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爺頓了頓,沉思片刻,看向了李毅。

“李毅,此事可是大罪,你就不要犯糊塗了。快些跪下來謝罪,然後求府尊出麵。不然,老夫也是管不了了。”王師爺語重心長的道。

事已至此,想要脫罪,隻能這麽辦。

跪下來磕頭謝罪?

李毅眼睛明亮,示意王師爺自己知道,對那官吏道:“我磕頭謝罪後,就沒事了嗎?”

那官吏點點頭道:“那是自然,咱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可是我們的賞賜呢?賞賜還給我們嗎?”李毅很認真的問道。

官吏冷笑一聲道:“空口白牙的道個歉,就認為這件事結了,你以為自己是誰啊。本官就直接和你說了,要不是看在府尊的麵子上,今天你就要進牢房等死。賞賜留下,人走。不然,你們全都給本官留下來。”

李毅沒有發脾氣,而是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又道:“還請許大人通融一下。安新缺糧,我們想暫時賒欠一些糧食,等有了收成,定當補上……”

“狂妄,好狂妄的小子。”官吏臉色難看,咬牙切齒的道:“在這裏我才是規矩,你就是一個區區小民,沒資格和我討價還價。你明白了嗎?”

“嗬嗬,這樣看許大人是不答應了?要不然許大人再想想?”李毅也是冷笑著道。

“大家別衝動,都別動。許大人,您啊,消消氣。這件事先別急,還是等府尊處置吧。府尊一定會為您做主的。”王師爺連忙居中調和。

王師爺怎麽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會鬧到這種地步。他本來以為李毅是個識時務的人,沒想到如今竟然這般衝動,實在是反常。

為今之計,隻好先拖住許官吏,找來府尊處理。隻有這樣,李毅才能有一條活路。

他之前處處拉攏李毅,是真的認為李毅是個人才,想要讓他被府尊所用。現在李毅竟然惹下大罪,他第一個念頭就是保全李毅,不讓這等人才受到迫害。

“王師爺,你別說了。”李毅阻止王師爺的勸阻,卻是看向了後麵緊跟著的勇丁。

“唰……”

一陣兵器出鞘的聲音,五個勇丁收起剛剛老實本分的樣子,突然變得凶煞無比,利落的抽出了短刀。

毛骨悚然的利刃滑動聲,讓在場的每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縮了縮腦袋。官吏和王師爺更是汗毛直豎,生出了冷汗。

“李毅,你……,你可別衝動。有什麽事大家坐下來好好商議,用不著這等鋌而走險。”王師爺膽戰心驚的道。

他是沒有過於惹怒李毅,但是防不住李毅一不做二不休,連他也一並殺了。想到這裏,王師爺更是隻覺的一股冷氣在脖子處吹。

“是啊,李毅兄弟。剛剛是兄弟我不對,在這裏給你賠不是了。你呢,別衝動,萬事我們好商量。”許姓官吏也緊跟著道。

李毅輕笑道:“兩位勿要驚慌,我們來隻是領賞。不知許大人,我們的手令可看了,是不是府尊所發?”

“是……是……是,是府尊的手令。”官吏連忙答道。

“那就好。”李毅笑了笑,又道:“許大人,剛剛我所說的,賒欠一批糧食的事情,不知道可不可以?”

“賒欠糧食?”許官吏遲疑之時,一個勇丁突然走到他麵前,拿著短刀就停在他的眼前,刀尖直對著他的眼睛。

刀尖鋒利,隻是稍稍一瞥,就能感覺到上麵給人的冷厲寒意。

“許大人別驚慌,我這位兄弟就喜歡給人看他的刀,我們不要理會他,還請大人回答我剛剛問的話。”李毅站起身,雖然語氣溫和,但是看他的神色,卻布滿了寒意。

“可,可、當然可以。李毅兄弟快讓你這位兄弟走開,本官已經鑒賞完畢這口寶刀了。”官吏驚慌著叫道。

說完這句話,其**竟然已經是濕漉漉的,一股騷味衝入口鼻之中,十分難聞。

沒想到這個官吏已經有了官職,還是這般的膽小。如此怯弱貪婪之人,這般行事,還真是醜惡不堪。

李毅點點頭,向著早就等在一邊的眾勇丁道:“聽到了吧。許大人已經批準,你等還不快將賞賜搬運上車。”

一聲令下,所有的勇丁全都動了起來。

許姓官吏本想悄悄的離開,但是兩個勇丁早就持刀守在一邊,隻是一個眼神,就讓其乖乖的蹲了回去。

為了加快進度,李毅親自搬運。

他天生神力,有了他的加入,進度瞬間加快不少。

正當李毅扛著三麻袋的糧食到了馬車旁時,一個勇丁卻是悄悄拉了他一把。

李毅回過來神,就看待一隊巡城軍士正好巡邏到這裏,直直的向著馬車隊伍過來。

巡城軍士一隊有七人,身穿陳舊短罩甲,持著長矛、腰刀,卻也是有幾分戰力。

要是被發現府庫裏的情況,雖然不是李毅的對手,但是驚動了整個保定府,卻是大大的不妙啊。

李毅沉思片刻,軍士已經走了過來。

“你等是什麽人?為何在此官府重地停留?”為首的軍士問道。

李毅上前,道:“我等是安新勇營,奉府尊的命令,領取賞賜。”

“安新勇營?”軍士驚呼出口,上下看了李毅一遍,道:“汝可是安新幼虎李毅?”

安新幼虎?李毅道:“小民正是李毅,乃安新人士。卻不知這安新幼虎之名是何?”

“哈哈……”,那軍士笑道:“如今保定大街小巷都在瘋傳保定勇營之勇,首領李毅之智。因為你等好漢剿殺悍匪,以少勝多,人人讚你為安新幼虎。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盛名,真是讓我等慚愧。”

李毅聽了連忙施禮,道:“這全是大家謬讚。我李毅區區少年,機緣巧合立此小功。哪裏比得上軍士征戰沙場、保家衛國,盛威之至。”

這番話說完,那軍士臉色卻是變得難看。

“現在朝廷輕慢我軍士,何談盛威。如若其餘人說此言,我定當安慰。可是李毅兄弟寧惡府尊,而不墮我軍人尊嚴,此言定是至誠。我保定軍士皆感謝李毅兄弟仗義執言之恩。”

軍士言語誠懇,看向李毅的眼神似有感激之色。顯然對於有人能夠為他們軍士說話,有人能夠真正的尊重他們軍士,而感覺格外的感動。

“此言卻是我在府衙所說,但是當時隻有我和府尊二人,難道還有旁人?”李毅問道。

“是耶,還有曹總兵還有其親兵。我們所聽,俱是其親兵所言。”軍士答道。

“原來如此。”當時曹鳴雷確實在門外,聽到了他和府尊的對話也不奇怪。

隻是一番簡單的事理之言,幾分對自身理念的堅持,竟然就收獲了保定這麽多軍士的愛戴,不知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為這些軍士不平悲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