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皓行這才想起他爸生日快到了。
自從他媽去世後，他們父子兩的關係就降至冰點，顧皓行一年到頭都回不到幾次家，偶爾那麽幾次回去，也都是不歡而散。
見顧皓行不吭聲，管家又說：“顧董最近身體不太好，你就回來看看吧。”
管家從小看著顧皓行長大，顧皓行怎麽樣都會給他幾分薄麵，淡淡地說：“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顧皓行被這通電話攪沒了興致，就從陶安身體退了出來。
陶安像隻脫水的魚躺在沙發上，剛才他迷迷糊糊間聽見兩人電話的內容，不確定地問道：“是顧董生日嗎？”
顧皓行沉沉地嗯了一聲。
參加是必須參加的，好歹是他老子生日，但他不打算帶陶安回去，不僅因為他大著肚子的樣子很難看，丟不起這個臉，加上兩人已經準備離婚了，他也沒必要再帶陶安見他家裏人。
顧皓行打算帶唐黎回家，畢竟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到了合適的機會是會結婚的關係，正好趁這次機會向他家裏人介紹唐黎。
陶安剛才聽見管家說的話，以為顧皓行要帶他回去，有些躊躇地說：“那我是不是該準備什麽禮物？”
雖然他和皓行的關係已經不像以前了，但是顧董是長輩，該有的禮儀不能少，而且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麵，空手去顯得不太禮貌。
不過像顧董那種大人物，生日一定很隆重，請的客人也是非富即貴，太便宜的禮物一定入不對方的眼。
陶安身上沒什麽錢，買不了什麽太貴重的禮物。
顧皓行冷冷打斷了陶安的話，“你肚子這麽大，就別跟我回去了，免得出什麽意外。”
陶安身體僵了下，眼眸裏那點光亮黯淡下去，輕輕點了點頭。
皓行現在喜歡的人是唐黎，就算要帶也是帶唐黎回去，和他有什麽關係呢。
見陶安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顧皓行正要開口，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這次是唐黎打來的電話。
顧皓行看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嘴角微微勾起，看來唐黎還是忍不住聯係他了。
顧皓行不慌不忙接起電話，電話裏傳來唐黎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皓行，你在哪裏？”
顧皓行漫不經心地說：“在公司開會。”
唐黎猛地握緊手機，他現在就在顧皓行的公司，聽秘書說，顧皓行一個星期都沒來公司了，有什麽重要文件都是小薑去送的。
他詢問小薑，對方也是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唐黎猜到顧皓行肯定去了陶安那裏，除了陶安，沒人能讓顧皓行那麽上心，不然上次也不會在兩人燭光晚餐的時候突然扔下他離開。
唐黎深吸一口氣，握著手機的指尖微微泛白，“你都已經一個星期沒回來了，是不是打算不要這個家了.......”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如果不要的話，你就回來把東西搬走吧。”
他委屈的尾調裏勾著一絲哽咽，顧皓行的心瞬間軟了，緩和道：“哪裏的話，我不要你還能要誰？”
聽著顧皓行溫柔的聲音，陶安心髒像被紮了一下，他不自覺往沙發裏縮了縮身體，盯著孕肚發呆，好像這樣就能抵抗外來的傷害，把自己包裹在安全的地帶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皓行終於結束了通話，笑容一改之前的陰霾。
唐黎主動給他打電話，就等於給了他台階下，他自然不能太過火，免得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而且一個星期沒見到唐黎，說不想他是不可能的。
顧皓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穿戴整齊，看都沒看陶安一眼，冷漠道：“我有事走了，以後缺了什麽東西就給小薑打電話，讓他給你送過來，別再隨便亂跑。”
說完顧皓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別墅。
陶安眨了眨眼睛，覺得有些發酸，他們現在的關係就好像小姐和嫖客一樣。
感覺恢複了點力氣以後，陶安強撐起身體去浴室洗澡，他蜷縮在浴缸裏，把臉埋在腿間，水流從頭頂衝下來，肩膀微微顫動。
顧皓行一走，整個別墅又空了下來，連時針走動的聲音都能聽見。
轉眼到了顧董生日這天。
陶安像往常一樣在網上看招聘信息，他打算提前看好合適的工作，等寶寶生下來以後就能去應聘了。
就在這時，一條短信從屏幕裏彈了出來，是顧皓行發給他的：你現在過來我爸這裏。
陶安反複看了這條短信好幾次，是皓行發來的沒錯。
可是皓行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
陶安一頭霧水回了短信：上次你不是說不帶我回去嗎？
對麵幾乎是秒回短信：讓你過來就過來，別囉嗦。
這語氣明顯是不耐煩了，陶安雖然不明白顧皓行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也許是他們名義上還是夫夫，所以不到場不太好吧。
陶安隻能想到這個理由。
陶安換了套看起來比較得體的衣服，帶上鑰匙就出了門，別墅周圍太偏僻，連個公交站都不見，他走了很長一段路，才找到一個簡陋的公交站台。
陶安坐公交車去了市內，來到以前和顧皓行逛過的那家商場，打算給顧董挑個生日禮物。
他手裏雖然沒什麽錢，但第一次和顧董見麵，而且還是參加生日宴，沒有禮物太失禮了。
陶安逛了好幾家店，最後決定買瓶紅酒，他用身上僅剩的錢買單，讓店員幫他包裝好，提著禮品袋打車去了顧家。
這還是陶安第一次來顧家，心裏不免有些緊張，他整理好儀容，按響了大門上的門鈴。
不多時，呼叫器發出一道年邁的聲音，“你好，請問是哪位？”
陶安緊張地攥緊了手裏的禮品袋，禮貌地說：“你好，我叫陶安，皓行請我來參加顧董的生日宴。”
“好的，請稍等。”
對麵掛了電話，陶安就在門口等著，這房子比他想象中還要氣派，而且還是在最貴的地段，沒有九位數是買不下來的。
這一刻陶安才深深意識到他和皓行之間的差距。
另一邊，管家把陶安來參加生日宴的消息告訴了顧皓行，他正拿著紅酒和唐黎有說有笑，今天兩人都穿了量身定做的西裝，郎才男貌，襯得無比般配。
一聽說陶安來了，顧皓行皺起眉頭，“他怎麽突然來了？”
管家搖了搖頭，“陶先生說是您讓他來的。”
“我什麽時候讓他來了？”顧皓行臉色沉了下來，沒好氣地說。
他那天明明告訴過陶安不用來參加他爸的生日宴，陶安怎麽自作主張過來了？
唐黎眼底閃過一抹得逞的精光，佯裝善良地說：“是不是陶先生想過來給顧董慶祝一下啊？”
顧皓行心想陶安真是沒有自知之明，他爸生日有的是商界的大人物過來慶祝，什麽時候輪得到陶安一個孕夫，大著肚子還出來嚇唬人，還嫌他不夠丟臉嗎？
顧皓行冷著臉放下酒杯，讓管家幫忙招待一下唐黎，大步走出了別墅。
唐黎看著顧皓行離去的背影，回想起半個小時前趁顧皓行去上洗手間的功夫，偷偷用他手機發給陶安的短信，這人果然上鉤了。
唐黎微微勾起嘴角，滿意地飲了一口紅酒。
顧皓行來到院子裏，果然看見陶安在門外站著，手裏還提著一個禮品袋，他探著頭東張西望，像隻滿月的小貓好奇地張望這個世界。
顧皓行麵無表情地說：“誰讓你過來的？”
陶安聽到他質問的語氣，臉上有幾分茫然，低聲說：“不是你讓我過來嗎？”
“我什麽時候讓你過來了？”顧皓行眉心突突地跳，陶安的出現顯然打亂了他的計劃，如果被唐黎誤會了，兩人免不了又要吵架。
不等陶安開口，顧皓行從頭到腳打量了陶安一遍，雖然可以看出精心打扮過，但身上還是透著一股遮擋不住的寒酸。
“你不知道你自己現在什麽樣子？非要過來丟我的臉是吧？”顧皓行語氣裏透著濃濃的刻薄，“你做人就沒點自知之明？”
陶安不自覺握緊了手裏的禮品袋，低聲解釋道：“我是接到你的短信才過來的。”
“我已經讓唐黎陪我來參加生日宴，怎麽可能又會讓你過來？”顧皓行對陶安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謊很反感，語氣也越發不耐，“傻子都知道該從你們兩個人之中選誰。”
陶安纖長的睫毛顫了顫，臉色蒼白下來，還是堅持那個說法，“我真的是接到短信才來的。”
顧皓行不想再聽他廢話，身邊人來人往，兩人的存在已經吸引了不少目光，他勉強壓下火氣，催促道：“行了，你回去吧，這裏不需要你了。”
陶安再不精明，也意識到他今天是被人騙了，發信息的人不是皓行，那麽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看著顧皓行臉上遮掩不住的厭棄，陶安失神地點了點頭，他正準備離開，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哥，是爸讓人請小嫂子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