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博成進了客廳時, 常嬌正在和吳橙一起和她兒子玩兒。
看樣子芳姨陳姨她們應該是已經睡下了,客廳比下午清淨了不少,不再烏煙瘴氣。
謝博成走過去, 給常嬌打招呼,“媽。”
常嬌抬起眼,看到隻有謝博成一人,輕聲問:“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圓圓呢?”
謝博成對她身後的吳橙點了點頭,回答常嬌:“今晚我和圓圓在她家裏睡, 我回來拿個東西。”
常嬌麵露愧色, 輕歎生氣,說:“今天是你兩個姨母不禮貌了, 你們走後,我已經說過她們了。”
“這兩人向來如此, 你讓圓圓不要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
謝博成的手在母親肩膀上拍了拍讓她放心, “嗯,圓圓一向大度, 媽你不用擔心了。”
常嬌這才鬆了口氣。
陳姨芳姨一直把謝家當大腿, 自從攀上謝家, 對他們的討好就沒停過。
兩邊的關係並沒有什麽含金量,娘家嫂嫂的娘家人,說句不好聽的, 他們連個遠房親戚都算不上。
可芳姨也就仗著自家和謝家毫無血緣關係, 整日妄想讓李天和謝博成關係走近些, 一心想靠著女兒攀上更高的枝。
她的目的性太強,謝家雖未明麵上拆穿, 心裏也早已清明。
謝博成能避則避, 到現在都沒加過他們任何一人的聯係方式。
常嬌和她嫂子關係好, 也想著能忍則忍,反正與這兩家的交往不會太密切。
可誰知兩人的善意卻讓他們更加得寸進尺,今天居然當麵不尊重段語安。
這麽明裏暗裏地讓她難堪受委屈,謝家人自然不樂意。
常嬌在晚飯時就已經下了逐客令,也給嫂子打了電話說明情況,提前告知了謝家以後不希望兩人再來。
一旁的吳橙抱著孩子走了過來,一臉歉意,“博成哥,我婆婆她們人就這樣,隨意慣了,你回去幫我和嫂子道個歉,別讓我們來影響了她的心情。”
吳橙所言十分真誠,渾濁的目光中還有些許膽怯。
她剛嫁給王明不久,和謝家不熟,麵對謝博成感到局促也正常。
謝博成看了她一會兒,笑著伸手摸了摸她兒子的小手,說:“嗯,我會和她說的。”
小娃娃看到謝博成就笑,咿咿呀呀地想說話,謝博成輕哼一聲,眉眼些許溫柔,“寶寶很可愛,長大了一定是個大帥哥。”
吳橙笑容純樸,“我和他爸基因在這兒放著,能長多帥。”
謝博成將手指從娃娃拳頭裏輕輕抽出,沒再回答,禮貌說:“媽,吳橙,你們都早點睡吧,我回房間取個東西,去圓圓家陪她。”
兩人:“好。”
段語安蜷縮在被窩裏,懷中抱著謝博成送她的布偶娃娃,眼中還有未消去的紅血絲。
她表情不見一絲波瀾,更多的感覺是麻木,呆呆的,眨眼的頻率都很慢。
自從爸媽去國外後,家裏的用人也都暫時放假了,唯一留下來的阿姨也覺得一個人太孤獨,隻有白天才會過來一趟。
段語安耳邊一點聲響都聽不到,感覺周圍空****的,沒有一點人氣兒。
今晚的事讓她內心的敏感度提高了不少,腦子裏全是不開心的事,疲憊感到達極限。
她很懷念父母在身邊的日子,很想在一個人撐不住的時候能夠撲進媽媽懷抱中。
可是現在他們在國外給爸爸治病,為了不讓兩人擔心,段語安連個電話都不敢打過去。
好累。
段語安緩緩閉上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門鎖被人擰動,段語安睜開眼,謝博成推門進來。
“困了嗎?”他柔聲開口,“你看上去有些沒精神呀。”
段語安回答:“還好,有點累而已。”
謝博成站在床邊,胳膊上被中央空調吹出的冷風喚起雞皮疙瘩,他微微摩擦了下皮膚。
“空調開了幾度啊?冷嗎?”
段語安看著他搖了搖頭,啞聲說:“不要調高,蓋被子會熱。”
她現在隻想縮在被窩裏,降低空調溫度能讓她更舒服些。
謝博成妥協,“好。”
他抬起手,對著段語安搖了搖手裏的ipad,“看我帶了什麽。”
他手中的ipad外觀破損有些嚴重,款式也不是當下最新的。
看起來並不像他常用的。
段語安有些不解,身體微微轉向他,臉上終於有了些笑意,“什麽啊?你從哪翻出來的平板?”
謝博成神秘兮兮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站在她身邊悶頭點著屏幕。
段語安垂眼,他胳膊上的汗毛還豎著,被凍起的雞皮疙瘩也未落下。
思索片刻,段語安在被窩裏動了起來。
悉悉索索一陣動靜,她右邊多出了一片空位。
“謝博成。”段語安輕聲叫他,等他看過來,伸手拍了拍床邊,“你要躺嗎?”
謝博成雙眸垂下,靜默地看著她放在粉色床單上的手。
數秒後,才冷不丁笑了聲,自顧自地踢掉腳上的拖鞋。
他沒有正麵回答段語安的問題,而是用行動證明。
在她身邊躺下後,謝博成麵不改色地將左手往她脖子下伸去,段語安也十分配合地抬了下頭,枕在他的臂彎之間。
謝博成將她圈在雙臂之間,終於從平板中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他點開的是一個視頻,前幾秒屏幕上是黑的。
“這是什麽?”段語安仰頭問。
謝博成挑起下巴,“你自己看。”
段語安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
又過了片刻,平板中傳出音樂聲。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生日歌配合著掌聲,幾束燭光照亮了段天德和安寧玉溫和的臉。
“我爸媽!”段語安一臉驚喜,頓悟,“這是我生日時候的視頻!”
謝博成這才點了點頭。
視頻是謝博成在段語安二十四歲生日時錄的。
由於段語安知道他不可能忘記自己的生日,所以想為她準備一個生日驚喜,簡直難上加難。
他提前半個月就把段語安父母送去旅遊,告訴她他們要去出差。
為了彌補父母不在身邊的遺憾,謝博成提議段語安今年生日去自己家過,到家後又故意讓張嬸兒說父母以為他是說笑的,早早就出門參加酒會去了。
段語安感到尷尬,生怕常嬌謝建華回來看到他們在家裏為她慶生,知道兩人會錯了謝博成的意思會為難,說什麽也不願在謝家過生日。
可他們外賣酒水和蛋糕都已經帶來了,現在想定個合適的地方也不容易,權衡之下,段語安便提議一起去她家裏。
她在謝博成意料中走進了他提前準備的“陷阱”裏。
謝博成那時為她準備的驚喜,就是她突然出現的父母。
當她因為生日感到失落或無興致時,父母的出現就像瞬間給她蓄滿能量。
整個生日會都與之前沒什麽不同,一樣吹蠟燭一樣許願,一樣的謝博成和朋友陪在身邊。
不一樣的就是,在進門時突然冒出來的,應該在外地的父母。
視頻裏的段天德和安寧玉滿臉笑容,還學著謝博成往段語安臉上抹蛋糕。
段語安也不服輸,臉上掛滿奶油也非要和安寧玉貼臉拍照。
那時她格外開心,鏡頭裏的表情也比平時鮮活,笑容就沒落過。
視頻最後,是謝博成的聲音。
“小漂亮。”
段語安笑著回頭,目光緊緊盯著拿著相機的謝博成。
“有父母陪在身邊,生日是不是更好玩了。”
他問。
段語安彎著眼睛,靠過來,在鏡頭上點上奶油。
“謝博成。”她語氣輕悄,“今年我要誇誇你了哦。”
iPad重新安靜下來,段語安在黑色的屏幕裏看到了自己的笑容。
她回過神,發現自己的心情已經不再像剛剛那樣低落。
謝博成將她抱得更緊了些,開口:“你說你想爸爸媽媽,我沒辦法立刻把他們帶到你麵前。小漂亮,暫時用視頻解解饞好嗎,等明天晚上了,我們再和爸媽視頻。”
段語安一陣動容,溫熱感從心上襲來,她微微往下移動了些,轉向謝博成,雙手環住了他的腰。
她的臉放在他胸口處,謝博成逐漸感到一片濕潤。
她在哭。
由於家庭環境,段語安一直是個堅強,麵上不愛顯山露水的人。
她是家裏的獨生女,有不少人會因為她的性別而斷定段家的產業會至此沒落。
所以從小,段語安就要讓自己更努力一些,在外知書達禮注意分寸,希望以此讓旁人改變對她家族的判斷。
她也很少露出脆弱的一麵。
即使也是嬌生慣養的女兒,也從來不會對外人囂張跋扈,有委屈自己咽,淚也悄悄流。
隻有在謝博成麵前,她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宣泄情緒。
謝博成會保護她的。
謝博成也會哄她。
哭累了後,困意襲來。
段語安迷迷糊糊地往謝博成懷裏鑽了些,安全感十足。
她手中還抱著布娃娃,小聲說:“謝博成,晚安啦。”
謝博成揉了揉她的頭發,閉上了眼。
周末晚上,段語安應邀參加一場商務酒會。
她本不想參加,可聽說宴會上會有不少美容產品公司高層和智能電子行業的領軍人物,便又改變了主意。
出發前才知道曾明珠也要去參加。
自從嫁給了趙塘,曾明珠就沒再管過自己或趙家公司的事情,在家做起了豪門闊太。
這次突然參加宴會,段語安倒有些驚訝。
“我也不想來,可曾氏有個項目的心儀合作商今天回來,趙塘又有事,我就隻好自己上了。”車內,曾明珠從包裏拿出一雙高跟鞋,把腳上的平底鞋換掉,又將禮裙整理好,“走吧。”
段語安有些奇怪地看著她,“你平時高跟鞋不離腳,今天怎麽不直接穿上?”
曾明珠一臉神秘,靠近段語安,“因為我懷孕了。”
段語安瞳孔放大,驚訝地看著她。
曾明珠:“才兩個多月,剛檢查出來的。趙塘他媽不讓說,你可要幫我保密啊。”
段語安表情有些嚴肅,“懷孕了還來參加酒會?”
曾明珠歎了口氣,“沒辦法,我不來這事就黃了。”
她表現得很無所謂,打開車門,望著段語安,“孕婦也是可以獨當一麵的,走吧,別擔心。”
話落,她便率先往宴會廳走去。
進了門,冷氣撲麵而來。
段語安從一旁服務生手中的托盤裏拿來一杯香檳,又快步跑向曾明珠,製止了她想去拿酒的行為。
“懷孕還喝酒。”段語安語氣不悅,“今晚別想碰。”
曾明珠悻悻放下手,朝段語安吐了吐舌頭。
兩人找了個沙發坐下,段語安很少參加這種交際活動,感到有些局促,也並不想主動上去與人打交道。
一旁曾明珠喋喋不休地給她介紹著誰是誰,段語安聽得有些心不在焉。
謝博成今天也參加了酒會,可和她不是同一個。
最早他也收到了這場酒會的邀請,但當時不知她也會來,便回絕掉了。
此刻坐在這兒,段語安才覺得遺憾。
如果謝博成也在,她或許會放鬆很多。
坐下沒一會兒。有兩個中年男人往她們這邊走來,段語安跟著曾明珠站起身。
與此同時,她放在沙發上的包裏,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微信收到了兩條新消息。
【謝博成:你去景悅科技辦的酒會了嗎?】
【謝博成:等我。】
作者有話說:
9號的也是零點更新哦~
評論區會有紅包掉落~
感謝在2022-07-06 23:28:11~2022-07-07 19:57: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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