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江呈。

賀知秋已經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除了上次的同學會,他們再也沒有過任何交集。江呈入圈比他早,算起來也是他的前輩。雖然相比較李鬱澤沒什麽名氣,但卻比賀知秋這種正在發展中的小透明要好得多。無論產出的劇集質量如何,至少都可以保證男一男二的位置。而且有穩定的電視資源,這麽多年似乎也不怎麽缺戲拍。他來參加試鏡,估計就是為了跳脫電視圈,晉級到“高貴”的電影圈。

至於江呈的人品到底如何。

賀知秋現在也不好輕易地去下定論。或許他們在高中時代確實存在著一些不好的矛盾。但也時隔多年,估計早該忘了。陶央之所以幫賀知秋記得,主要是因為他以前做娛樂媒體,跟江呈抬頭不見低頭見。如今陶少爺為了曆練升職,早就跑到國外當戰地記者了。再提江呈,都快忘了他是哪根蔥。不過賀知秋今天跟陶央通話的時候,提起了這件事,陶央還是提醒他謹慎一些,提防那個小人。

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十幾歲就可以為了一個角色不擇手段,如今都快三十歲了,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的?

賀知秋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他一向不會用惡意揣測別人,無論江呈曾經如何,至少現在還沒對他怎麽樣。不用整天惦記著。他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認真準備試鏡,即便機會渺茫,也要努力地試一試。

忙完眼前的最後一份工作,賀知秋提著行李回到了家中。

此時,已經是四月底了。

他跟李鬱澤將近四個月沒有碰麵,在李鬱澤為他打開門的一瞬間,直接撲到了他的懷裏,吻住了他的嘴。兩人不用說得太多,一個吻一個擁抱,就能讓彼此感受到對方對自己濃烈渴求以及無法言說的思念。(作話)

他們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性*,才一同洗漱幹淨,坐在沙發上聊天。

賀知秋把試鏡的事情跟李鬱澤說了,順便提了一句江呈,問他還記不記得這個人。

李鬱澤當然記得。畢竟他們之前重逢的那場同學會距離現在也沒隔多久。即便是以前忘了,去了一趟同學會估計也能記起來。

“他也參加試鏡了?”李鬱澤翻著賀知秋遞給他的劇本看了看。本子不錯,徐隨很會爭取資源。

“嗯。”賀知秋靠在他懷裏說:“我們兩個上高中以前還算熟悉,但後來也不知道怎麽了,他開始躲著我,跟我之間的交流也變少了。”

李鬱澤點了點頭,看似沒什麽興趣地說:“躲著你可能是因為你太耀眼了。笑起來傻乎乎的,晃得眼睛疼。”

賀知秋扭頭看他:“你是在誇我嗎?”

李鬱澤認真地研讀劇本:“沒,我實話實說。”

賀知秋笑了兩聲,目光又一次落在了他的戒指上,問道:“李鬱澤,你真的忘了……我們以前的事情了嗎?”

李鬱澤翻動劇本的手指一頓,隨意地說:“當然。”

“那你還記得,你曾經動手打過江呈嗎?”

李鬱澤驚訝地問:“我打過他?”

賀知秋重重地點頭。

“不會吧?”李鬱澤不可思議地站起來,一臉純良地說:“我怎麽會做出那麽粗魯的事?”

他記不清自己打過江呈,倒是跟他告訴賀知秋,他完全忘了以前的事情對應得上。

畢竟時隔太久,估計挨打的那一方都快忘了,打人的那一方又怎麽可能記得?

但賀知秋最近總是覺得李鬱澤有事瞞他。

如果直白地問他,他肯定不會如實回答。可又撬不開他的嘴裏,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

賀知秋一直以為,他和李鬱澤能走到一起,是在那次的同學會之後。

李鬱澤找他的幫忙或許是假的。

但想要找個可以戀愛的對象,或許是真的。就算他記不清他們曾經發生的點點滴滴,但他可能會對賀知秋這個名字,有一點印象。

記得他們曾經在學生時代曖昧過。

賀知秋那時猜想,以李鬱澤的身份去談一場放心的戀愛可能有些困難。剛巧他們有一些基礎,再重新發展一段新的感情,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李鬱澤需要這樣一個人的存在,所以就給他下了一個陷阱,讓他邁進了自己圈套。

賀知秋其實無所謂李鬱澤之前是怎麽想的,就算明知都是陷阱,他也心甘情願地往裏麵的跳。

可是最近,他總是覺得,他想錯了。

濃鬱的咖啡香從身後飄了過來,李鬱澤剛剛去了廚房,此時正沒事找事地磨著咖啡。賀知秋順著香味扭頭看了他一眼,剛巧對上了他投來的目光,那目光說不上有什麽內容。

就是看著有點防備,還有一點點心虛。

第二天。

賀知秋去了一趟公司。

徐隨在辦公室等他,問了問他的準備情況,又帶他去見了一個人。

這個人是主動聯係徐隨的,看了賀知秋的資料,第一時間把電話打到了公司。徐隨的臉上都樂開了花,對賀知秋說:“我本來覺得這次的機會挺渺茫的,但萬萬沒想到,負責本次選角的導演竟然認識你,而且對你十分有好感,想要找你好好聊聊。”

賀知秋有些疑惑,他入行不久,作品不多,即便是有導演關注他,也應該是電視導演,而不是電影導演。賀知秋暫時還不認為以他的演技可以吸引到選角導演的目光。正胡亂猜想著,徐隨推開了會客室的門。

室內站著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先生。

賀知秋見他明顯一怔。下一秒,平靜的眼中迸發出了一絲色彩:“胡導!”

“哈哈哈小秋!我就知道是你!”

胡導本名胡崇山,雖然外形看著像一位老先生,但臉上的皺紋並不多,實際年齡也就五十歲左右。他年輕的時候就喜歡裝老成,把胡子染得白花花的。

賀知秋怎麽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時隔多年,又一次碰到了當初去學校選角的導演,不知是何等的幸運。他那時走得太過匆忙,根本來不及跟導演解釋緣由。如今兩人又坐在一起,才有機會把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

胡導聽了他的遭遇連連歎氣,安慰了幾句,又說:“不過你還能堅持的你演繹夢想,實在難能可貴。你都不知道,我當時可是等了你一個禮拜,你生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給我,最後實在是等不及了,我才換了你們學校的另外一個孩子。”

每一個導演都對自己選中的演員印象深刻,再加上賀知秋那個時候尤其出挑,胡導看到徐隨遞上去的資料,仔細想想,自然就想了起來。

賀知秋也對當年的事情感到抱歉,連著說幾句對不起,又對胡導說了感謝。

胡導應該算是他演繹事業的啟蒙了,當年對他的鼓勵還言猶在耳。兩人敘了敘舊,又簡單地說了一下這次電影的相關事宜。

“雖然我很看中你,但我絕對不會給你開後門。”

“這次能不能彌補之前的遺憾一起合作,就要看你努不了努力。”胡導臨走的時候拍了拍賀知秋的肩膀,笑著對他說。

胡導這人出了名的剛正,雖然白胡子染得挺時髦,但骨子裏卻是一個相當有原則的人。尤其對於選角這一塊,除非是製片方硬塞進來的,他無能為力。其他隻要經了他的手,都是實力優先。

學生時代他看中賀知秋,也是因為賀知秋演得確實不錯。這次他也相信賀知秋能夠脫穎而出,給了他十足的信心。

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愁。

當胡導作為選角導演,出現在各個演員的通告列表的時候。

江呈終於按耐不住,翻出來了賀知秋的電話,給他打了過去。

這時,賀知秋正在家裏跟李鬱澤對戲。

李鬱澤不小心看到了來電人的姓名,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本不想開口,但忍了忍,還是讓賀知秋按下免提,卷著劇本站在旁邊,聽著他們對話。

江呈說:“我這段時間挺忙的,都沒時間關心你發展的好不好。怎麽樣?娛樂圈的生活還適應吧?”

賀知秋“嗯”了一聲,說:“挺好的。”

江呈笑道:“那就好。對了,你最近忙嗎?”

賀知秋看了一眼李鬱澤,李鬱澤微微搖了搖頭。

賀知秋說:“不太忙。”

“那剛好,我最近也不忙。咱們好久沒見了,一起吃個飯怎麽樣?”

賀知秋不知道跟江呈一起吃飯能說些什麽,正想著怎麽拒絕,就見李鬱澤拿出手機打了一行字。

他看了看,一字不落地讀了出來:“好呀,正好我最近發現了一家比較好吃的餐廳,可以一起過去嚐嚐。”

江呈那邊遲疑了幾秒,問道:“你定地方?”

李鬱澤點了點頭。

賀知秋說:“不行嗎?”

“行,那就這麽定。”江呈沒有多想,又跟他簡單聊了幾句,掛了電話。

賀知秋聽著話筒裏的忙音,眼睛卻始終看著李鬱澤。李鬱澤不知道在考慮什麽事情,雙手抱胸,手指有意無意地敲動起來。

“你說,江呈為什麽給我打電話?隻是為了敘舊嗎?”賀知秋把手機放在一邊,有些好奇地問他。

李鬱澤說:“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你也不要把人都想得那麽壞嘛。”賀知秋一臉天真地說:“或許他真的隻是單純地想要約我吃個飯呢?畢竟我們現在都在演藝圈,多走動一下,以後也好有個照應。”

李鬱澤瞥了他一眼,又抬手彈他的額頭,問道:“這次選角導演是誰?”

“胡導。”

“學校那次呢?”

“也是胡導。”

李鬱澤並沒有注意他的語速慢了下來,心裏還想著他老婆怎麽傻成了這樣?

連最基本的防備心都沒有了?以前就吃過這個人的虧,難道沒長記性?

於是幫他分析道:“既然兩次都是胡導,那麽江呈自然會有強烈的危及感。他明知道上學的時候胡導就對你印象不錯,又怎麽可能會放任你再次出現胡導麵前,讓你有機會搶走他的角色?不過,我想他這次應該不會再去做破壞自行車那麽低級的”

“你怎麽知道上學的時候胡導對我印象不錯?”

李鬱澤話沒說完,賀知秋就立刻打斷他。

“我”

“你不是都忘了嗎?那你又怎麽知道,江呈破壞過我的自行車?”

李鬱澤飛快地眨了眨眼,本想信口胡謅,但總覺得,怎麽說都漏洞百出。他平靜了幾秒,眉頭越皺越深,最後竟然丟了劇本捂住胃部,難受地呻吟起來。

賀知秋眼看就要把真相揪出來了,結果見他緩緩地蹲在地上,急忙扶住他的手臂,焦急地問:“怎麽了?哪裏難受?”

李鬱澤靠在他的身上站都站不穩,臉色蒼白地說:“胃有點疼。”

賀知秋知道他有胃病,但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犯了,忙說:“疼得厲害嗎?要不要去醫院?”

李鬱澤虛弱地說:“不用。”

“扶我回房間,休息一會就好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