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劉廣生走上前,笑著道:“此次莽撞之舉,還請李大人多多包涵。”
李毅笑著道:“大人可別如此叫我。我已經被朝廷罷官,現在隻是個沒用的書生。”
聽到李毅這般說,劉廣生微微一愣,然後笑道:“李大人雖然被罷官,但是聖眷在身,不要多久定能官複原職,步步高升。這兩日有所誤會,害的大人受驚,我們已經備好酒宴,還請大人賞光。”
李毅看了一眼旁邊的吳自勉和楊騏。
兩人吃了敗仗,心中惶恐,當下上前拱手道:“李大人,我二人隻是遵命行事,還請大人諒解。”
李毅雖然年幼,但他是孫承宗的弟子,皇上心腹,原四品大員,受二人一禮倒是有這個資格。
想了想,李毅道:“二位言重,今後還有事情拜托二位,所以今日之後,我等沒有私仇。”
吳自勉和楊騏一臉疑惑,看向楊鶴。
楊鶴點點頭,道:“本官和李大人已經商量好了,本官向朝廷請旨,流民事宜由墨門代管,朝廷委派官員前來處理流民事宜,你們二人今後的差事怕也和這些有關。”
吳自勉和楊騏聞言點點頭。
劉廣生聽了,滿臉希冀的道:“這樣說來,此次兵敗一事……”
李毅笑著道:“此次並非兵敗,乃是官兵胡鬧而已。我會寫上書信,讓曹公公呈遞皇上,皇上自然不會追究。”
聽到李毅能夠直達天聽,勸說皇上,劉廣生等四人紛紛驚訝難言,隻覺得李毅還真是手眼通天。
楊鶴性子清高,做了這麽多事情,都是被局勢所逼。如今看到困局打開,形勢好轉,又有了兩分冷淡。
當天晚上,劉廣生設宴,五人一同落座。
酒過三巡,楊鶴以身子不爽為由,主動離去。
劉廣生等三人假意關心兩句,就放楊鶴離去。
楊鶴清高公正,他們三人與之聊不到一起去,之間的關係並不融洽。
楊鶴走了之後,酒桌氣氛頓時熱鬧許多。
劉廣生讓人從妓院召來花魁陪酒,又有才藝表演,當晚四人興致都很高。
到了尾聲,劉廣生一身酒氣的和李毅推心置腹,直說自己願意與李毅成為莫逆之交。
旁邊的吳自勉和楊騏是武官,自然沒有這個資格,隻能胡亂的攀交情,想要和李毅多多親近。
流民的事情今後還要拜托他們三人,李毅自然不會拒絕,當下和他們互相之間引為親朋,稱兄道弟,直言今後互相扶持。然後又拿出三塊美玉,送給三人。
李毅送的是安南的翡翠,顏色鮮豔,綠意濃濃,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劉廣生識貨,驚言此玉價值怕是不下三千兩白銀,使得吳自勉和楊騏眼中錢光閃動,顯然是十分驚喜。
李毅出手大方,又答應和他們互為扶持,所以今日之後,劉廣生和吳自勉、楊騏三人都對李毅大為改觀,四人關係更加密切。
此事了結,李毅自然派人通知巨子,讓他帶領墨門等人返回流民營地。
當初形勢危急,李毅隻來得及派出朱齊龍去向嶽步凡和李自成傳話,吳自勉和楊騏就領兵包圍流民營地。
所以嶽步凡和李自成打破官兵之後,巨子等人都藏匿在嶽步凡的軍中,倒是安全。
兩天之後,墨門等人紛紛返回。
巨子和李毅詳聊,李毅說自己已經安排妥當,讓巨子不要擔心,隻管好生安撫流民,等待皇上旨意就好。
墨門的想法隻為救下流民,對於權力爭端,政治謀劃並不在乎,所以巨子就將此事拜托給李毅,帶領墨門弟子和安新主事好生處理流民事宜。
如今事情已經安排妥當,自然不用李自成和嶽步凡領兵呼應,為了避嫌,李毅就讓李自成和嶽步凡遠離流民營地。
現在西北的民亂越演越烈,倒是不用害怕損失兵員,李自成作戰時損失兩千人馬,這才剛剛過去兩天,就已經補充齊全。但是官兵勢大,雖然指揮混亂,糧草不齊,但也不是亂民能夠對付的。
李毅讓李自成去往漢中地區發展,最好能夠借助手中的力量強壓其他反賊,收攏更多的權利。
至於嶽步凡,他的老窩就是太行山,自然是在陝北和山西境內活動。
雖然這兩地都被官兵嚴打死守,但有著齊沙木這個騎將,和嶽步凡這個作戰經驗豐富的將領,李毅並不擔心,隻讓嶽步凡好生的打出名號,做好長久遊擊的準備。
被李毅教訓了一通遊擊戰的精銳,嶽步凡和李自成都已經有了打算,他們可是都等著好生幹出一番豐功偉績。
半月之後,朝廷的文書終於下來了,同時楊鶴也收到了皇上的聖旨。
如他們所想,皇上已經派遣了官員前來官吏流民南下事宜,並且封巨子為賑災大使,雖然隻是一個臨時的官職,但是有了官身就好辦事了,並且因為皇上的器重,巨子也能和派來的官員抗衡,不至於被官場的腐敗拖累流民南下的事宜。
隻是李毅早就備好了,直接派人一手大棒一手蘿卜的,將這個花了一千兩討個差事的官員給牢牢掌控住。
西北的事情處理幹淨,李毅心中的一塊石頭也算是落了地。接下來就隻能依靠巨子來處理,他需要返回保定。
但是他沒有來得及返回保定府,錦衣衛已經有人找上門來。
看著陸長風傳給自己的信,李毅滿是疑惑,不知道這到底是因為什麽,偏要讓自己去京城一趟。
索性當下也沒什麽事情,李毅就直接從西安去了京師。
一路天氣晴朗,趕了五天的路,終於到了京師,但是等到了京師之後,天上突然下起大雨。
李毅並沒有休息,而是洗了一個澡,直接去了陸長風的府邸。
陸長風心中著急,當下直接拉著李毅進了書房。
李毅不明白陸長風為何這般的焦急,當下道:“陸大哥,到底出了什麽事?”
陸長風道:“你小子這是跑去哪裏了?我派去保定的人找不到,耽擱了好幾天。”
李毅道:“我去了一趟西北,處理災民的事情。”
陸長風對這些並不感興趣,而是偷偷偷摸摸的從書桌的夾縫中抽出一封信,交到了李毅的手中,道:“這是皇上給你的密旨,你看看吧。”
李毅撕開信封,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看來皇上還是十分看重自己,開頭的篇幅乃是安撫自己,讓自己好生等待,隻要掌控朝局,就能讓自己官複原職。
在後麵的事情,乃是命令自己南下江南,陪著史可法前去收稅,以來充盈國庫。
讓自己去收稅?
李毅不明白皇上的用意,將信遞給了陸長風。
陸長風看了一遍,道:“皇上這是著急了。”
“著急?”李毅不明白,繼續道:“著急什麽?”
陸長風道:“你也知道,西北民亂,遼東用兵,西南用兵,大明的國庫已經衰竭,急需錢糧支撐。所以皇上才讓史可法去收稅,為的就是充盈國庫。”
李毅有些疑惑的道:“皇上此舉倒是合情合理,可是為何派我陪著史可法前去?”
陸長風笑道:“你啊,還是不明白皇上的用意。你之前以軍功獲得高位,朝中大臣不服,所以找機會彈劾你。皇上想要重新啟用你,就必須有個名目。這次你若是能夠辦好差事,那就再次立功,這樣一來,皇上也能夠繼續重用你。”
陸長風一解釋,李毅倒是也看的出來了。
皇上的用意倒是挺好的,但是朝廷的官員對付自己,並非自己立下的都是軍功,而是自己在朝中的根基太淺。
李毅已經醒悟過來,自己雖然有孫承宗弟子的身份,但是孫鈰是孫承宗的兒子。
他在京中的時候,孫承宗的親信好友當然更加看重孫鈰,而自己並未在朝中為官,沒有大臣充為自己的後援,所以屢次被大臣排斥。
想到這些,李毅倒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在朝中積累一些人脈了。
可惜以溫體仁為首的派係根本就不喜歡自己這個驟得高位的小子,而錢龍錫等人則以為自己討好聖上,才得到高位,對自己也是很排斥。
想到這些,李毅倒是覺得難辦。
要說誰對朝廷的情況最了解,那麽非屬錦衣衛莫屬。而陸長風就是錦衣衛僉事,一定知道。
聽到李毅想要在朝中積累人脈,充當自己的支援,陸長風倒是好生的打量了一番李毅。
李毅笑著道:“陸大哥,你也知道上次我有多慘。要是皇上啟用我,大臣們再想辦法對付我,那麽我可就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所以為了小弟的前程,還望陸大哥幫小弟這個忙,指一條明路。”
陸長風聽了沉吟半天,道:“當初你是一個四品僉都禦史,都沒有大臣願意和你交好,現在你已經被罷官,他們如何還在乎你。你要是隻想結識幾個不高不低的京官,哥哥我倒是能夠幫上忙,可要是大員,那哥哥也是有心無力了。”
李毅聽了急忙道:“難道朝中大臣都是如此短視,不知道我的前途嗎?”
陸長風聽了突然道:“要說這等人,並非沒有。此人仔細想來,倒是和你的要求正好相符。”
李毅聽了連忙問道:“陸大哥說的是誰?”
陸長風笑著道:“此人就是今年七月入閣的周延儒。與你一樣,他也是聖眷在身,可是周延儒乃是一步步爬上來的,朝中根基很深,所以朝中大臣也容得下他。你要是想要結識大臣,他是最為恰當的人選。”
李毅聽了連忙道:“既然如此,還請陸大哥再給指條明路。”
陸長風聽了笑道:“這樣吧,明日散衙之後我攔一攔周延儒,若是他肯給這個麵子,就與你見上一麵。”
李毅聞言道:“那就多謝陸大哥的恩情了。”
陸長風笑著扶起李毅,道:“我們兩個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做這些虛禮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