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柔?”劉捕頭微微一愣,眼睛一眯道:“你是說那個小丫頭?”

李毅點點頭,道:“把她交出來。”

好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劉捕頭哈哈大笑,道:“就憑你?李毅,我知道你,一個還沒考中秀才的文弱書生,竟然在這裏說大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這樣說你是不打算放人了?”

“哼哼,什麽放人,爺爺我可不知道。你要是還敢胡攪蠻纏,老子就將你抓起來,看你還如何進行接下來的院試。”劉捕頭冷笑道。

他知道這些書生,一個個看上去都是正人君子,不畏強權,其實隻要威脅一番,立刻就會露出尿性。

“看來多說無益,這是你自找的。”李毅平靜的道。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時,殺機突然出現,劉捕頭的臉色立即就變了,本能的伸手摸向了腰間的刀柄。但就在這時候,隻聽得響起了一聲沉悶無比的轟鳴聲,就像是戰馬飛躍一般,下一秒麵前這個外表文弱的書生就突然欺身而進,拳頭已經重重的轟在了他的臉上。

劉捕頭淒厲的大吼著,在這一拳猛擊下,臉上出現了清晰的凹痕,半邊牙齒也完全被打掉。

隻是一拳,這個外表強悍的捕頭就被打出了兩三米,剛剛抽出來的腰刀根本拿捏不住直飛了出去,“嘩啦”的摔倒在地向後滑行,身體和地麵摩擦,濺起大片的灰塵。

李毅大步趕了上前去,緊追不舍,再次出拳。

劉捕頭完全沒有想到對方的速度會這麽快,憤怒的大叫一聲,滿口的血水和牙齒灑落一地,而他垂死掙紮之下居然還能勉力閃避。

“我給過你機會。”李毅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他此時已經確定,這個捕頭雖然看上去實力強悍,其實也僅僅是個二流的高手,他唯一強大的地方就在於他的刀法,但是在李毅麵前,他沒有握刀的希望。

沒有絲毫猶豫,劉捕頭在落地的瞬間,猛然向著外出逃去。

麵對高手他的武藝沒有任何機會,而身份又不能繼續提供保護,這樣一來,隻要逃跑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讓他絕望的是,他的奔跑速度完全比不上身後追來的身影。

就在劉捕頭跳上牆頭拚命逃跑的時候,一隻手猛然抓住他的頭發,一股蠻力蓬發而出,劉捕頭隻覺得自己像是玩偶一樣被人人的拋飛回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嘔……”

巨大的震**讓他張口吐出鮮血,等他反應過來,麵對的卻是李毅直砸而來的拳頭,他隻能雙手一揚j交叉將這拳架住。

李毅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就連那日的蒙麵人都不敢硬接自己的招數,這個劉捕頭還真是不知死活。

強勁的力道像是洪水一般噴湧而出,但是可以清晰的聽到,劉捕頭的雙臂的骨節發出“格格”的響聲,臉sè漲得通紅,似乎隨時都會一口鮮血噴將出來,雙眼都幾乎要凸出眼眶之外

接著李毅再次舉起了拳頭就這麽對準了他的胸口砸了下去,這一拳直接擊中他的氣脈,劉捕頭的臉因為窒息通紅,像是一個溺水的人一樣拚命的掙紮,然後“蓬”的一聲噴出大口的血水,軟綿綿的躺在地上。

一切回歸平靜。

李毅看著地上軟綿綿的劉捕頭,走上前去,冷聲道:“想死,還是想活?”

劉捕頭怨毒的看著李毅,但是對上那雙冷酷的眼神,還是低下了頭,沉聲道:“你要找的人在後院的地窖裏。”

李毅點點頭,站起身來。

他並沒有著急前去,而是微微沉默一番。這次為了盡快救出莊柔,他不僅殺了三個潑皮,還打傷七八個人,其中更是有個衙門捕頭。

當街行凶,打傷官府差人,這在大明也是重罪,所以必要的安排是少不了的。

想了想,李毅對著朱齊龍做了一番交代。

朱齊龍聽了鄭重的點點頭,他也明白這件事事關重大,記住之後就立刻離開。

李毅看了一眼縮在門口的賈屠夫,道:“這件事遠比你想的嚴重,你要是想不明不白的死,盡管逃走就是。”

賈屠夫聽了臉色一愣,然後搓著手忐忑不已的走了回來。

李毅進了房屋,到了裏屋之後尋找一番,在紅色漆櫃裏找到了賬本和文冊。

他並沒有動手拿走文冊,而是小心的關上櫃子,然後走出了屋舍,向著後院走去。

找到地窖的入口,李毅拉起門,吱呀吱呀的聲音響起,裏麵傳來小聲的抽泣聲。

慢慢走下梯子,麵前是一片空曠,周圍無比漆黑,李毅向前走了幾步,隻見一個人影縮在黑暗中,悄悄的後退。

他默默的拿出火折子,點亮樓梯旁的火把,燈火昏暗,照不到裏麵幽深的角落。

李毅隻好拿起火把向前走了幾步,這時候燈火才能照進最裏麵,一個頭發散亂的小丫頭抱著膝蓋坐在黑暗裏,害怕的躲避這燈火的光照。

“莊柔……”李毅輕聲的道。

話聲散去,那個嬌小的身影猛然一顫,然後抬起蒼白的小臉,瞪大眼睛看了過來。

“我來了,你沒事了。”李毅笑著走上去,拍著莊柔亂糟糟的頭發。

莊柔呆了一下,以為是幻覺,可是那雙柔軟的手按在頭上的感覺又是那麽真實。

“李毅?”

莊柔竄到他旁邊,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道:“你真是李毅?你來救我了?”

“不然你?你當我是鬼啊。”李毅難得的開了次玩笑。

“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剛剛我好怕,四周黑洞洞的好像有鬼躲在裏麵,我想出去,但是被捆起來了,我好害怕。”莊柔努力的忍住淚水,看著李毅。

李毅低著頭摸著她的腦袋,低低地說:“對不起,是我不好,你師姐把你托付給我,我卻沒照顧好你。”

莊柔呆了一下,她從來沒有見過李毅對自己這麽溫柔,就像是一個大哥哥一樣充滿愧疚。

師姐真幸運,能有這樣一個心儀的男子。

莊柔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她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反正淚水就像是小溪一樣源源不斷的順著眼眶流出來,用手一摸濕漉漉的。

她仰頭看著麵前的李毅,這個時候任何的委屈都有了宣泄的對象,

李毅給她解開繩索,扶起她道:“我們先出去吧。”

被一個男子這般攙扶著,就算莊柔年紀還小,還是羞紅了臉頰。

她轉過頭看著李毅,發現這張臉原來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凶,明明就幹幹淨淨的還有些英俊嘛。

該死,我在想些什麽,好害羞……

莊柔捂著滾燙的臉頰,不敢再看李毅。

兩人剛剛走出地窖,這時候就聽到大門處喧嘩不斷。

這時候賈屠夫火急火燎的跑過來,“爺爺啊,順天府的衙役來了,說要抓你歸案,你快跑啊。”

李毅並不著急,道:“不要慌張,隨我去看看。”

說完看著身邊的莊柔道:“你先在屋內休息,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帶你回家。”

聽到這番細心安排,莊柔耳根發紅,低著頭嗯了一聲,一副小女人的姿態。

旁邊的賈屠夫見了立刻露出我已知了的表情,怪不得這個書生看上去溫文爾雅,動起手來像是凶徒一般,原來是他的女人被那劉捕頭抓走了。

衝冠一怒為紅顏,說書的真是誠我不欺。

賈屠夫帶著李毅到了門口,隻見一個捕頭帶著十幾個衙役站在院子裏,正在查看劉捕頭的傷勢。

那捕頭看上去和劉捕頭關係不錯,著急的讓手下快去請大夫。

見到李毅走出來,劉捕頭頓時激動起來,指著李毅道:“汪兄,就是此人打傷我的,你之前說的被殺死的幾個潑皮,定也是他做的。”

那姓汪的捕頭聽了立刻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毅,眼中充滿了詫異。

他轉過頭看著劉捕頭,問道:“你確定是這個小崽子?明明就是文弱書生啊。”

劉捕頭聽了激動的道:“就是他,別看他表麵如此,其實是深藏不漏,我連他一招都接不下來。”

一招都接不下來。汪捕頭當然知道自己這位同僚實力多強,當下心中一陣,抽出了腰刀。

“小子,你當街行凶,又打傷捕快,此乃重罪。識相的就束手就擒,不然格殺勿論。”汪捕頭語氣凶悍的道。

李毅冷冷一笑,道:“我就在這裏,沒有離開的打算。”

聽到李毅這般說,汪捕頭冷笑道:“你倒是識相。”

這時候劉捕頭強撐著站起身來,道:“這小子還有同夥,汪捕頭你看住他,我去搜搜他的同夥。”

說完對著身後的衙役道:“進去搜搜,看看有沒有什麽凶器證據。”

凶器證據?怕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拿走文冊賬本吧。

李毅冷冷一笑,站在門口。

劉捕頭見了立刻厲聲道:“大膽,還不閃開。”

李毅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冷笑道:“錦衣衛一會就來,到時候再搜也不遲。”

聽到錦衣衛三個字,劉捕頭的瞳孔猛然收縮,滿臉恐懼的大喝道:“快給老子閃開……”

說完抽出兵器,但就在這個時候,李毅一腳踹在他的胸口上,把他踢出去老遠。

所有的衙役都沒有料到這個情形,犯人竟然還敢動手。

汪捕頭見了立刻大怒,握著腰刀走過來怒喝道:“來人,給我抓住案犯。若有抵抗,格殺勿論。”

衙役們聽令紛紛抽出腰刀,圍了上來。

李毅麵不改色,反而大喝道:“一幫不長眼的狗東西,本官倒要看看誰敢動。”

說完目光淩厲的掃視周圍的衙役,一身高高在上的姿態。

所有的衙役都被李毅的突然爆發給弄得怔住了,隻有劉捕頭大喝道:“不要被他騙了,他就是個參加院試的童生。”

李毅冷冷一笑,從腰間拿出一塊印信拋給汪捕頭,冷笑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

汪捕頭慌張之下接過印信,低頭一看,玉質印信上寫著衙門官職,規格書寫都是沒有絲毫錯處。

見此,汪捕頭心神大亂,直接跪下來長叫道:“小的順天府捕頭王樹林,拜見大人。”

旁邊的衙役見了也是驚訝萬分,連忙放下腰刀,慌張退後。

毫不理會滿臉死灰的劉捕頭,李毅看著汪捕頭冷笑道:“以下犯上已經是大罪,你剛剛說要格殺勿論,難道是要當場砍殺了本官不成?”

這話乃是興師問罪,汪捕頭滿頭大汗,額頭觸底的哀求道:“小的不知大人身份,多有得罪,還請大人諒解。”

李毅聽了冷聲道:“這麽說是本官的錯了?”

汪捕頭聽了滿臉苦澀,“小的不敢。”

旁邊的衙役一個個都是低著頭不敢幫腔,心中七上八下的,唯恐惹禍上身。

看到這一幕,李毅臉上閃過一絲暢快,有了官職確實方便許多,不然今天自己怕是要難辦了。

都說男人才權勢,其實並非為了耀武揚威,而是遇到這種情況能夠快意恩仇,暢快自如。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穿官服的肥碩男子直接走了進來,看到跪在地上的汪捕頭,微微一愣。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毅,拱手道:“敢為閣下何人?”

李毅見到其穿著的官府,就知道定是順天府的推官。

推官乃是從六品官職,還是實權,當下李毅回禮道:“在下李毅,見過推官。”

李毅舉止大方,麵色平常,推官官場沉浮,自然知道對方定有官身。但是看起向自己施禮,那就是官職不是很大,當下心中就有了譜。

他點點頭,看著自己跪著的手下,臉上有些陰沉的道:“不知汪捕頭如何冒犯了這位大人,若是以下犯上,本官絕不姑息,定要種種懲治。”

這時候旁邊跪著的汪捕頭連忙道:“吳推官,這位乃是皇上奉上的承奉郎,小的剛剛冒犯這位大人,正在乞罪。”

聽到隻是一個六品散官,吳推官眼中閃過一絲冷厲,當下沉聲道:“如何冒犯的,還不從實話來。”

汪捕頭聽了連忙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聽到這個承奉郎和殺人案有關,吳推官冷笑一聲,看著李毅道:“承奉郎,敢問一裏外的街頭,那橫屍的數人與你有沒有幹係?”

李毅聞言點頭道:“那些潑皮之死確實與我有關。”

“那麽劉捕頭是否是被承奉郎打傷的?”吳推官又問。

李毅聽了也是點頭,道:“的確是被我打傷的。”

聽到回答,吳推官怒極反笑,語氣陰森的道:“當街行凶,又打傷我順天府捕頭,敢問承奉郎,是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京城藐視王法,無視我大明律法。”

李毅聽了倒是不怒,道:“吾雖然為取得功名,但是對於大明律法還是懂的。那些潑皮當街手持武器,包圍打殺與我,卻因為實力不濟,被我殺退。這一幕當時買菜的百姓大都是看的清清楚楚,你若是不信,自可去問。吾乃朝廷命官,在京城街頭卻被歹人當街圍毆,我倒要問問,你這個順天府的推官是幹什麽吃的,連我等官員的安危都保護不了,難道不是屍位素餐嗎?”

吳推官哪裏想到李毅竟然如此牙尖嘴利,當下氣的臉色發青。

李毅並不輕易放過他,繼續道:“至於這個劉捕頭,其身為官差,卻敢綁架我之表妹,被我找到竟然敢拔刀而出,想要殺人滅口。這些屠夫幫的一些幫眾都是知曉,還為其提供隱匿地點。以公謀私,竟敢劫掠官員家屬,這等大罪,就是砍頭都不為過,本官為了審處詳細,隻是打傷他已經仁慈,何來的藐視王法。吳推官,你上來就給本官扣帽子,難道這劉捕頭之行與你也有幹係。”

此言句句都是事實,說的吳推官麵紅耳赤,滿臉憤怒卻是說不出話來。特別是李毅那句難道和他自己也有幹係,更是讓其心驚肉怕,唯恐染上禍事。

既然說不過,那就來硬的吧。

吳推官當即怒喝道:“不管怎樣,你當街殺人,毆打官差都是事實,有什麽話自去衙門與府尹述說。”

說完看著旁邊的衙役,大聲喝道:“還愣著幹什麽,快送承奉郎去衙門休息。”

說是送去休息,但是任誰看都是要看押李毅。

李毅看著圍上來的衙役,倒是無可奈何。

事已至此,他根本不可能對這些衙役動手,不然就失去了正當性。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有人道:“我看誰敢動手。”

吳推官正在氣頭上,聽到有人阻止,當下怒罵道:“誰人吃了豹子膽敢阻撓本官,莫是想死不成。”

他轉頭看去,隻見一個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千戶快步走進來,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盯著他。

“錦……錦衣衛……”在京城沒有人不知道錦衣衛的厲害,而像吳推官這種官員,對於錦衣衛更是又懼又怕。

當下吳推官隻覺得自己身子微微顫抖,全身的力氣都被瞬間抽幹淨了。

來人正是陸千戶,他接到朱齊龍的口信就立馬趕了過來,所以才能來的這麽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