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山桐走來走去,在夜幕降臨的那一刻,終於忍不住重重一跺腳,嚇得滿院雞鴨亂跳。

“楊家欺人太甚!此事絕不算完!”

楊天寶的話,本來還可當做十二歲的孩子一時童言無忌,楊家的這個態度,可就是完全的坐實了楊嶽城主一家人對張玄、劉山桐師徒的無禮。

他們一家人一天時間再也沒人過來,想來那個楊管家也是被喝令不必再來賠禮了。

這正是和楊天寶一樣的姿態。

劉山桐怒氣衝衝,張玄卻隻是微微冷笑一下:“你也不必如此激動,楊家的算計我已經明白。”

“楊嶽這個人也曾邀請我,那時候我可沒有看出來,他竟然是這樣一個無禮之徒!”劉山桐說道。

牛範也跟著附和:“嗯,的確是太過無禮,不知為何楊城主要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張玄說道:“無非是因為劉山桐選擇跟隨我這個弱師尊,先看輕了劉山桐,又看輕了我。再者,我這個張家晚輩的身份,在楊城主看來就在他眼皮底下,也是可以任由他拿捏的。”

說到這裏,張玄神色已經冷下來。

“城主府的事,等我從奔流城回來,必定要有個交待。”

“師尊……”劉山桐不由地開口說道,“此事我也可聯絡一些好友,讓楊嶽不至於如此無禮。”

“不必這樣,也無須這樣。”張玄說道,“等我從奔流城回來再說也不遲,城主府那邊若是沒有動靜,你也不必去管他們。”

劉山桐聽到張玄的決定,也不再多說,隻是說道:“師尊走後,弟子自會照顧好師尊的家人,不讓這些種種事情打擾。”

“你明白就好。”

張玄又說了一聲,吩咐眾人各自回去休息。

劉山桐、劉妍妍便先離去,牛範又跟張玄確定一次,說好了後天動身前往奔流城,這才帶著喜意離去。

吳福倒是沒有走,張遠山給他收拾了一間偏房叫他住下。

夜色漸深,人聲隱沒,張玄坐在自己房中,回想今日收獲。

《化龍訣》的修煉與戰技,顯然不光是能夠讓戰體進化,更讓張玄的內勁也變得相當不弱,因此才能表現出在後天六重就能夠讓後天七重、後天八重敗北的強悍能力。

當然,這與煉丹家族自身不善於打鬥有關,換成是專修武道的武修,張玄應當也不至於總是這樣三拳兩腳輕鬆取勝。

張懷丹今日在祠堂召開族老大會,想來已經正式當上族長。

他和張玄並沒有矛盾衝突,甚至還有一定的利益相關,所以張玄對於他當上族長還算樂觀其成。

奔流城牛家的比試煉丹,竟然牽扯到牛家的生死存亡,這件事背後的隱情估計不簡單,明日也要問一問牛範。

張玄答應這麻煩事,固然是為了要和人煉丹比試,何嚐不是想要借此機會見一見更廣闊的世界。

亂山城畢竟太小,收不住他這個曾經行萬裏路的煉丹大師的心。

這些事情都想了一遍,張玄又考慮起來呂青櫻被她外公推薦加入神鳳門的事情,這姑娘並不是舍不得亂山城,怕是更加舍不得的是自己。

情緣兩字,既要有情也要有緣,於張玄這早已經成熟的心態而言,且看看再說也不遲。

神鳳門在大梁國的話,以後見麵機會應當不多,這對於兩人的兩小無猜本身就是考驗。

最後,便是楊嶽城主默許自家兒子放肆鬧事,然後不僅不道歉反而將三顆精品品質的後天煉體丹也不還回來的事。

顯然,這楊城主自認為張玄屬於他治下小民、且不相信張玄有什麽本事,這才有這種強奪的行徑。

這一場過結,張玄不讓劉山桐找人說和,就是因為感覺說和對於楊嶽這個城主不痛不癢,還不如他這一次外出奔流城回來,再親手解決這件事。

想過這些事後,張玄開始自己的修煉。

化龍訣運轉,金鯉在丹田內暢遊,內勁隨之鼓動,在他的身後金色鯉魚也隨著化龍訣的運轉越發活躍靈動。

甚至於,在這黑夜暗室之內,金鯉自己發出一層淡淡的金光來。

城主府書房外,楊管家正跪在門口石階上,低著頭一動不動。

一個丫鬟掌著油燈走進書房,隨後書房內明亮起來,再之後,書房內傳出來“吃吃”的笑聲。

過了良久,丫鬟收拾著自己衣綴紅著臉推門而出。

楊管家依舊跪著,一動不動,仿佛聽不見看不見這一切。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月上中天,清冷的月輝灑落下來,楊管家依舊跪在冰涼的石階上。

“吱呀”一聲,屋門打開,楊嶽城主終於從書房內走出來。

“起來吧。”

楊管家連忙抬頭:“多謝老爺。”

“你也跟我許久了,從我離開恩師,決心投靠大乾國當個官的時候就跟著我,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年了。”楊嶽說道,“有些時候,你實在是太好說話了,心腸太軟。”

“老爺,那個張玄,就算稱不上大師,恐怕以後也要成就一番事業,我們何必得罪他?”楊管家低聲道。

“哼!以後成就事業?他以後還可能死呢!”楊嶽不以為然地說道,“你這就是相信了他和劉山桐的一麵之詞,誰知道他們以後會是什麽情況?”

“再有,我們得罪他?劉山桐遠道而來,聲名卓著,我待他如貴客。他既然選擇留在亂山城,拜張玄為師尊,那我們就沒必要考慮他了!”

“這肉進了鍋裏,我們還怕他能飛走?要論實力,我先天三重,專心武道多年,鎮壓整個亂山城誰敢亂動?劉山桐在我治下,他又算是個什麽?一個順民而已。”

“老爺……”楊管家忍不住低聲又叫了一聲。

楊嶽根本不理會他,繼續說道:“再說那個張玄,他算個什麽?張家世世代代在亂山城,有一個敢跟我不敬的嗎?我這次諒他也不敢如何,至於我們城主府派人去賠禮賠罪,更是可笑。”

“城主府,不需要對治下小民賠禮。”

楊管家眼中露出一絲悲哀神色,重新跪下去磕頭:“是,老爺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