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甩了甩虎牙槍上的鮮血,麵無表情的拍馬和家丁們對峙著。
兩大高手瞬間被李毅一人擊殺,家丁們早已經嚇的心驚膽戰,不敢與之對視。
家丁馬軍緩緩的向後退去,戰馬發出煩躁的噴鼻聲,好像是埋怨騎手的膽小,但是這個時刻沒有一個人願意招惹麵前這個魔神般的少年。
“啪啪啪啪……”何二爺拍著手走下了馬車,他踏在小廝的背上,緩緩的向著李毅走來。五個眼神犀利的武士一步不讓的守在他的身邊,看向李毅眼神充滿了忌憚。
盡管闖**江湖數十年,見識過許多風雨,但是這個少年給他們的壓力還是十分巨大。
“不錯,不錯。人人都說潛龍李毅少年神力,有萬夫莫當之勇,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何二爺笑著坐在小廝搬來的椅子上,眼睛一直盯著李毅。
李毅也不失利,翻身下馬,將虎牙槍掛到馬鞍上,走上前去。
四個武師紛紛上前,想要將李毅攔截在十步之外。隻有超過這個距離,他們才能保證何二爺的安全。
李毅看著滿臉笑意的何二爺,並不再上前、
“看座……”何二爺開口道。
身後的小廝連忙到馬車上搬下來一個椅子,放到了李毅身後。
李毅彎腰坐下,兩個武師分別列在他的左右不遠處,另外兩個要是手持武器,死死的盯著他。
“哈哈,江湖險惡,想殺我的人實在太多了,所以難免要提防著點。”何二爺輕輕抿著茶水,道:“你可知道你剛剛殺的兩人是誰?”
李毅端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殺死的護衛,其腳上穿的好像是倭國的足履。
“這兩人,一人是北方漢人,一人是倭國人。我看北方漢人應該是軍中之人,因為其招數中有著軍中獨有的大開大合的氣勢。而倭國人則身法靈敏,喜愛貼身近戰,應當是倭國的武士。”李毅分析道。
何二爺放下茶碗,卻是有些驚訝的看著李毅。
他本來隻是隨口問問,沒想到李毅居然根據一些體格、衣著就能分析的七七八八,可以說觀察入微,有不小的聰明。
“你說的基本是對的。那大漢乃是北方邊軍的猛士,少時乃是馬賊,後來犯了事,被我收下了。另一人確實是倭國的武士,最擅長刺殺暗算,招數十分陰毒,今天他不應該與你正麵交戰的。”
能夠看出來,死了一個精通暗殺的倭國武士,何二爺還是有些心疼的。
“不管應不應該與我正麵對戰,隻要是想要對我或者安新人動手,他就注定會死。”李毅的臉上還殘留著殺機,現在看著也讓人有些不敢直視。
何二爺當然聽懂了李毅的意思,有些不滿的道:“這個世上沒有那麽絕對的事情。弱者就像是牛馬,天生就要被欺淩奴役,我們每個人想得到能得到的好處,就必須讓他們去產生自己的價值。這樣下去,我們才能不斷的壯大,我們壯大,才能不會淪為弱者。”
“這是什麽道理?想要變強就要奪取弱者的血骨,隻因想要變強,一切的手段就天經地義了?百姓不是牛馬,他們是人,他們不想變強,也不想成為弱者,他們想要的就是一個安定的世道,想要一種公平。你們將我們當成弱者,最後卻被我們這些弱者打敗,難道還不明白,弱者也不是可以肆意欺淩的。”李毅有些憤怒的道。
這些大戶事到臨頭,竟然還想著讓自己接受他們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那一套,將世界看成強弱,將強者剝削弱者看成理所應當。
可是我們這些人難道所做的永遠都要像動物一樣,在掠奪和剝削中強壯自己?難道就沒有一種和諧的存在方式?
“嗬嗬,這次是我們失算了。我們沒有料到這些小小的流民和賊匪中居然有你的存在。潛龍李毅,你確實是一條潛龍。但是你現在所在的隻是一個池塘,呆的越久就越容易變成泥鰍。要是你答應加入我們何家,我可以將安新的土地全都交給你,並且讓你當船行的頭目,以後我們混跡東海,那才是我們的天地,我們就是東海的皇帝。”何二爺拋出了自己的條件。
“我沒有什麽野心,也不想稱霸什麽東海,安新的土地不是我的,也不是你們的,他是安新所有鄉民的。我知道你們想獲得這片土地,但是隻要有我在,你們永遠不可能成功。這裏沒有弱者強者之分,隻有生存下去的決心,你們答應不再染指這裏,我們過著自己的日子,和平相處,這樣可好?”李毅道。
現場鴉雀無聲,旁邊的家丁都覺的場麵一時間冷下來,很明顯潛龍李毅拒絕了何二爺的提議。
何二爺聽了李毅的言論,皺起了眉頭,好半天才歎道:“李毅,你把一切想的太美好了。我們有至少十種辦法奪取安新,最笨的辦法才是用武力。你這般毫不妥協,最後吃苦的隻能是你們自己。”
“不說其他,你們安新又缺糧了是吧?!隻要我們把糧食一斷,安新的鄉民就會全都餓死。就算你們熬到了秋收,到時候秋天的田地裏一把野火,一年的收成就全都沒有了,你們還能生存的下去?整個保定府能夠做主的自有我們,就連李文升也隻能老老實實呆在城裏,不敢出來半步,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何二爺開口道。
李毅冷笑,道:“你們不敢那樣的,安新已經是我們最後的希望,隻要你們敢做出那種天怒人怨的惡事,我們就會成為全副武裝的流寇,到時候第一個攻破的就是你們的莊園和塢堡,將你們囤積的糧食充為軍糧,將你們的銀子變成軍餉,然後裹挾著你們的家眷變成流寇,去填保定城的護城河,我們會死,但是你們會比我們死的更慘。”
李毅的聲音如雷鳴般,震耳欲聾,讓旁邊所有人都麵色發白,這種話語也唯有潛龍李毅能說的出口。
“你們不信嗎?”李毅冷漠掃視眾人,道:“有我的帶領,十天之內我就能武裝五千精兵,然後裹挾鄉野百姓,組成一支二十萬人的大軍,三天之內攻破保定府。到時候取出所有錢糧,分別攻占下屬各縣,脅迫百萬百姓出逃,能夠一路打到京城。”
許多人都心頭一震,聽著他的話語,看著他冷厲般的麵孔,以及自信的風采,眾人都是一顫,他說的好像是真的?
“李毅,我們現在還在談判,不是在互相脅迫,不要說那些負氣的話。我的條件已經很好了,跟著我,你能夠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成為流寇,最後隻可能被朝廷剿滅。”
“負氣的話?”李毅大笑,搖了搖頭,道:“我唯一負氣的話就是打到京城。我會西進,和陝西的流寇形成合圍之示,搶占潼關,封閉西北,到時候經營陝西,重振旗鼓,未嚐沒有和朝廷一戰之力。”
何二爺神色一變,他對於形勢最是清楚,要是李毅真的反叛,恐怕屠滅大戶,轉戰陝西,對於他不是不可能。
隻是這李毅睥睨四方,毫無敬畏擔憂的輕狂,讓他很不快。
“李毅,你不要小瞧了朝廷,小瞧了我們大戶。”何二爺言語終於凝重起來,開口道。
“哈哈,你不是講究弱肉強食嗎?我就讓你看看我們是如何以弱變強,從你們眼裏的羊變成吃肉的狼。可是一放心,我不想造反,安新百姓一樣也不想,我們不知道什麽強弱,你們那種陰謀算計,敲骨吸髓的行事之法我們不會去做,因為那樣隻可能互相包庇醜惡、縱容惡性,最後恐怕隻知道利益,沒有一絲仁義了。
日後你們相互殺害,還有什麽團結可言,必將分崩離析。你們錯在哪裏,至今都不明白,總是突出自己強者的身份,這不是明智,而是愚蠢!”李毅很不客氣的說道。
但最終他還是很遺憾,發出一聲歎息,悲傷低語,道:“若是昊兒活下來該多好,若是在我身邊,事實會告訴他們,什麽樣的人才是至尊,絕非取決於一塊骨,一雙瞳!”
最後,他霍的抬起頭來,道:“所以,安新不可能成為你們的爪牙,還是不要廢話了。”
李毅所說了這麽多,不僅是與何二爺爭論,為的也是表達自己的決心,安新和保定大戶永遠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能投靠他們,保定大戶收買自己也是不可能的。
“那好吧。有了潛龍李毅的安新,我們啃不動,但是何耀祖和家丁們必須還給我們!”何二爺斬釘截鐵的道。
“行啊,他們對我們也沒什麽用處,與之浪費糧食,還不如你們帶會去。特別是你的三弟,每天都是以淚洗麵,像是一個小怨婦一樣,怎麽教訓都沒辦法,你帶他走正好。但是他們對於我安新造成的損失,這個則要事前談清楚。”李毅淡然風輕的道。
當初何耀祖帶著家丁隊伍給了勇營重創,死傷的鄉民有幾十人,可以說損失慘重,李毅要是不借此機會好好的收取補償,也對不起那些死去的弟兄們。
“銀子、糧食、食鹽,你們想要什麽?”對於這個,何二爺還真有些看不進眼裏。
雖然眼下大明災荒四起,百姓沒有糧食養活自己,但是大戶們卻是不缺糧食的。不僅不缺,他們還將大明的糧食販賣給倭國、後金甚至是佛郎機人,以此換取礦石、人參和武器。
要是將大戶們所有的糧食全都拿出來,足夠大明的百姓吃上三年。
所以說不管事任何東西,隻要你有銀子,大明的商人都能給你找到。最為東海最大的船行,何二爺有這個自信。
“你們想要什麽?說吧。能給的我一定給,隻求以後我們能夠合作,不要再像之前那般劍拔弩張了。”何二爺還是一個商人,注重和氣生財,所以語重心長的道。
他這次來主要為的就是招攬李毅和將何耀祖帶會去,現在李毅是沒有希望招攬了,要是將三弟何耀祖帶會去,那這件事就算結束了,安新和保定大戶的爭鬥也將告一段落了。
至於些許的物資,何二爺還真不放在眼裏,現在對他來說,就連銀子也隻是一堆石頭罷了,很難對他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