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柳河的父親突然走出來,拽住李毅的衣袖,大聲道:“小恩公,你可不能丟下我們啊。你要是一走了之,我們這群人可怎麽活啊。”
說完轉身看著剛剛反對李毅的流民,氣的用拐杖敲擊地麵,大聲道:“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竟然敢逼小恩公走,我看走的是你們。做人不能忘本,但是更不能忘恩負義,我們這群流民當初可是住著破帳篷,被官府遺棄在這裏等死的,幸虧是小恩公仁義,給我們一碗粥喝,後來又找人建了這個作坊讓我們有地方住,有活幹,我們才活的像個人樣。但是你們活的像個人了,心卻是禽獸不如,不說小恩公對我們有活命的大恩,就是這作坊,怎麽就成了我們的了?”
老翁滿臉悲痛,用拐杖指著那些忘恩負義的流民,質問道:“二牛,你說說,這作坊哪一塊磚頭是你買來的。狗子,你看看,這裏有你自己買來的一塊瓦嗎?這些都是小恩公花費錢財修建了,你們這群忘恩負義的東西,竟敢說這作坊是你們的,你們的心難道被狼叼走了嗎?”
老翁一番質問和怒罵,使得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幾個流民全都不敢說話。
二牛卻是不服氣,他本來就想著奪了這個作坊,換取錢財過上老日子,現在被老翁阻攔,哪裏肯願意。
“你這老漢,我們住在這裏,這裏就是我們的。這李毅有本事有關係,不比我們誰強?把這件作坊讓給我們怎麽了?”二牛說的天經地義,卻是氣的老翁胡子亂顫。
“二牛,你不要玩花花腸子了,我們大家都是幸虧小恩公,才能活下來,這個作坊也是小恩公的,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的。”一個流民挺不過去,站出來嗬斥道。
“就是。我早就看你不是好東西,現在竟然敢忤逆小恩公,我看你這種人就不配待在這裏,快滾吧。”
“滾吧……”
“滾……”
流民們紛紛站出來大喝道,二牛忘恩負義,他們卻是一直都記得小恩公的恩情,就算小恩公真將作坊給他們,他們也不會要,他們這輩子都要呆在小恩公的手下,為小恩公做事呢。
看到自己惹了眾怒,二牛有些大驚失色,卻還是硬撐著不肯鬆口。
就在這個時候,柳河大步向前,走到二牛的身邊,抽出腰刀,道:“你這潑皮,本來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狼,老子今天就開了你的胸口,看看你有沒有良心。”
說著就要動手。
二牛驚恐之下,連忙就要逃跑,但是被柳河一腳踹倒在地上,然後一刀砍掉了腦袋。
“殺的好,這等小人,我們羞與此為伍。”一個流民漢子大聲的喊道。
其餘流民都是支持,有些還上前向著屍體吐了幾口吐沫,才恨恨的出了氣。
“小恩公,大家夥離不開你,你可千萬不要離開我們啊。”老翁跪倒在地,衝著李毅道。
李毅還沒來得及扶起他,就看到所有的流民全都滾倒在地,口中懇求著自己不要拋棄他們。
知恩情,曉大義,李毅看了也是心裏感動,開口道:“我李毅、李子正發誓,隻要大家相信我,我就不會拋棄大家。”
話音剛落,就聽到流民們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臉上的笑容像是初陽一樣,溫暖著所有人的心。
歡呼之後,老翁滿是擔憂道:“小恩公,這死了這麽多人,官府怎麽一直沒有出現?我們是不是派人向官府報個信啊?”
李毅想了想,道:“這樣也好,我這就讓柳河去府衙走一趟。”
話音剛落,就聽到遠處傳來喧鬧聲,這時候柳河跑了過來,驚恐的道:“不好了,城衛營的官兵圍過來了,說是我們聚眾鬧事,企圖謀反,要將我們全都殺死。”
聽了這話,李毅眼神一寒,暗叫一聲好歹毒的計謀。
這件事不用想,一定是保定官紳搞得鬼,他們這是要趕盡殺絕,將自己置於死地啊。
“他們有多少人?”李毅問道。
“大概六百人,全都拿著武器,看樣子是要動真格的了。”柳河手心冒汗的道。
這六百人算是城裏所有的官軍兵力,要是在加上緊跟其後的家丁,差不多有一千多人。
想到這裏,李毅的神情不由的凝重了。
現在可是在城裏,自己要是與官兵混戰,那就中了官紳的計謀,他們說自己企圖謀反也有了依據。而且就算混戰在一起,自己手裏兵力太少,還有流民需要保護,可以說兵力遠遠不夠。
“柳河,將流民青壯編成預備隊,等待我的命令。”現在隻能盡量提升實力,李毅讓柳河收攏流民,自己則是叫來了鐵旅的五十人鄉勇。
這些鄉勇都是第一次這麽近接觸李毅,心裏激動萬分,全都直直的站著,等李毅下命令。
“官紳狡詐,已經聯合官兵將我們堵住,但我等曾多次挫敗過官紳的陰謀,這次雖然被算計,卻也不算什麽,你們可害怕?”李毅看著訓練有素的鄉勇,問道。
“願為小恩公效死,願為安新效死。”鄉勇大聲的回答道。
李毅滿意的點點頭,道:“官兵人多勢眾,必定輕敵,你們帶好兵器,與我一同伏擊他們,定要打出我們安新鐵旅的威風來。”
聽到可以跟著小恩公打仗,這些鄉勇皆是麵露喜色,立馬站直身子,口中稱諾。
原本熱鬧的街道上,如今早已經空無一人,兩邊的商鋪也已經關門,隻有那門縫和窗戶裏才有視線出現,打量著這支走街串巷的兵丁。
一個青年武將騎在一匹健馬上,而作為城衛營的千戶馬大誌緊緊的跟在其身邊,後麵一群兵丁鬆鬆散散的前行。
與青年武將並排策馬而行,馬大誌有些討好的說著話,看起樣子,相是極盡的諂媚,使得後麵的家丁們都忍不住嗤鼻。
“少爺,這個李毅到底什麽來頭?竟然勞煩你親自出馬?”馬大誌小心的問道。
青年武將瞥了他一眼,開口道:“這些事你不要管,隻要到時候殺了那為首的李毅就好。事成之後,我看你應該往上升升了,作為我們張家的人,怎麽能當個看門的。”
聽到自己辦好事之後,能夠升遷,馬大誌臉上露出驚喜的盛神情,道:“多謝少爺栽培,小的以後就是赴湯蹈火,也要報答少爺的知遇之恩。”
青年武將臉上閃過一絲譏諷,語氣平平的道:“知道就好。雖然我爹死了,但是我們張家還在,你好好辦事,我不會虧待你。”
馬大誌點點頭,陪著笑臉道:“老爺英勇不凡,小的也是十分欽佩,可惜不幸被賊人襲擊,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殺了老爺,我定要讓其生不如死。”
說完臉上橫肉一抖,倒是有些強悍的殺氣。
青年武將看了他一眼,道:“殺我爹的,就有今日這個李毅,你不可留手,一定要全力以赴給我殺了他。”
聽到這句話,馬大誌臉上凶悍稍稍凝固,轉頭看著後麵緊跟著的家丁,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一個身披甲衣的家丁陰沉著臉策馬來到青年,稍稍說了些什麽。
青年的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陰聲道:“這次是他們王家求我出手,現在竟然拖在後麵不敢打頭陣,真是一群軟骨頭。”
那家丁聽了道:“王家人說著李毅身手不凡,手下勇丁更是訓練有素,能夠以一當十。隻求少爺您派人衝開陣勢,他們才會出手。”
聞聽此言,青年臉色陰沉了下來,顯然王家的這番作為,讓他十分不滿,特別是聽聞手下轉述王家人的話後,更是滿臉的輕蔑。
馬大誌在一旁道:“少爺,要是這些流民拚死抵抗,我們幹這麽辦?”
青年武將聽到這話就更不高興了,他回頭看了馬大誌一眼,高聲叫道:“他們既然不乖乖地投降,那就是企圖造反,罪該萬死。”
聽到這話,馬大誌忽然打了個寒噤,轉眼間他便若無其事,隻是偷眼看向青年。
就在這時,前麵的房屋上突然有一寒光射出來,“嗖!”的一聲,一支勁箭迎麵而來,正中馬大誌的胸口,立時將他射翻馬下。
青年大驚失色,顧不得家丁的保護,翻身下馬,身子連番滾進了陰溝,伏在滿是惡臭的陰溝裏,驚慌失措的看著外麵。
“嗖嗖!”聲響,勁箭不斷飛來,慘叫聲接連響起,青年帶著的家丁也被射落馬下,躺在地上連連慘呼。
千戶馬大誌被一箭射死,兵丁們沒了指揮,陷入一片慌亂之中,他們到處奔逃、躲避,口裏喊著:“賊匪,賊匪混進來了……”
好在這時候有百戶出來指揮,大喝嗬斥讓兵丁防備,但是效果並不太好。
青年在家丁的保護下鑽了出來,為首的家丁揮刀格開幾隻向他射來的利箭,飛快的將青年抬到戰馬上,持著盾牌開始護送青年向後退。
但是他強壯的體格和不凡的身手早就被銃手注意到了,一連串震耳的響聲,那個為首的家丁身體一震,後身爆炸出幾朵鮮豔的血花,滿嘴鮮血的躺在地上,眼看著活不了了。
身前身後的家丁們也是回過神來,紛紛下馬,用盾牌護住自己的身子,護送青年武將趕緊離開。他們訓練有素,紛紛聚成一團,舉起盾牌,不管是弓箭手還是銃手都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