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爹爹我……”,虞歸晚喝了一口青果遞來的茶水,稍微順了下氣就忙不迭地解釋道:

“爹爹,女兒已經不喜歡他了,以後也不會因為他違背您了!”虞歸晚說著,還裝模做樣地伸出右手放在耳邊,做出一副發誓的樣子,蠢萌蠢萌的。

“可你不是從小就嚷嚷著喜歡蘇漾?這麽多年,你一直和我念叨著,怎麽說變就變了?晚兒,沒關係的,喜歡就是喜歡,大膽地和爹爹說就是,爹爹不會再……”。

她見虞傾越說越離譜,趕忙打斷道:“爹爹,女兒這次是認真的,我雖是喜歡了蘇漾那麽多年,可他從未給過我回應。永遠是我苦苦地追尋著他,您看,這次我為了去找他而落水,他也未曾來探望過我一次。”

虞歸晚說著還不忘“演員的自我修養”——硬生生地擠出了兩滴惹人心疼的眼淚來。

“我好歹也是您的女兒,是上京受人敬畏的相府千金,怎能如此這般地任他輕賤?如今,我更是因為他落得個武功盡失的地步,現在我隻想乖乖地待在爹爹身邊……”,她說完直接展現自己深厚的演員功底——頓時淚如雨下。

虞傾見女兒因為武功盡失,這般傷心,趕忙止住話頭,小心翼翼地為女兒拭去眼淚:

“好了好了,晚兒,別傷心了,爹爹知道你的心意了。暫時失去了武功也不要著急,爹爹還可以給你找師傅,重新學習。”

虞歸晚見虞傾終於相信自己不喜歡蘇漾,她也有理由不再去打擾蘇漾,頓時鬆了口氣,藏在虞傾袖子間的臉也露出狡黠的笑容。

……

虞傾望著自家女兒離開的背影默默出神:沒想到失去武功對晚兒的打擊這麽大,唉,我家晚兒什麽都好,就是嘴硬,爹爹哪有那麽不通情理?

“元祿。”

“老爺,卑職在。”

虞傾一邊朝內室走去,一邊淡聲吩咐道:“備上一些薄禮,去請蘇公子來府上一敘。”

“是。”

……

青果:“小姐,您真的……不喜歡蘇公子了呀?”

虞歸晚漫不經心地說道:“不喜歡了。”

青果歡喜得差點蹦起來:“太好了,小姐,我早就說那蘇公子配不上您,他都不相信您……”

虞歸晚:“嗯?不相信我什麽?”

青果:“不就是青茗的事兒……”,青果正說著,被外麵進來的丫鬟打斷:

“小姐,老爺請您到正廳去。”

“什麽事兒呀?”

“說是帶您見見師傅。”

“?”

……

虞歸晚屁顛屁顛地跑到前廳,看見一個身著月白色衣袍年輕俊秀的少年正坐在虞傾的右下方,還沒待她猜出這是誰,隻聽見身後的青果小聲嘟囔了一句:“蘇公子怎麽來了?”

這就是蘇……蘇漾?虞傾給自己找的師傅就是蘇漾?!

“晚兒,快別愣著了,爹爹請了蘇公子來助你恢複武功,快過來。”

過來什麽呀過來!?您是親爹嗎?把女兒往火坑裏推,我想方設法地避著他,您倒好,直接引狼入室,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自殺式作死?

虞歸晚戰戰兢兢地走上前:“見過爹爹,還有……蘇公子。”

蘇漾本來正低頭喝茶,聽到這兒,有些驚異地挑了挑眉——以前不是直呼蘇漾嗎?突然變得這麽乖巧,這是改變戰術了?

虞傾笑道:“還叫什麽蘇公子呀?叫師傅。”

虞歸晚動了動已經僵硬的臉,費勁兒地扯出一個十分尷尬的笑容:“師……師傅。”,她忽然覺得有點對不起蘇漾——讓他麵對自己這副麵目猙獰的樣子。

蘇漾抬了抬眼,微微頷首:“不必多禮。”

虞傾看兩人不自在的模樣,隨即心中了然:“晚兒,接下來你就乖乖聽蘇公子的安排。小女頑劣,還望蘇公子多擔待,本官還有事就先行離開。”

蘇漾立刻站起來拱手相送:“還望相爺放心,蘇某定當竭盡全力,助虞小姐恢複功力。”

“師……師傅,您接下來怎麽安排呀?”

蘇漾捕捉到虞歸晚聲音裏輕微的顫抖,一時有些新奇,他低下頭,把臉湊到虞歸晚跟前:“怎麽?虞小姐是在怕我嗎?”

他的語氣平淡,沒有起伏,像是在問“今天天氣怎麽樣”,虞歸晚卻硬生生地從裏麵聽出一股威脅的意味,趕緊否認:“沒有沒有,怎麽可能!”

對,真正的虞歸晚可是又勇敢又霸道的,怎麽可能輕易流露出害怕的情緒。咱好歹也是演員呐,不能隨便就給人識破了——虞歸晚立馬背過身去,連著深呼吸了幾下,調整好狀態:“我們也別耽擱了,現在就按師傅你的計劃開始練武吧。”

虞歸晚說完就往外跑,突然間好像又想到了什麽,停住步子僵硬地轉過身來:“對了,師傅,你以後叫我小晚就行。”

蘇漾動作頓了一下,但也沒有過多反應,簡單地嗯了一聲。

……

“小姐,您不是已經不喜歡蘇公子了嗎?幹嘛還同意他做你師父呀?”,青果一邊幫虞歸晚擦汗,回想方才自家小姐麵對蘇公子那個不自在的模樣,一邊疑惑地問道。

虞歸晚平複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整個上京的人都以為我喜歡蘇漾,爹爹親自把他請了過來,如果我又把他給拒了,外麵估計又要傳我故意羞辱蘇漾,關鍵他要是因為這件事被人嘲弄,那他不得更恨我呀?”

“小姐您擔心他幹什麽呀?您都練了這麽久了,他也沒說歇息一會兒,我看他就是故意刁難您!”,青果看著自家小姐汗流浹背的樣子心疼不已。

能不擔心他嗎?搞不好是會被滅全家的!

虞歸晚沒再理會青果,繼續著手腳上的動作,抬眼瞟了一下抄手站著看她練功的蘇漾——現在正值三伏天,燥熱地令人心煩,他一雙墨色眸子卻沉靜如水,仿佛淬了千尺寒冰。

臉龐像是用畫筆描繪出來的一般,線條流暢又漂亮,挺俊的鼻梁下是細長的薄唇,帶著自然櫻色,墨發披肩,一襲月白色長袍裹身,身旁的翠綠灌木映在他的衣袍上,是沁人心脾的墨綠色,,他站得筆直,連身側的影子都絲毫不動。

真真是個極為俊美的倜儻公子啊,也難怪蘇漾雖是出了名的“冷麵羅刹”,但真正的虞歸晚和上京一眾貴女卻愛他愛得死去活來。

虞歸晚撇了撇嘴,挪開視線,繼續堅持練習。

蘇漾身旁的玄羽一邊用手擋太陽,一邊皺著眉頭嘟囔道:“公子這日頭也太毒了,咱們休息會兒吧。”

蘇漾無甚表情:“人家出力的還沒喊累,你這就喊休息?”

玄羽:“這虞家大小姐又是鬧哪一出?該不會是假裝武功盡失騙你的吧?何況她以前也不是沒幹過……”

蘇漾抬眼看向院落中大汗淋漓,卻仍在堅持練武的女子:

“應該是真的,剛才她險些滑下樓梯,我扶她的時候,順便探下了她的脈,確實真氣四散。”

玄羽:……主要是為了探脈吧。

看來還是自己太嫩了,自家公子心眼兒多著呢,豈能任人蒙騙?

“誒?公子你有沒有覺得這虞歸晚和從前不太一樣了?”,玄羽見公子在聽,便繼續說下去:“她以前咋呼得不行,還愛往你跟前湊,現在怎麽突然變得溫和有理了?關鍵她都練了好幾個時辰了,你不說休息,她也不喊累,就按她以前那個刁蠻嬌氣的性子,這哪裏敢想呀?”

“聽說,她是因為前段日子不小心落水,這才武功盡失,不會是把腦子給淹壞了吧……”

蘇漾朝玄羽飛過來一記眼刀,沒作任何評價。

“虞……咳咳,小晚今天就練到這兒吧,以你的功底,不必這麽急於求成。”

“是,師傅!”,虞歸晚如蒙大赦,蘇漾教她的這些動作比拍戲的時候吊威亞還累,練了這麽多個時辰,虞歸晚早就快累趴在地上了,要不是為了給蘇漾留個好印象,她才不想自討苦吃呢。

虞歸晚避開上來給她擦汗的青果,大大咧咧地用袖子擦了擦,就蹦到蘇漾身邊,笑著問道:

“師傅,你覺得我今天練得怎麽樣?有達到你的要求嗎?”

蘇漾看著虞歸晚明媚的笑臉,一時有些怔愣——她好像確實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嗯,你的動作都很到位,隻是還缺乏一點力道,慢慢來。”

虞歸晚精準地捕捉到了蘇漾剛才那一秒的呆愣,嘿嘿嘿,發現我和以前不一樣了吧。

虞歸晚笑得更燦爛了:“那以後就拜托師傅了。”

蘇漾:“不必客氣。”

……

玄羽:“公子,既然現在你已經可以自由出入相府了,那我們派來的人……”

蘇漾已經恢複了往日裏冷若冰霜的樣子:“不用撤,繼續盯著。至於虞歸晚是否和從前不同,你也無需過多探究,這不是我們需要關心的事。”

玄羽:“是”,玄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令人厭煩的事物,眉頭緊皺道:“公子,還有……那女人又來咱們竹清苑找麻煩了!”

不同於玄羽的滿臉厭惡,蘇漾倒是一臉輕鬆,甚至還笑著說:“不用理,等她意識到她那些小伎倆根本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的時候,一定會惱羞成怒地搞出大動作來,那就到收拾她的時候了。”

“魚,要養大了,才肥美。”

“所以,公子您才這麽這麽爽快地答應來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