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洪岩 燃文

去鄭園的事,餘同並沒有瞞著小魚。

其一是因為餘同自認為光明磊落,事無不可對人言;其二,餘同是想教導小魚些世理人情,在餘同看來,小魚幹活兒的確用心,但對世事的見識就差遠了。

小魚聽了餘同將鄭家的情況說完後,倒沒對餘同發火兒。小魚向來明白事理,何況餘同生就一張桃花兒臉,以前被餘同勾魂奪魄的人多了去,就是現在在公司,哪怕餘同自稱已婚生子,都有女人向餘同明裏暗裏的示好兒呢。

再者,餘同管著高級訂製的事情,在公司裏,若有客人來的話,小魚還常被叫去端茶倒水。有錢有閑的人,不論男人或是女人,相中餘同美色的亦不在少數。

隻是大家混到了一定的社會地位,自恃身份,暗示一番,餘同婉拒後,便不再糾纏,亦不失風度。如餘同對鄭敏所言,他相貌雖標致,但是這個世上,永遠不會缺標致的美人兒。

何必要強食不美呢?

鄭敏這樣的實在是異數!

小魚聽完後,歎口氣,“幸虧鄭總監的爸爸明理,沒怪到你頭上。唉,咱們給鄭總監打工,得罪了他爸爸總不好。何況你說鄭家有權有勢的,也不是咱們招惹得起的。”這回的確不能怪餘同,誰知道鄭敏是個神經病呢,麻煩自己上門兒,幸虧餘同巧舌如簧、處理得當。

餘同道,“小魚,現在這個年代,即便有權有勢,在外頭也要收斂的!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似鄭敏,若是沒有視頻的事,要打發她,肯定要費一番工夫。”

“打蛇打七寸,越是有地位的人,越是看中臉麵。尤其是女人,別聽電視上天天嚷著男女平等。”餘同倒了盞茶道,“男女從來不平等。你隻要看做官的人,是男人多還是女人多?就知道權利是掌握在男人還是女人手裏了。”

“在古代,女人名聲壞了,就要去死。如今社會在進步,壞了名聲的女人倒不必去死,不過,你要知道,輿論都說女人虛榮。事實上,男人是比女人更虛榮更可恥的動物兒。男人掌握著社會的權利,他們比女人更要臉麵,更重實際。男人不論在外麵有糜爛荒唐、有多少個女人,但是他們肯娶的,永遠是賢妻良母。”餘同喝了口茶,波瀾不驚道,“當然,我說的是有本事的男人。似鄭敏這樣的女人,出身有了,相貌不差,隻要有個好名聲,多的是男人肯娶。不為娶她,就為她身後的背景。”

小魚聽的似懂非懂,他想了想問,“那現在鄭敏的名聲壞了,是不是她也訂不成婚了?”

“訂婚?”餘同仿佛聽到了一場大笑話,他眉梢略挑,語帶譏誚,篤定道,“像她這樣,上床的醜態給全世界欣賞過的女人,哪個好人家兒會娶她?她哪裏還有什麽訂婚呢。”

“她之前的跋扈霸道,所仰仗的不過是她的出身而已。而鄭家,橫跨政商兩界,給了她這樣好的出身,從小到大的栽培她,華食美服的供養她,難道是為了讓她學些戲子拍**給全世界的男人觀賞嗎?”餘同淡淡道,“她已經完了。她辜負了家族的期望,現在,依舊是男權社會,沒有哪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兒肯娶她的,甚至沒有哪個正經的人家兒會娶她。如今,肯娶她的不過是些想借著鄭敏來攀權慕貴的人而已。可是,這樣的人,鄭家又怎麽會瞧得上眼呢。”

“鄭敏失去了聯姻的價值,鄭家會放棄她,所以我才說,她完了。”一個對家族麵言失去價值的女人,若還是不肯增長些智慧,這樣的人,家族憑什麽要庇護遷就她?

小魚聽的心驚膽戰,問道,“那以後鄭家就不管鄭敏了嗎?”

“當然會管。”餘同細細的為小魚解釋,“鄭敏是東澤同父異母的妹妹,東澤的生父——鄭老先生手裏有很大的產業,鄭氏財團在帝都都有名氣的。鄭老先生就東澤與鄭敏一兒一女,現在在法律上,女兒與兒子有相同的繼承權。”

“你不要忘了,東澤的母親是鄭老先生的外室,而鄭敏則是鄭老先生的太太所生。在我們的國家,除非沒有兒子,隻要有兒子的,家放企業一般都是兒子繼承。但是東澤的情況又有一點兒特殊,他與鄭敏的關係很差,本就是異母兄妹,還性情不和。鄭敏是鄭老先生的女兒,你想一想,在這種情形下,哪怕鄭老先生傾向於東澤繼承家業,但是,他肯定也會給鄭敏一輩子吃喝不愁的嫁妝。”餘同向小魚細細的解釋。

小魚總算明白些了,點頭道,“這是應當的。”

“可是,現在鄭敏不爭氣,出了這樣的醜聞。”餘同口氣一嗔,略頓一頓道,“那麽,原本打算給的嫁妝,會不會因對鄭敏失望而減少呢?”

“是哦。”小魚這才回了悶兒,端起餘同用過的茶杯跟著喝了兩口茶道,“要是我有這樣的閨女,我一分錢都不給她。”

餘同並不介意這樣的話,隻是心裏回小魚一句,你這是做夢呢,還閨女!

一攤手,餘同微微一笑,“那麽,事情就簡單了。現在鄭敏不爭氣,出了辱沒門楣之事,鄭敏越是糟糕丟人,你說,得益的是誰?”

答案呼之欲出。

小魚雙手捂著嘴,眼睛瞪的溜兒圓,盡管屋裏絕對沒有第三人,他還是湊到餘同耳邊,做賊一樣的問,“你說,這事兒是鄭總監坑的鄭敏?”

餘同搖一搖頭,“我覺得不是東澤?”

“那是誰?”

餘同略薄的唇抿了抿,擲地有聲的吐出兩個字,“洪岩。”

“怎麽可能?”小魚不能信,洪岩是他心中偶像呢。他平生就崇拜洪岩那樣威武高大男人味兒十足,且會賺錢的男人!

餘同眼神一閃,對小魚道,“東澤雖然手段不差,但是,這事若是他出手,就太顯而易見了。再者,難道你沒注意,東澤在公司不過是管一管設計的事,大事都是洪岩在管。”

“小魚,你要記住,每個人,做什麽位子,做什麽事,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餘同淡淡道,“洪岩是鄭市長同父異母的弟弟,鄭市長剛過而立之年就已是市長之尊,將來前程更為遠大。洪岩絕對是爭不過他的。但是,洪岩與東澤糾纏多年,我看倆人這輩子是分不開的。鄭老先生隻有東澤一個兒子,且鄭老先生的意思也是叫東澤繼承家業。這樣大的一筆產業,我看,他們是不會輕易讓出去的。”

“怎麽說是讓呢?鄭總監本就是法定繼承人,鄭老先生也這麽想,鄭總監直接去繼承不就完了嗎?哪裏有你說的這樣麻煩。”小魚又給餘同說迷糊了。

餘同從果盤裏拿了顆蘋果擺桌上,水果兒刀在指間靈活旋轉,接著落下一刀,分出一塊兒去拿給小魚吃,對小魚說道,“這個蘋果就相當於鄭氏財團。現在鄭老先生的意思是,分下一塊兒出去給鄭敏。”說著餘同又落了一刀,“再分一塊兒給自己的太太,剩下的留給東澤。你說,東澤願意嗎?”

“這有什麽不願意的?本來這也不是鄭總監的東西,這是鄭老先生的財產,他願意給誰就給誰唄。”小魚道,“鄭敏雖然煩人有很,不過,她畢竟是鄭老先生的女兒。難道鄭老先生不能把自己的東西給自己的女兒和妻子了?”

這就是小魚的天真所在了。

餘同微笑,“若我是東澤,我就不願意。”

“我所不願意,並非是舍不得這些錢財。”餘同淡淡道,“鄭氏的大頭兒,並非現金珠寶,而是公司股票,以及鄭氏掌權人所代表的身份與地位。鄭氏財團的大部分股票都在鄭老先生和鄭太太手裏。你要知道,東澤與鄭太太、鄭敏的關係並不好,而且公司裏並非沒有別的股東。若是鄭老先生分割公司的股權,將來留給東澤的,哪怕是他手裏的絕大多數,但是,你要知道,這就意味著,東澤即便繼承鄭氏,那麽若是鄭太太、鄭敏與外人聯手抗衡東澤的話,東澤就很可能失去鄭氏的控製權。”

“若不能掌控鄭氏,這些股票又有什麽意義?”

“難道那就不是錢了?”

“若隻是為了錢,你覺得如今東澤缺錢嗎?”餘同反問。

小魚終於閉嘴了,納悶兒道,“不為錢,那為什麽?”

餘同盯著小魚的眼睛良久,輕輕一歎道,“或許是為了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