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宛姐,《千障裏》這個劇本,你真的要接呀?”助理小朱一邊看著化妝師給自家藝人喻歸宛化妝,一邊嘟著嘴不滿道。
喻歸宛聽著助理的抱怨,有些自嘲地挑了挑眉:“嗬,我還有什麽選擇嗎?公司給什麽角色,我就演什麽唄。”
小朱哪裏聽不出自家藝人的無奈,心疼之餘,還是忍不住說:“可是這次這個角色連三番都算不上啊,人物設定還是個人見人恨、整天破壞男女主的無腦女配,你以前靠那些小角色好不容易積攢來的觀眾緣一下子全都要被敗光了……”
“更令人生氣的是還要跟那個什麽李彤彤作配,演技簡直辣眼睛。整天就知道露胸露腿,生怕誰不知道她跟副導演有一腿似的!”
喻歸宛見自家助理氣得咬牙切齒,不由心頭一暖,她撲哧一笑:“好啦好啦,別貧了,我不接戲拿什麽給你發工資?趕緊問一下司機到了沒,等會兒別耽誤了試鏡。”
小朱看著自家藝人故作沒心沒肺的笑容,隻覺得心酸不已。
喻歸宛的長相放在娛樂圈裏不算絕色,但勝在她清純的氣質,一雙水汪汪杏仁眼,波光流轉,靈動非凡,仿佛會說話。
和喻歸宛合作過的導演無不稱讚她演戲靈動又有天賦,可是在這人才濟濟的娛樂圈裏,像喻歸宛這樣父母雙亡,無甚背景,又不願“認親戚”的人真的太難出頭了。
也許是方才的談話觸及到了兩人的一些傷心點,上車後,喻歸宛和小朱都各自沉默著。
喻歸宛把頭無力地靠在車窗邊,望著窗外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是為自己而亮,一種無力感頓生心頭。
她何嚐不想演自己喜歡的角色,被更多人熟知啊……
現在正值晚高峰,路上車流不息,喻歸宛晃神之間,前頭司機電話響了。他一邊接電話一邊打開左轉向燈準備過十字路口,喻歸宛正想提醒一下司機,開車的時候別接電話,突然正前方傳來急促的喇叭聲,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喻歸宛感受到一股強大的衝擊力,天旋地轉間,喻歸宛逐漸失去意識……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喻歸宛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疼痛,隻是十分不甘心——難道自己努力了這麽多年,隻是做一個籍籍無名的女配就要結束了嗎?
再次醒來時,喻歸宛隻覺有些輕微頭痛。
沒死?太好了,即使現在自己隻能演個人見人恨的小配角,那又怎樣?活著就有希望嘛。
“小朱……小”,剛醒來的喻歸宛一心惦念著助理小朱怎麽樣了,她真的不希望再有身邊的人因為車禍而離去,嗓子卻嘶啞不已,根本發不出聲音。
“小姐,小姐,你終於醒了!”青果喜不自勝,趕忙招呼身後的人,“快去稟報老爺,就說小姐已經醒了!”
喻歸宛聽到一個很雀躍的少女音,還沒搞清狀況,朦朦朧朧見著一個活潑的身影奔過來扶起自己。
“小姐你都昏迷三天了,先喝點兒水吧。”
喻歸宛稍微潤了一下嗓子,總算說得出話了:“我的助理小朱怎麽樣了?還有,你叫我什麽?小姐?”,喻歸宛看著眼前的陌生少女穿著古裝,十分疑惑地環顧了一下四周:
自己躺正在一個古色古香的雕花木**,透過淡青色紗質床幔,依稀可見銅鏡,雕花擺設……這是一個古代女子的閨房——
難道自己……已經在片場了?
“我們這是……已經在拍《千障裏》了?”,喻歸宛不確定地低聲問道。
“小姐,我是你的貼身丫鬟青果呀!我們府裏沒有什麽助理小朱,什麽千障裏?”,說著青果把手貼在喻歸宛的額頭上,“小姐你莫不是燒了三天,把頭燒壞了吧?”
眼前女子語氣認真,一點兒也不像在騙人。
青果?喻歸宛記得很清楚,這不是自己在《千障裏》飾演的無腦女配——虞歸晚的貼身丫鬟嗎?
難道自己穿進了劇本裏?如果,眼前的女子是青果,那自己是……
“所以,我叫虞歸晚,是當朝宰相虞傾的女兒?”,喻歸宛語氣裏滿是疑惑。
“小姐,快別裝傻了”,青果見自家小姐還記得自己是誰,便放心道,“就算老爺不讓你去找蘇公子,你也不能直呼其名呀!”
喻歸宛不禁打了個冷顫,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呀,剛還說不想演虞歸晚,這下自己就直接成了虞歸晚?
誒?不對,那自己穿進了劇本,豈不是就要按照劇本來延續虞歸晚的結局——男主角蘇漾位極人臣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殺了炮灰女配虞歸晚一家!這咋還有生命危險呢?
喻歸宛此刻隻想抱頭痛哭,自己演了那麽多戲的配角,還沒有遇見比自己配置更慘的穿書角色——老爸涉嫌殺害男主父親,自己又嬌蠻任性,因愛而不得一直欺辱最初默默蟄伏的男主。
男主風光之日,就是自己的喪命之時!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車禍沒死成,這就來劇本裏送人頭了?
可是喻歸宛真的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這樣結束,如果沒記錯的話,現在的劇情是任性大小姐虞歸晚第N次違背父命,去找蘇漾,卻一不小心掉進湖裏。
還好現在隻是整部戲的開頭,自己好歹也是看過劇本的人,隻要從現在開始停止作妖行徑,不再擾亂男女主的感情線,雖然一時半會兒還沒找到會現實世界的辦法,但勉勉強強活下來還是不成問題吧。
咱再怎麽也是在殘酷如斯的娛樂圈沉浮多年的十八線小演員呀,決不能就這麽輕易放棄!
青果見著自家小姐從一臉絕望,瞬間又變得充滿鬥誌的樣子很是不解,但也沒有多問,隻當自家小姐又想到了蘇公子:“小姐我們趕緊梳洗一下吧,老爺聽說你醒了,一早召集太醫等在前廳,準備給你診脈呢。”
喻歸宛被青果按在梳妝鏡前,她愣愣地望著鏡子裏的那張臉——沒想到這刁蠻任性的大小姐竟然還長著一張甜美可人的初戀臉:巴掌大的臉蛋上鑲嵌著一雙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凝眸時如波瀾不興的墨色湖麵,眼波瀲灩,如漫天閃爍的星河,她的皮 膚很好,水潤白皙,線條俏麗的臉龐罩著月光般的皎潔,一抹朱唇,水光瑩潤,為她整個人增添了不少氣色。
如果撇除原主那目中無人的刁蠻性子,隻看這張即使是擱在俊男美女雲集的娛樂圈也是很吃香的初戀臉,應該也不會招那麽多人討厭。
既然暫時改變不了自己已經是炮灰女配虞歸晚的這個事實,那就先好好活下來吧!
虞歸晚走進正廳,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主位上一臉威嚴的男人——看來這就是虞歸晚的父親、當朝宰相虞傾。
隻是沒想到虞傾竟然這樣年輕,身材挺拔精瘦,棱角分明的臉上是一雙上位者才有的犀利鷹眼——儼然是個不到四十歲的帥氣大叔嘛。
“女兒給父親請安。”
虞傾見自己女兒低眉順眼地請安,便再也繃不住了,趕緊上前攬起女兒,言語中滿是藏不住的擔憂:“罷了,先請太醫把個脈吧。”
虞歸晚被虞傾扶起來的時候,不禁彎了彎嘴角:看來和劇本上描述的沒差——人前無比威嚴的齊軒國宰相其實是個地地道道的女兒奴,看來原主虞歸晚也正是在虞傾無度的寵溺下一步步鑄成大錯……
診完脈,虞歸晚自然是性命無礙。
“隻是……”,年邁的太醫一手診著脈,一邊滿臉愁容地支支吾吾道。
虞歸晚被太醫這幅猶猶豫豫的樣子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出,一旁的虞傾更是急得不行:“隻是什麽呀隻是?有什麽話就快說!”虞傾隻要不是麵對女兒永遠是言辭狠戾。
太醫被虞傾陰沉的語氣一嚇,趕緊顫顫巍巍道:“隻是……隻是微臣從小姐的脈象中發現,小姐體內常年習武聚成的真氣散開了。”
整個上京的人都知道相府千金虞歸晚自小習武,在京城的一眾高門子弟還沒有幾個打得贏她的呢!
太醫剛才話裏的意思也表達得很明確——虞歸晚體內真氣散開了,從此武功盡失。
聽到這兒虞歸晚一下子鬆了口氣,看太醫剛才那個吞吞吐吐的樣子,還以為自己的了什麽絕症呢。
自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十八線小演員喻歸宛,又不是真正的相府千金虞歸晚,當然不會武功呀!
“唉,武功盡失也罷,隻要人安然無事就好。”,虞傾生怕自家女兒傷心,趕忙安慰道。
虞傾言語間滿是對虞歸晚的關懷,這弄得虞歸晚還真有點適應不過來。
現實世界的喻歸宛在十八歲那年,就因為一場車禍,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雙親。
當時也是因為那個不負責任的司機,在車輛行駛過程中,接了個電話……
喻歸宛已經太多年沒有感受過父母的關愛了,沒想到現在成了人見人恨的虞歸晚,倒是圓了自己多年來的遺憾。
……
“晚兒呀,你要是真喜歡那個蘇漾”,本來父女倆都各懷心事地吃著飯,虞傾還是決定自己來打破了這份沉默,“爹爹也就不再阻攔你了,隻要你別再做傻事。”
媽呀,這可是天大的誤會,按照劇本設定,自己還要死要活地“喜歡”著蘇漾呢。
虞歸晚一聽到“蘇漾”,這個對自己生命安全有著巨大威脅性的人物,差點激動地把嘴裏的飯都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