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逼退
常青聽了這話,一言不發,冷冷地望著那女子,朝廷廝殺,勝者為王,豈是一個姑娘家懂得?想憑小小的玉佩為謝家擋刀,螳螂擋車,不自量力!
不過這種時候能這麽鎮定,倒有些意思……
他眯起眼看著謝嫻,火光爍爍裏,那少女不過是尋常富貴小姐的摸樣,這些溫室之花通常會自以為是,一旦碰到真刀實槍的殘酷,便會粉身碎骨,零落成泥……瘋了的,死了的,賣了的,甚至自甘下賤去……他見過的實在太多了!
不知這朵花什麽時候凋零呢?常青嘴角浮出一絲殘酷的冷笑,他出身低賤貧寒,幼年受盡欺壓,憑偌大機遇與艱苦努力才爬到現在位置,如今最大的樂趣,便是看著那些高高在上的貴人,如何碾壓成灰……
謝嫻本想套用一些有用的信息,誰知這男人根本不屑於回答她問題,隻站光亮的在陰影之處,嘴角掛著冷嘲,心中暗道不妙……
對方除了那玉佩,再也無隙可鑽……
可那這個玉佩會撐多久?……
沒有人知道,可是謝嫻明白,自己退讓一步,便是狼入羊群,背後是妹妹,老太太,和所有親人……
“王嬤嬤……”謝嫻並不回頭,隻高聲叫了一聲。
“是……是……大小姐……”老太太身邊的王嬤嬤遲疑了幾步,終於走上前,她已經五六十歲的年紀,頭發花白,五官皺褶,便是讓這些男人見到了也不會起什麽綺念。
“去,搬張凳子,拿一根針。”謝嫻冷著臉望著這群虎視眈眈的男人,貴家小姐被這樣瞪視是極為失禮的,可現在又哪裏顧忌那麽多?
王嬤嬤怔忪半晌,不知大小姐要做什麽,忽聽謝母嘶啞著嗓子嗬道:“大丫頭吩咐你做什麽就做什麽,還不快去?”
王嬤嬤這才醒悟過來,忙點頭道:“哎,哎,老奴這就去……”說著,轉身進了堂屋裏麵的側間,正堂乃謝府接待聖旨,祭祀祖宗、宴請賓客的地方,附間則是男女賓客的休息之所,因此凳子針線之類倒也齊全。不一會兒功夫,王嬤嬤搬著椅子,拿著針線囊走了出來,卻見謝靈走過來接過那椅子,低聲道:“嬤嬤,我幫你……”
王嬤嬤此時已經嚇得半傻,她本來就害怕到門口麵對那些凶人,見二小姐主動請纓,如何不肯,連忙點頭,來針線囊也遞給了她。
謝靈望著姐姐屹立在門口的背影,又遙遙望著不遠處的那冷酷帥哥,雖然害怕,可心還是放不下那心思,咬了咬嘴唇,搬著椅子走到門口,對謝嫻道:“姐……椅子來了。”
謝嫻本來叫的是王嬤嬤,沒想到走過來是妹子,大驚失色地回頭,見妹妹不看她,卻側頭看著那不遠處的常青,冷汗順著脊梁流了下來。
這種僵持的緊張時刻……
這群男人被妹子的絕色一刺激……
功虧一簣矣!
她猛吸一口氣,很快低聲道:“靈兒,無論發生什麽,千萬不要再到門口來,我求你……”說著,接過針線囊,推了謝靈一把道:“快回去,快!”
謝靈一愣,這才把眼目從常青身上挪開,瞪大眼睛道:“為什麽?姐不是有那玉佩嗎?”說著,環目看著那群男人裏,有幾個已經站了起來,麵色猙獰,雙目仿佛要噬人般盯著自己,這才有些怕了,退後兩步道:“姐……我知道了,我……“
“回去。”謝嫻不用回頭就知道發生了什麽,咬著嘴唇,一字一句道:“快!。”說到最後一個字,終於泄露出顫抖,因為那濃重的呼吸聲已經越來越近……
謝靈忙不迭轉過身回了堂中,走到謝母麵前,無助地抓住謝母的手,顫聲道:“老太太……這可怎麽辦?……”
謝母萬萬沒想到謝靈敢去門口,一個不提防讓她鑽了空子,眼見那幾個男人已經一步步向大丫頭走進,心中暗暗叫苦,惡狠狠地瞪了謝靈一眼,可她有什麽辦法?隻能攥著佛珠念佛,希望老天有眼,佛祖保佑,讓大丫頭能……
“三位緹騎大人”謝嫻眼見龐琦幾個死死盯著謝靈遠去的身影,眼眸流露出瘋狂的噬光,把那椅子用力在地上一頓,發出“嘩啦啦”的聲音,閃身擋在三人麵前,沉聲道:“諸位大人眼看前途無量,勿要自毀前程!”
“自毀前程”四個字,聲音十分大,卻又帶著微妙的勸解與妥協,把三個男人終於震醒,轉過頭來凶光爍爍地望向了她,謝嫻亦抬頭對視——餓狼與羔羊之間,隻是相隔了一枚玉佩,一枚脆弱的,摔在地上便會碎的,玉佩!
周圍靜寂無聲……
人人屏住了呼吸……
沙漏一點點地滑動……
謝嫻從來沒覺得時辰會這樣的漫長,長得她幾乎要崩潰,她是不出外門的謝府大小姐,雖然曆練心計,不過婦人之爭,如今這種的場景,這種的情形,真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可是又能如何?
她不能退,背後就是她的親人!謝嫻深吸一口氣,靜靜而立,望著那三個男人……
“老龐,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們耐心等會兒就是啦,傻子,看這丫頭能堅持多久?”許久,許久,背後的馬方忽然開口。
龐琦見謝嫻凜然不退的摸樣,終於“呸”了一聲,轉身回去,其他兩個男人見龐琦退了,也隻得跟著轉回,隻是大男人被丫頭逼退,未免心中不服氣,一個叫李義的忽然反身出掌劈向了那椅子,隻見“撕拉”一聲,椅子生生斷為兩截,堂裏的人發出一陣驚呼……
“哼,小丫頭,有本事等著瞧!”李義擰著眉惡狠狠道。
“老太太,給我搬張凳子。”謝嫻逼退了三個男人,負手而立,高聲吩咐。
謝母見謝嫻這次直接囑了她,曉得其意思,對謝靈瞪了一眼道:“別過來摻和。”說著,甩開幾個丫頭的手,親自從供案上旁搬了一個凳子,走到門口,放在謝嫻身後,叫道:“大丫頭坐……”。
抬頭望去,見那小小的身影已經濕透了衣襟,想到她小小年紀,因為失親在府裏受的那些委屈,如今不過十六七歲,卻要為謝家對付這群如狼似虎的男人,眼淚嘩啦掉了下來,哽咽道:“大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