下,人多眼雜,更何況隔牆有耳,這不方便明說,咱們到帳子裏講。”

袁崇煥看了看他,點點頭,不禁一笑。這話在理,軍中確實,更何況都是粗人糙漢,多數人嘴上也都沒個把門的,說起秘密來都堅信自己會守口如瓶,可這瓶塞子早都不知道丟在關外的什麽地方了,回頭別傳出去什麽有損天威的。他將銀錁子塞進公公手裏,高聲道:“公公傳旨辛苦了,有勞。不如到我帳下喝杯酒先。”

“啊,應該的,應該的,那將軍盛情難卻,雜家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公公得了那兩個銀錁子,心中是高興的不得了,當下就應聲下來,跟在袁崇煥身後。

公輸鳶有些憤憤,雖說封賞無所謂,但是他們到底還是出了力氣的,謙虛歸謙虛,可這半分功勞沒有,那也得有點苦勞啊,可是苦勞也連個影兒都沒有,算個怎麽回事兒:“好哇,他袁崇煥就是個沒心的人,我二人那麽幫他,還在背後作祟。我這堂堂男兒,為國流血都不是事,我可受不了被人使絆子的窩囊氣。”

“行了,沒那麽多可說的了,反正我等隻需顧全自己便好。”墨鸞語氣照樣不鹹不淡的。這一切,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麽衝擊。隻要沒有傷到他們和神機門,那邊沒什麽關係,什麽賞賜都不如兄弟族人的安全重要。

袁崇煥對著那公公做了個請的手勢,四周仔仔細細大量了一圈,沒瞧見什麽人,這才放下心,轉身進了帳中。

墨鸞和公輸鳶從遠處一個帳子後頭走出來,定定地看向袁崇煥的帳門:此人究竟是敵是友呢?

暫且不想了吧,方才他進帳的時候左右觀望了一下,分明是有了警惕,這會兒再上前,萬一被逮到了,安上個細作的名頭,那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揮揮手,喚公輸鳶回來,轉頭鑽進他們自己的帳子裏去了。

“鳶啊,非是我今日有意說你,你可得悠著點,上點兒心。皇上雖然招安了,我們也受了,但是……”

“但是他難免對我們仍存著幾分忌憚!”公輸鳶自顧自打斷了他的對話,早知如此,當初受什麽招安呢?左右神機門在,他皇帝也不敢如何哇!現下受了招安,處處受限製,反落得不痛快!公輸鳶想到這裏不禁回想起之前無憂無慮的時光,雖然生活不穩定,但和兄弟族人一起也沒什麽煩惱。

一邊,袁崇煥送公公出了帳門,徑直向左氏兄弟的營帳裏走來。

他立在帳門前,問了一聲:“我可否進去。”說是問,語氣裏卻不由自主地帶了點不容二話的意思。

墨鸞立刻白了公輸鳶一眼,急急應了一聲:“是袁督師啊,快快請進。”背地裏還罵了公輸鳶一聲,“要是叫他聽見了,你待如何?啊?”

“還能待如何,不待如何,聽便聽了。大不了,殺一陣罷了!”公輸鳶嘴上說著不饒人的話,但是聲音到底還是放低了。

墨鸞撩開門簾,向袁崇煥示意,請他進帳:“這天色也已暗了,不知將軍還有什麽事?”

“哦,哈。這現在來你們帳中,自然是有要事相商。”袁崇煥看向二人,眼裏帶了些惜才的感覺。

崇禎帝這番做法,也很是讓他不滿的,畢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早就已經傳了不知多久了。雖說這神機門機關詭譎,招安了多存分心也是好的,但這心可不是這麽存的啊!竟然事先備好了聖旨,如若他兄弟二人,犯了任何一條戒律,即可便能宣讀處死。為了讓人覺得可信,特地連犒賞三軍的都已備好了。唉,這番做法,那不是白白叫人寒心嗎?

墨鸞喚公輸鳶給他搬了一張椅子,上了一盞茶,道:“既然將軍是有事相商,那便坐下慢慢說吧。看將軍的樣子,怕也不是小事。”

“嗬,不大不小。不瞞你們二位說,此事……同你二人有關。”袁崇煥目光定定,看看眼前二人的神情。

公輸鳶嘴角一咧,輕笑了一聲:“哦?不知是有關我二人的何事呢?還望袁將軍細說哇。”

“這廣渠門一戰,已經完了。我軍大勝。我認為這其中當真少不了你二位的功勞。”他放下茶盞,“不過,今日封賞,皇上聖旨並未提及你們,你們也萬勿放在心上。畢竟你等在朝廷也算是初出茅廬之才,不宜太過張揚,更何況這是軍中。如若不嫌,我願將我一半封賞,分與你二人。”

墨鸞微微皺起了眉頭,旋即舒展:“哎,將軍多心了。我等怎會因為這種小事而埋怨皇上?將軍的賞,那自然也是將軍一馬一槍打下的,我等究竟是小輩,怎擔得起如此。”

“擔得起。就憑你們這回,那便擔得起。隻要你們不怨便好。”袁崇煥舒了口氣,語氣之間也略帶讚許之意。

公輸鳶倒是有點看不明白,這便是所謂要事?他袁崇煥應該門兒清吧,好大一功,臨了完了得記別人頭上自然不好受了,他現在來講,希望不要心存芥蒂,但凡是人,怎麽可能呢?話雖如此,但是這也還算不得要事吧。

他開口道:“袁將軍,這,可還有其他的事情?”

“其實最主要,還是想問問你們兄弟兩個,這往後,你二人是要作何打算?”

公輸鳶眼神一滯,雖被人說,在朝中呆不久,但是一時半會兒的,這袁崇煥問起具體打算,那還真是得好好考慮。

假使現在就說知道呆不久,想要歸去,那他恐怕會以為是假話,當他兄弟二人還因獎賞的事而耿耿於懷。

“哦?什麽作何打算?此話怎講?”公輸鳶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這麽問道,“袁將軍的意思是,希望我們如何啊?”

墨鸞抿了口茶,也將目光投向袁崇煥,這袁崇煥接下去是會怎麽說,他也很好奇。依他的想法,這人估計是會勸他們離開吧。畢竟誰都不想放“太聰明”的人在身邊的,神機門的秘術波詭雲譎,換誰都不放心,更何況是要征戰廝殺,隻靠軍功說話的將領。

袁崇煥不緊不慢地開口:“自然是問問你們,接下來,是想繼續為朝廷效力,還是,就此歸田。若是依我之見,你二人還是留效朝廷的好。”

“哦?何以見得?”墨鸞也將手中茶盞放在桌上,留著報效朝廷?他倒是沒料想到袁崇煥會這麽說。

“實話同你們說。此一役,我對你二人真的是大有改觀,惜才之心也盛起。若是可以,我倒是很願意同你們做個朋友。

袁崇煥說到這裏,瞟了一眼外頭,站起身,確保外頭沒有偷聽的人,遂將帳門前的簾布拉拉緊,繼續道。

“我想你們也清楚,你神機門勢力極大,雖然招安了,可難保還會有妄圖‘死灰複燃’之人吧。

“更何況,目前不知,這人到底是誰,亦或者,是,這些人……”

最後一句,袁崇煥隻把眼去瞧他們二人,話也說的意有所指。

公輸鳶拍案驚起:“荒唐!袁將軍!我等自認從未做過這種事,原來將軍的懷疑,便是這事?”

墨鸞的臉色也一陣青黑,本以為他兄弟二人這般賣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可惜,功勞苦勞一樣都沒有;無功且不說,如今,竟倒還懷疑起他們,懷疑他們有過?!

這可就是明擺著的汙蔑!

他也站起來,可卻比公輸鳶冷靜得多。他拉住公輸鳶,扭頭凝視袁崇煥。一時之間,三人的模樣,如同三足鼎立。

他徐徐地說:“將軍這是何意,莫不是懷疑,我和鳶,有二心。”

“哼,不是懷疑,至少不是我懷疑。”袁崇煥還是決定將崇禎帝的事告訴他們,畢竟金人此番元氣大傷,可那些人都是蠻徒,傷好了那便十有八九卷土重來。到底會不會反撲?這些事情還未可知。但如若真的來了,那可就是千鈞一發的事情了,到時候大明興亡可就在一線之間,他怎麽能鬆手將這兩個人送出去?那不是斷送社稷之舉麽!

“將軍可是說笑,不是您,還能有誰?這方才一番話,可是從您口中吐露出來的。”墨鸞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他就知道這朝廷,果然盡是奸臣。他和公輸鳶再想報效國家,護住大明,英雄三千也皆枉然。可雖然心裏這麽想,到底還是有了另一個人選……

“是皇上。”

袁崇煥話音落定,墨鸞和公輸鳶相視一眼,果然!就知道崇禎帝到底還是不放心的,無人賞識,隻有猜忌,他二人就是白白效忠。茫茫天下,知己是誰。

“你二人此次勞苦功高卻沒有半點封賞,若說不願,定然是假話。我也不瞞著你們。皇上此舉,我亦深覺不妥,隻是現在才知道。如若我早些曉得了,勢必會攔下來,怎可做出此等叫將士官軍寒心之事?

“再一個,我當真希望你二人可以留在軍中。你們富有佐世之才,如若賦閑田園,豈不浪費?我惜你二人之才啊。”

袁崇煥嗟歎一句,唉,現下裏所有的話都擺在了明麵上講,知道是崇禎帝做了此等事,他二人怕也不會留了。可是看看那些寫給他們的旨,什麽斬立決,淩遲,什麽什麽,倒還不如走了好,留下來就要事事謹小慎微,就是胸中再如何宏圖大略,恐怕也會畏畏縮縮了。他,是真惜才之人。

隨後,他便將從那個老太監那裏得來的消息,原原本本告訴了墨鸞和公輸鳶。

“如今話已說完,這往後日子,你二人如何,就全看你們自己的選擇了。如若報效朝廷,那自然極好,如若是要趁現在皇上還沒動你們的時候卸甲歸田,我也沒什麽異議。

“話也隻能同你們說到這兒了,不知你們的決定是?”

二人久久不應聲,看樣子還在思考著。

袁崇煥也不強求,他邁步向帳外走去:“今日便當我……本將軍未曾來過吧。”

聽完,墨鸞咬了咬牙。論以往這袁崇煥對他二人的態度,墨鸞和公輸鳶是決計想不到袁崇煥會說這樣一番話。頗有些苦口婆心的感覺在內。他們不由地有點被打動了。畢竟連崇禎帝都不信任他們,還尚且忌憚著,這袁崇煥幾乎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卻選擇將這些事告訴他們。看來,這袁崇煥確實想同他們做個朋友。

可是一碼歸一碼,究竟如何選,去還是留,這到底是個難題。公輸鳶看著墨鸞沉思的模樣和袁崇煥撩開帳門簾布的背影,喚了一聲:“將,袁兄等等,待明日一早,我兄弟二人……定會給你答複!”幾個字說的鏗鏘有力,袁崇煥轉過身笑笑,應聲好。這兩個人,如若結交,不失為一件幸事。

第二日,太陽剛露出些霞光,左氏兄弟二人就進了袁崇煥的大帳。

袁崇煥早早就坐在案幾前,挑燈翻閱兵書了。聽到有腳步聲,他一抬頭,便瞧見墨鸞和公輸鳶跪在案下:“我二人願留效朝堂!”每一個字,都打到了袁崇煥心坎上。

“快快請起。這便最好!哈哈哈哈!好好好,我軍又得添上兩員十足猛將,叫人分外欣喜哇!”

墨鸞和公輸鳶站起身來,望著袁崇煥的眼神也不在有以往那麽深的戒備了。

其實昨日他找上來的時候,他們心中便已有了鬆動。要知道人生在世,知己難得。當初舉神機門大旗,不是單為稱王稱霸,更是看見大明的危機之大,百姓的苦痛之多。本以為招安了,皇帝會多加重用,以圓他二人報國之誌,可誰承想崇禎帝還是猜忌如斯。

如今袁崇煥願意給他們一個機會,又怎會不肯?哪個愛國誌士仁人不願意堂堂正正報效國家,而要去背亂臣賊子的罵名?

至於為什麽信他,那自然是他這人本就可信,再加之如若他想殺他們,早些日子便可動手,好叫他們死得神不知鬼不覺,可卻並未如此,足可見此人所道惜才非虛。

三人都立著,注視對方,不禁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