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們知道他們的身家性命時誰給的,所以無論是為了掙一分前程,還是忠心,都聚集著要掩護王長林突圍逃跑。越來越多的人擠過來,李毅推進的速度越來越慢,隻能在原地將攻擊自己的家丁拋飛出去,卻離王長林越來越遠。

“柳河,柳河在哪裏,給我過來。”李毅心急如焚,大聲的喝道。

他聲音洪亮,柳河滿身鮮血的跑過來,剛剛他殺了兩個家丁,正在驚魂未定中。

“去,將火銃手全都給我調集過來,組成隊列,轟開這些家丁。”李毅大聲道。

柳河離去,沒過多久就回來了。

火銃手近身作戰能力比較弱,又是遠程武器兵種,所以一直在外圍,柳河很快就把他們全都聚集起來,帶了過來。

李毅向前一指,大喝道:“射擊!”

已經排成兩列的十名火銃手立刻開始射擊,他們一齊射擊,火銃齊鳴,噴射出了大量的火光與煙霧。

一時間,火銃的射擊聲響徹雲霄。

這些火銃手裝備的還是嚕嘧銃,經過改良之後,他們在八十步可以打穿棉甲,百步殺傷力極其可觀,所以十個火銃手一輪齊射,打得地麵啪啪作響,彈丸橫飛,泥土紛紛飛濺。

而擁擠在一起的家丁確實是最好的靶子,前麵的數人立刻被彈丸擊中,慘叫著倒在地上。

但是家丁們都還在擁擠著,場麵沒有好轉太多。。

李毅看著,喝道:“裝填彈藥,繼續射擊,打後麵那些家丁!”

立時火銃手退下,快速地裝填定裝紙筒彈藥,李毅利用這個空**,上前衝殺一陣,才退了回來。

這時候,裝完才火銃手上前,瞄準後麵被擁擠著的家丁。

“射擊!”

火銃手們又是一輪齊射,十門的火銃一齊發射,聲響還是很大,而家丁中也傳來一片慘絕人寰的慘叫聲,這次應該殺傷力十足!

經過兩次火銃的射擊,此時已經滿是彌漫的白煙,視線不清。

接連三次的火銃射擊,家丁們終於意識到那一根根棍子樣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嗆人的硝煙味飄揚,其中夾著一股鮮血的腥臊味,炎熱的陽光下,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而中彈的家丁,紛紛被打翻地,很多人身上血肉模糊的,隻是滾地上大聲慘叫著。

安新的火銃殺傷力實在太大,而且這些家丁距離隻有四十步到五十步,要知道就是百步外嚕嘧銃仍很有殺傷力,所以威力很大,一時間,很多人的身體都是被彈丸射穿,血流不止。

家丁們擁擠爭吵成一團,他們根本就沒想到火銃如此猛烈,不僅沒有炸膛,幾輪齊射,就殺傷這麽多人。

李毅招招手,火銃手己是裝填好自己的定裝紙筒彈藥,又是紛紛上來。

但是家丁們已經知道厲害,見到這幅場景,立刻四散逃開。

李毅翻身上馬,向著王長林追了過去。

看到王長林身邊家丁紛紛要回身阻擋自己,李毅抄起一個家丁背著的弓箭,張弓搭箭,箭支帶著破空之聲,急速一閃,那利箭從一個家丁的耳旁飛過,射進另一個家丁的右眼,這箭的力氣好大,將他一直帶摔出去,滾倒地。

李毅連發三箭,兩個家丁紛紛倒地,隻有一個被射中了頸部,雖有鐵葉圍領擋住,但利箭勢猛,箭頭還是深深地插了進去,血流如注。

但是他是王家的死士,顧不得傷勢,還要阻擋自己。

李毅沒有絲毫停滯,直接碾壓過去,將這個勇敢的家丁踏在馬蹄下。

王長林一直在逃,想要逃離背後血腥的戰場,也想要逃離那個催命的魔神。

但是李毅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戰馬飛躍,停在了他的麵前,王長林看著馬奔上那個冷峻的少年,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你贏了,這次你贏了、放我回去,你知道你殺不了我的。”王長林臉色蒼白的道。

這次的事情是他主持的,但是現在落到這種地步,恐怕回去之後家族之位也會被剝奪掉。他的雄心大誌,他的貪婪私欲,這個時候都沒有了意義。

“告訴我,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李毅問道。

王長林慘然一笑,道:“還能怎麽回事。何家的眼光真是毒辣,明明他與你的矛盾才是最深,卻在去了一趟安新之後,想要與你握手言和。但是我們許多人不願意,這個時候你又有了香皂和紡織機這兩件寶貝,所以我們就起了貪心,想要搶過來這兩件寶貝,一是能夠借此發財,二是搓搓你的銳氣,但是沒想到,百密一疏。我們想到了任何一種情況,卻沒想到你居然有這這麽強的武力。”

李毅冷笑道:“確實百密一疏。城衛營被調集過來參與圍殺,你們大戶又抱成一團聚集了數百家丁,就連官府也冒著危險不聞不問,當起了縮頭烏龜。你們擁有著強大我們數倍的實力,有這高陽所有大戶和官府的支持,但是最後,還是敗在了我的手裏。”

“李毅,我承認你很厲害,但是你還是不要太狂妄了。在城裏,就是我們的天下,這次我們來硬的不行,那是低估了你手裏的力量。但是隻要我們遏製你的商路,打壓你的生意,那麽,你也別想翻身。”王長林癲狂的大笑道。

李毅眼神一冷,要是保定大戶用這個辦法一直和自己耗的話,卻是會對自己的計劃產生許多的影響。

看著王長林得意的樣子,一旁的柳河看不過去,上前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公子,這下怎麽辦?”田掌櫃擔憂的道,他也聽到了王長林的威脅。

聽著身後王長林的慘叫,李毅瞬間感覺心情好上許多,道:“調集人手,我們去王家。”

隊伍行動,留下流民看守作坊後,李毅以五十多鐵旅鄉勇為中軍,開始向著王府前行。

剛剛走出城西,就看到四周人群湧動,慘叫不斷,場麵十分混亂。

柳河爬去抓過來一個驚恐的人,抬頭就罵道:“老實點,這到底是這麽回事,城裏怎麽這麽亂?”

那人一看就是一個普通百姓,看到柳河粗礦的樣子,膽戰心驚的道:“這位爺,城裏的潑皮開始鬧事,到處燒殺搶掠,說是城內被流寇攻破了。”

李毅一聽就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之前他伏擊官兵,就有好多官兵四散逃離。按照他們的流氓性子,這些謠言一定是他們傳出來的,然後到處搶掠,並且帶動了許多的潑皮,使得城內越來越亂。

“柳河、張耀文,你們兩人各帶一隊人馬,分成兩個方向擒殺鬧事者,一旦有人敢反抗,格殺勿論。”李毅決定先將這些鬧事的官兵和潑皮收拾了之後,再去王家。

不然這些時間內,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百姓要遭殃了。

“是,我們這就去。”柳河回應,轉身對著自己的手下,道:“大夥拿好兵器,不用慌神,這幫鬧事者早就沒什麽力氣,我們乃是潛龍李毅的手下,也要輔國安民,保護百姓。”柳河一手拿刀,一手拿盾,怒吼著說道。

李毅聽著這番話,倒是被逗笑了,搖搖頭,也不去幹預。

鬧事的都是一些潑皮和官兵,潑皮大部分拿著菜刀木棒,官兵都是拿著長矛大刀,挨家挨戶的收刮錢財。城衛營的官兵開始搶掠,高陽城裏除了大戶的家丁,隻有李毅有這個實力阻止他們,為了避免百姓被劫掠,他隻能先以百姓為重。

鬧事者不斷冒出來,鄉勇揮刀衝上去,砍了下去,直接剁掉了他們的手掌,敢反抗者,通通直接殺掉。

亂世用重典,想要盡快平息騷亂,就必須要用這個辦法。

當鬧事者的屍體被吊到桅杆上之後,終於起到了威懾的作用,潑皮們全都跪倒在地上,被看壓著。而官兵們貪生怕死,逃走之後又宣告流言,到處搶掠,使得許多百姓遭殃,實在太可恨,李毅將他們通通就地正法。

鮮血染紅了衙門前的空地,一顆顆人頭堆積在一起,嚇得心裏有鬼者不敢直視,而遭殃的百姓卻是喜極而泣。

平息了紛亂,李毅重新帶著人去了王府。

王府聚集了許多的人,有王府自己的家丁,還有其他大戶的家丁,他們已經組成聯盟,現在全都聚集在這裏,明顯是要和李毅談判的。

通過今天的事,他們終於知道李毅這個剛剛成長起來的小人物不是好熱的了,這些不僅打的王家很難再翻身,還將城衛營的官兵擊潰,許多官兵也被殺掉,可以說是一個大麻煩。

“你就是李毅?”一個滿頭斑白銀發,氣息微弱的老者看著李毅,道。

李毅也在觀察著他,旁邊的田掌櫃連忙介紹。

原來此人乃是王家前一任家主,雖然沒有多少才能,但是也一直能維持王家保定府大戶的地位,這個時候能逼他出山,王家也真是沒有太多人才了。

李毅笑了笑,上前彎腰行禮,道:“小子正是李毅。老爺子,今天我所為何事,你可是知道嗎?”

那老者嗬嗬一笑,拄著拐杖來到一個椅子前,緩緩的坐了下來。反倒是來興師問罪的李毅,站在門牆,倒像是來認錯的。

李毅冷笑,這些大戶就是喜歡一些陰損的小手段。光明正大起來,卻隻能讓其他人吃虧,自己一點好處都不願意給別人。

田掌櫃最是細心,已經從旁邊的店鋪裏給李毅搬來一個椅子,讓李毅坐下。

李毅看著慢慢品茶的老者,也不說話,隻是默默的等候。

今日事關重大,他不會給王家口實,也不會放過王家。隻要將王家擊敗,以後就不會有什麽人再敢招惹自己,而且還能借助王家的聲望,讓其變成自己的接替,使得自己成為保定府真正的實力。

當然,李毅也不想徹底鬧翻。

保定府各個官紳都是有著極深的曆史,比如王家更是已經延續近百年,他們在朝廷中關係複雜,許多子弟也是擔任要職。而且其手下的商鋪開遍了整個大明,就是倭國、朝鮮、女真,甚至是佛郎機,都有貿易往來,商路十分暢通。如果能夠合作的話,對自己也有極大的好處。

當然,這個合作的基礎還是很不穩定的,李毅要的隻是一個穩定的環境。

等到明年後金入關,保定府就會迎來一次大洗牌,自己眼下主要是為此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