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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縣令越想越覺得這簡直是天賜良機,再一想連高太尉的公子都是被歐陽瑞家的藥鋪給治好的,甚至回春堂還在宮裏采買藥材裏插了一腳,那財力權勢比起西門慶這個土財主可強得多!西門慶雖然自稱與高太尉那邊有門路,可自己就拖他辦這麽點兒升官的事兒他都沒辦成,可見是吹慣了牛皮的!
其實胡縣令還真是冤枉了西門慶,西門慶的確能攀上高俅,可惜西門慶心裏清楚,這胡縣令尋他辦這件事,可是一毛錢都不想花,西門慶雖然平日裏多有孝敬,可在這件事上還不想當冤大頭,這才一直含含糊糊的。
於是,想通了的胡縣令現在看歐陽瑞,可就是變了臉色的,臉上也不嚴肅了,滿麵的堆笑,還吩咐下人去準備酒菜,稱呼也變了,一口一個歐陽兄弟,還自稱老哥哥,端的是無比殷勤,連身為縣太爺的官架子都扔在一邊了。
當然,歐陽瑞去拜會縣太爺的事兒,自然有衙門裏和西門慶交好的人給他傳了消息,這些人都知道西門慶是不允許其他闊氣的藥鋪在清河縣搶生意的,哪個不緊著給西門慶賣好?
這些人是不知道歐陽瑞和胡縣令交談的詳情,因此西門慶聽說後並沒有放在心上,倒是嗤笑了一聲,想拿銀子買通胡縣令?到時候就讓你看看你的銀子是怎麽打了水漂的!
想著自己訂好的計劃,西門慶是十分得意的,此時喝著二房李嬌兒親自端來喂到嘴裏的補品,西門慶笑得十分舒暢。
不過到了晚上西門慶就悲劇了,他這個人無夜不歡的主兒,或是和自己的兩個小妾,或是去外麵尋花問柳,獨守空房是一天都沒有的,今兒謊稱是扭了腰,自然不能叫她們進來伺候,更是不能去外麵了。
誰知道這後麵疼的要命,卻偏偏按捺不住小腹一團團的火在燒,艱難的在床單上蹭著身子,非但沒緩解這股高漲的感覺,反而越發的難耐了。
好不容易才熄了這把火,西門慶咬牙切齒的睡了,對歐陽瑞更是恨上了一層,心道:你給我等著,等你被刑拘所帶,我讓你嚐嚐我那日的滋味!你不是力氣大麽!我看你能不能大得過那監牢裏的漢子!腦袋裏想著歐陽瑞那身子被一幹犯人輪X得場景,西門慶又悲催了,他好不容易才滅的火,又著了!
不提西門慶怎麽難以入睡,但說應伯爵那邊,應伯爵自帶著平安和玳安出了西門家,也的確正在城裏尋魯華和張勝,尋了一圈看到兩個人一起從賭場裏出來,便上去攔了下來。
魯華和張勝頭一眼便看到了玳安和平安,還道是西門慶找他們,看到應伯爵倒愣了一下,魯華笑道:應二爺這是從哪裏來?怎麽兩位小哥兒也在這兒?
應伯爵這才歎息道:我從西門大官人那裏來,他托我來尋你們辦一件事兒。
大官人有什麽吩咐二爺盡管說!小人平日裏受大官人恩惠甚多,如今大官人讓我們辦事兒,我們二話都不說一句!張勝拍著胸脯。
應伯爵這才附耳把西門慶怎麽看上了歐陽瑞,歐陽瑞怎麽不識抬舉害西門慶傷了腰都一一道來,而後說:大官人想要你們兄弟兩個替他出這口氣,還要他那勞什子藥鋪從清河縣消失,事兒辦成了,那藥鋪看著闊氣,家資想必也不少,還是老規矩。
魯華和張勝忙應了:二爺回去告訴大官人,我們哥倆把這事兒包下了,請大官人聽好信兒吧!
此時天色已晚,應伯爵便沒有再去西門慶那兒,玳安和平安回去的時候西門慶房裏已經熄了燈,他二人也沒去打擾,第二日才一五一十的回稟了,看著西門慶兩個大大的熊貓眼,他們兩個自然不知道他們大官人昨天晚上是如何的夜不能寐,隻道是那難以啟齒的地方疼給惹得。
西門慶不知道兩個小廝在想什麽,聽了他們的回話自然滿心歡喜的等著好消息,而魯華和張勝也是動作迅速,今日一大早便去了歐陽瑞的回春堂。
自從他們兩個一進門,他們就被盯上了,隻不過他們自己卻渾然不知罷了,徐掌櫃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回稟了歐陽瑞,對西門慶的一幹手段都了如指掌的歐陽瑞挑了挑眉,等這件事解決了,估計著西門慶被自己弄傷的地方也好了,也能進行第二次了,唔,挺好,他上回還真沒過癮,這次可不能再這麽蠻幹了,還得準備點兒東西才是。
不過,敢算計到他頭上,他還得給西門慶長點兒記性才行。
9、第九章
隻見那兩個混混進了藥鋪,賊眉鼠眼的四處張望,兩個人心裏麵也暗暗感歎,好一個大藥鋪,往來看病抓藥的人絡繹不絕,正中央的牆壁上還掛著大大的匾額妙手回春,那匾額看著金光閃閃的,不知道是不是純金的,兩個小子光看那匾額就愣了半天。
張勝捅了捅魯華:魯大哥,你說這是金的麽?
魯華也看傻了,眯著小母狗眼看了半天:我估摸著是。
這回春堂可真是有錢,難怪大官人看他們不順眼,你說,這要是把他們家給收拾了,這次得的賞錢得多少?張勝心裏麵盤算著,嘴裏說道。
魯華嘿嘿一笑:肯定少不了,先幹活!
張勝聽罷也不再多說什麽,搖頭擺尾的在大廳裏麵晃悠了一圈,到了一個忙著抓藥的夥計麵前,啪的一聲拍到了木櫃上,把那小夥計嚇了一跳,周圍也有人循聲看了過來。
你們這藥鋪有狗參沒有?張勝一開口就是橫的,那夥計聽了就是一愣。
這位,這藥材裏隻有人參,哪裏有什麽狗參?您是不是記錯了?
放屁!你爺爺我記性好著呢!那我再問你,你這裏有沒有七角?張勝把眼睛一瞪,眼珠子都快冒火了。
那夥計一皺眉,心說這是找茬來的吧?偷眼看了眼掌櫃,見徐掌櫃微微點了點頭,那夥計把臉上的笑容也給收了,語氣也不那麽軟和了,把嘴一撇:我說這位您是喝多了還是怎麽的?我隻聽說過八角,從來沒聽說過什麽七角,您呐,從哪兒來你還回哪兒去,甭在這兒消遣我!
小兔崽子你個稀爛藥鋪要什麽沒什麽,還敢跟你爺爺我嗆聲!信不信爺爺讓你吃拳頭?魯華在一旁衝上來,伸手到櫃台裏麵把那小夥計的領子給抓住了,揮舞著拳頭作勢要打。
旁邊的老百姓見這邊要打架,一個個都跑到了藥鋪外麵,往裏麵觀看,其他藥鋪的夥計都上來勸架,好容易才把魯華給拉開了,那小夥計被拽領子拽的臉都憋紅了,瞪著眼睛怒視魯華和張勝。
徐掌櫃掛著一臉笑容到了魯華和張勝麵前,一拱手:二位客人,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不要動手。
張勝眼珠一轉,伸手把徐掌櫃往旁邊一推,嘴裏罵道:你個老狗給爺爺我閃一邊去,今兒我要不打死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小兔崽子,爺爺我就跟他的姓!
魯華趁勢伸手把旁邊晾著的藥材給掃到了地上,那藥鋪的夥計們一看這個架勢都不幹了,魯華和張勝才兩個人,這邊夥計們卻人多,大家往上一擁,就要混戰在一起。可雖然藥鋪這邊人多,可那老大夫們哪個是能打的,都在一旁呢,抓藥的都是正學藝的小藥童,年紀都不大,可魯華和張勝都是人高馬大,因此和一群人鬥在一起,也沒吃虧,反倒把幾個小藥童給打得鼻子出血眼眶烏青。
門外的老百姓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看,有沒明白過來的還議論呢,這不是明擺著找茬嗎?有明白過來的對周圍的朋友一擠眼睛伸手指了指西門慶家藥鋪的方向,老百姓們這兒正議論紛紛,卻聽見遠處有急促的腳步聲響,還有人吆喝。
都讓開都讓開,把門給閃開!老百姓扭頭一看是官差,連忙把道路給閃開了。
魯華和張勝聽到官差的聲音心裏一喜,立刻就不複剛剛那蠻橫威風的樣子,嘴裏喊著哎呦,
兩條大漢齊齊的栽到在了地上,眼看著從二人的口中還噴出了鮮血。
門外的老百姓嘩的一聲都喊上了:哎呀,都吐血了,打死人了,可了不得了!
門外鬧哄哄,門內這些夥計可都氣壞了,剛剛他們哪裏打得這兩個無賴這般重了?反倒是他們自己人好幾個都鼻青臉腫的,掌櫃的還被推了個踉蹌,藥也撒了一地,怎麽轉眼官兵一到這兩個人就吐血了呢?
全都帶走!官差領頭的一聲令下,整個回春堂大堂內的所有人,並張勝、魯華二人就都被官差帶著,去了知縣府衙。
剛剛好信兒在門外看著的老百姓有些也跟著跑到縣衙外麵聽堂,縣衙外麵可熱鬧了,人頭攢動都想看看這次這個回春堂能不能撐得過這一關。
胡知縣看著下麵跪著的兩夥人,頭可疼上了,看著魯華和張勝嘴角幹涸的血跡,作為參與仙人跳事件的知情人,胡知縣心裏麵門清兒著呢這是怎麽回事兒,若是以往他自然就按套路來了,可那邊的徐掌櫃,他還要靠著歐陽瑞和回春堂巴結上峰呢!昨天連夜他就命人把歐陽瑞送來的藥快馬加鞭往東平府裏送,誰知道這個時候竟然出了這檔子事兒!
胡知縣心裏麵拿不定主意,下麵跪著的徐掌櫃老神在在毫不擔心,魯華和張勝聽著這知縣大人升堂好一會兒了還沒動靜,不由得著急,以往這個時候,那板子早就打在徐掌櫃他們身上了,知縣大人今天是怎麽了?
魯華和張勝心裏麵嘀咕,卻也不敢抬頭往上看,隻能等著,門外的老百姓也都不知道怎麽了,議論紛紛的。
胡知縣咳嗽了一聲,旁邊師爺自然是明白老爺的意思,作為縣衙裏唯二知道自家縣太爺和回春堂關係的人,師爺這時候眼珠轉了轉,快步走到胡知縣耳邊壓低了聲音說話。
胡知縣聽了覺得這是個辦法,一拍驚堂木,命人把魯華張勝二人以及徐掌櫃暫且壓起來,容後再審,接著便退了堂。
這下子魯華和張勝可懵了,縣衙外聽堂的老百姓也都嘩然,胡知縣可不管這個,回到了後院,命人分別去回春堂請歐陽瑞、西門府請西門慶,而後喝著茶水問師爺:你說讓我給他們兩個說和說和,這事兒你覺得把握多大?
話剛說完,去東平府送藥的人回來了,風塵仆仆滿臉都是倦色,但眼裏卻全是喜氣:恭喜大人,陳大人把東西收下了,還說記住了大人的心意。
胡知縣聽了笑得眼睛都沒了,連連稱好,賞了仆人,讓他下去休息,正這時候,歐陽瑞先到了,
胡知縣看到歐陽瑞更是滿臉的親熱,笑道:剛才回來人說,藥已經送到了陳大人那裏,藥大人已經收下了,老弟你可放心了吧!
歐陽瑞笑而不答,轉而問道:剛剛聽我的夥計們說,有兩個無賴到回春堂來搗亂,糟蹋了我的藥,還打了我的人,卻反過來誣告我們,不知道大人是怎麽個章程?
歐陽瑞上來就很強硬,若是平時胡知縣肯定不高興,可今兒不同尋常,胡知縣雖然聽著刺耳,卻還是笑道:就是為這件事請你過來,魯華和張勝性子暴躁魯莽,這種事也時有發生,不過就是尋常的滋事鬥毆,他們兩個人雖然沒什麽,但你應該清楚本地有一位你的同行西門慶,他和魯華、張勝的關係很好,這打狗還要看主人,你們是同行,若是為了兩個小人弄僵了關係,本官看,還是得不償失。
歐陽瑞一挑眉:聽大人的意思,是說他們兩個人是受了那西門大官人的指使來我的藥鋪搗亂了?
胡知縣連忙搖頭:本官可不是這個意思,這事從兩麵來,一個巴掌拍不響,回春堂也有不對的地方不是?
歐陽瑞冷笑:之前曾經聽人說過,西門大官人最是飛揚跋扈慣了的,沒一個大藥鋪能在這縣城裏站穩了腳跟,從前我還不信,今日才算是見識到了,我倒要看看,是怎麽樣一個厲害的西門大官人!
聽歐陽瑞這麽說,胡知縣這回可沉下了臉:老弟,你應該聽說過一句話,叫強龍難壓地頭蛇,本官有意為你們從中和解,將來這縣城裏的藥鋪生意你們二人共同獲利有什麽不好,你可不要得寸進尺才對!
歐陽瑞聽罷一笑,語氣透出了顯而易見的驕傲來:大人,我倒是還聽說過另外一句話,叫不是猛龍不過江,你說呢?
10、第十章
你胡知縣一口氣憋在胸口,瞪著歐陽瑞沒說出話來,現在的歐陽瑞對胡知縣來說,就是一根咯牙的肉骨頭,歐陽瑞帶來的好處是胡知縣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的,麵對歐陽瑞強硬的態度,胡知縣也沒有辦法讓歐陽瑞軟化,這讓胡知縣幹瞪眼卻說不下去了。
不得不說,歐陽瑞的確是摸清了胡知縣的性子,不過,歐陽瑞卻並不打算繼續下去,一張一弛才有趣,他還要留著西門慶給他逗樂呢,於是便把話鋒一轉。
不過大人所言也很有道理,大人願意在中間和解,我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不過我這邊同意和解,西門慶那裏又如何呢?
胡知縣聽罷這口氣才順下去,對歐陽瑞他不敢強硬,但對西門慶,胡知縣還是十分確定自己的影響力,不過,胡知縣眼珠轉了轉,佯作擔憂實則試探的說道:憑我和西門慶的交情自然是沒話說,而且老弟啊,你不要以為我這麽做是偏袒著他,我也是為了你好,你隻知道他西門慶是本地的大財主,卻不知道他那親家可不是一般人。
聽出了胡知縣的言外之意,歐陽瑞嘴角微微彎了一下:東京八十萬禁軍楊提督的親家陳洪的兒子陳敬濟娶了西門慶的女兒西門大姐,才剛成親不到半年,大人說的可是這個?
胡知縣一愣:老弟果然消息靈通。
歐陽瑞意味深長的看了胡知縣一眼,笑道:這些彎彎繞繞的關係說著都繞口,大人又何必如此看重?
胡知縣被這話給拍著了,他現在對歐陽瑞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一邊覺得他是有大本事的人,一邊又覺得興許他是在故弄玄虛,他總覺得剛剛歐陽瑞的眼神似乎把他給看透了,好像這些年他和西門慶一起做的那些個事兒都攤在了歐陽瑞眼前似的,這種感覺讓胡知縣很不舒服,因此臉色青了又白,沒再說話。
再說西門慶這邊,他那幾個朋友都知道他受傷得消息,這兩天也都來探望,今日一早,花子虛和應伯爵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到了,其中花子虛更是帶來了一對姐妹花金鈴和銀鈴,姐妹倆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一個善琴,一個善唱,兩個水靈靈嬌滴滴的大姑娘往西門慶麵前一站,大官人眉開眼笑了。
這兩日他在屋裏憋悶的厲害,此時便命人在院子裏弄好了藤製的躺椅放在樹蔭下,又擺上了桌椅,西門慶躺在躺椅上,應伯爵和花子虛陪坐,桌上擺上了各種水果、茶點,俏麗的小丫鬟們伺候在兩旁。
西門慶眯著眼睛享受著那對姐妹花含情脈脈的琴聲和小曲兒,不住的搖頭晃腦,對花子虛更是談笑風生,好不快活,應伯爵見了也湊趣道:昨兒碰到桂卿,她可還跟我念叨著大官人你呢,說她妹子桂姐兒一心一意盼望著大官人,旁的人是誰也不理!
此時應伯爵早就熄了那梳攏桂姐兒的心思了,還照舊給西門慶牽線,西門慶此時也不提幫應伯爵梳攏的話頭了,反而連連點頭:早聽說桂卿的妹子是個尤物,我這不是扭了腰還沒好麽,待我好了,頭一個就去她家!對了,那兩個小子什麽時候動手?
提到了傷,西門慶立馬又想起了報仇的事兒,連忙緊接著問。
應伯爵笑道:那兩個小子昨天就打了保票說今日動手,看現在這個時辰,想必已經快要到那回春堂了,大官人不如派個口齒伶俐的小子去探聽著,回來講講,也讓我們都跟著樂嗬樂嗬。
西門慶一聽眼前一亮,便派了人去,派去的人看到縣衙來抓人後便回到了西門府中,這小子口齒伶俐的很,繪聲繪色的把魯華、張勝是怎麽找茬、怎麽搗亂的說了一通,西門慶一邊聽一邊笑,連聲說好,末了又賞了這小子賞錢,小子千恩萬謝的下去了,應伯爵和花子虛也都奉承了兩句,聽得西門慶飄飄然的仰著脖子,一臉的得意。
不是哥哥我說大話,那到了縣衙,就相當於進了我的地盤,歐陽瑞那個不識抬舉的小子,到時候看我怎麽收拾他,等他跪在我的腳邊求我的時候,嘖嘖,花兄弟,你是最好這口的,那小子臉蛋身段可真是不錯,到時候大官人讓你也嚐一嚐他的滋味!
三人正說說笑笑的時候,縣衙來人了,西門慶一聽是來請他,更得意了,尾巴恨不得翹到天上去了,還笑著說:大人也太客氣了,竟巴巴的叫我去縣衙,來人,快準備我的馬車!
馬車又鋪好了,西門慶在車廂裏麵趴著,心裏麵高興極了,心說:歐陽瑞,你等著我的!
來傳話的人並沒有說清楚縣衙處置的過程,西門慶派出的人又沒有跟到縣衙,因此現在的西門慶還什麽都不知道。
等到了知縣那裏,胡知縣一開口,西門慶便如同被一盆冷水潑頭,整個人都愣了,隻聽胡知縣說道:想必你也聽到消息了,魯華和張勝這兩個小子平日裏胡鬧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兒竟然跑到人家藥鋪裏去搗亂,末了還要誣告人家,這可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大人,這,這
他和胡知縣合作了許多次,這還是頭一次出了差錯!西門慶此時又驚又惱,隻道是這次歐陽瑞給了胡知縣大大的好處,這才讓胡知縣竟然說出了這種話。
怎麽,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剛剛在歐陽瑞那裏憋了氣的胡知縣此時對著西門慶打起了官腔,表情裏很是不耐煩。
西門慶見胡知縣變了臉,他心裏麵也老大不願意,因此也冷了聲音:大人,據我所知,明明是那回春堂的夥計狗眼看人低在先,魯華和張勝是憋氣不過才教訓了他一下,隨後那回春堂仗著人多勢眾竟然以多欺少,致使他們兩人都吐了血了,他們兄弟兩個才是有天大冤屈的苦主,大人怎麽能說他們搗亂、誣告,無法無天呢!
西門慶!本官不是在跟你商量,你明不明白,嗯?什麽叫天大的冤屈,還用本官說嗎?跟歐陽瑞不敢硬來,胡知縣對西門慶現在可不慣著,吹胡子瞪眼厲聲喊了兩句。
西門慶這小子就是屬彈簧的,你軟他就硬,你硬他就軟,還能屈能伸,剛剛仗著和胡知縣多年的交情耍了脾氣,一見胡知縣徹底動怒不是開玩笑的,西門慶果然立刻便軟了態度。
大人,咱們二人這麽多年的交情,我向來是有話直說,您又何必生氣呢?想必我也是被小人給蒙蔽了,大人您饒了魯華和張勝這一遭,日後我一定好好管束他們二人便是了。西門慶心裏麵憋屈,可還是連忙站起來,賠笑著說道。
胡知縣見西門慶識趣,便也不複剛剛疾言厲色的模樣,擺擺手讓西門慶坐下,見西門慶艱難的扶著腰好半天才坐,才問道:剛剛還沒看出來,你這腰是怎麽了?
唉,扭傷罷了,勞煩大人惦記著。西門慶嘴裏這麽說,心裏麵可盤算開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他一定要查個明白,那歐陽瑞到底許給了姓胡的什麽好處!
而胡知縣此時繼續語重心長的說道:那回春堂是很有實力的大藥鋪,你和他們家合作,隻有好處,我也就是看到咱們兩個人的交情不錯上,才會親自給你們二人說和,既這麽著,回春堂的東家歐陽瑞此時就在我這兒,咱們三人坐下來一起吃酒,讓你們兩個交個朋友!
什麽?!歐陽瑞那家夥也在這兒?!還要一起吃酒?!西門慶差點兒沒從椅子上跳起來,可看著胡知縣此時這熱心的樣子,拒絕的話在口中繞了一圈,又被西門慶給咽回去了,他今天已經得罪了一次胡知縣,可不能再得罪第二次了。
11、第十一章
胡知縣要做東給歐陽瑞和西門慶說和,師爺還請了本縣最出名的戲班子來唱戲,特為的點了一出《將相和》,胡知縣一邊看,還一邊笑眯眯的看著西門慶和歐陽瑞,那其中的意思是再顯然不過的了。
西門慶看出了胡知縣的意思,心裏麵太憋屈了,怎麽著,姓胡的還要他對歐陽瑞負荊請罪不成?他奶奶的真讓人窩火!
歐陽瑞看著西門慶忍氣吞聲的樣子,心情很愉快,和胡知縣倒是談笑風生,旁邊師爺也湊趣,三個人有說有笑的,獨西門慶在這裏悶不吭聲,隻知道低頭喝茶。
胡知縣見西門慶完全不順坡下驢,剛剛在自己麵前還賠笑服軟的,現在和歐陽瑞在一處,又擺了一張□臉,心裏麵很不痛快。也因此看歐陽瑞特別的順眼,剛剛在歐陽瑞那裏憋氣的事兒,現在早就被他給拋到爪哇國去了。
聽戲聽到了天色暗了下來,府裏也擺好了酒菜,胡知縣坐了主位,歐陽瑞在他的下手邊,然後是西門慶,師爺也陪席,席間西門慶剛剛喝了一肚子的茶水方便去了,歐陽瑞這才對胡知縣說道:
大人,我看西門大官人可沒什麽和解的意思啊。
胡知縣對西門慶十分惱火,此時又十分尷尬,倒是師爺眼珠一轉連忙說道:依小人看,大官人不是不想和解,大抵是抹不開麵子罷了,待會兒咱們多喝些酒,一來二去的便熟了,到時候歐陽公子就知道,大官人是個爽快人。
哦?那待會兒我可要好好敬一敬大官人的酒了!這還倒是風水輪流轉,上次西門慶想要灌酒把他灌醉,這回看看西門慶醉是不醉?唔,這還真是意外的福利,今天看到西門慶憋氣委屈的小臉他就覺得很愉快了,如果再能嚐一嚐那天的味道也不知道醉酒以後的西門慶有什麽不一樣的風情,歐陽瑞想著,臉上不由得帶出了一抹笑容來,晃得胡知縣和師爺都看愣了一下,才雙雙移開了眼睛。
等西門慶姍姍來遲入了席,迎接他的,就是三人輪番的敬酒,西門慶是喝也得喝,不喝還得喝,喝得西門慶心裏連連叫苦,他總覺得背後發涼心裏麵直不安,看著歐陽瑞談笑自如的樣子,西門慶心裏麵警鈴大作,不行,上回他就吃虧了,這次萬一不行不行!
西門慶想到這裏,這酒是一口都喝不下去了,現在他就有點兒迷糊了,因此也顧不上什麽得罪不得罪胡知縣了,連忙就要告辭,胡知縣哪裏能放人,師爺也在旁邊勸,倒是歐陽瑞開了口:
想必是因為大官人扭了腰的原因,今天實在是不舒坦,這酒喝到現在也算是盡了興,不如這樣吧,大官人幹了這三大碗酒,算是給咱們三人陪個不是,而後便讓大官人回去休息吧!
聽歐陽瑞說這話,西門慶差點兒想撲上去咬死他,什麽扭了腰,不舒坦!他到底為什麽不舒坦沒有人比這個該死的歐陽瑞更清楚了!在這兒幸災樂禍,瞧瞧他那眼神,呸!他西門慶可不領這個情!不過他確實是不能再在這兒喝了,西門慶心裏麵憋著氣,嘴裏也隻能讚同歐陽瑞的話。
便這麽辦了,我這裏給大家道個不是了!
下人端上了一壇新酒,西門慶把酒壇上的紅布塞拿下來,倒了滿滿三大碗酒,咕嚕咕嚕咕嚕,這三大碗酒喝下去,西門慶可真覺得頭重腳輕了,胃裏麵也跟有火在燒似的,可縱然這樣也比喝醉了人事不省任人擺布要強得多。
喝了酒知縣自然放行,西門慶現在是恨不得一下子就回到自己家裏他才安心,可誰知道剛走到門口,突然覺得兩腿的膝蓋處一麻,整個人撲通一聲就摔在了地上,緊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西門慶隻能暗道一聲不好,便失去了知覺。
大人,西門大官人醉的昏過去了。伺候的下人趕緊到西門慶身邊查看,見西門慶並無大礙隻是醉過去了。
胡知縣哈哈一笑:來人,快把他扶到廂房去休息,咱們三個繼續吃酒,想不到歐陽公子也是好酒量啊!
眼看著西門慶被下人抬了下去,歐陽瑞嘴角勾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對胡知縣說道:大人,這些酒吃多了除了醉得不省人事也沒什麽好處,我這裏倒有一壇好藥酒,隻喝一小杯,保證讓男人一晚上都生龍活虎,大人可想嚐試一下?
這話一出,胡縣令的眼睛瞪圓了:真這麽有效果?那對身體?
大人放心,這是我們回春堂的獨門秘方,對身體完全沒有傷害。歐陽瑞說罷,胡知縣連聲說好。
不單胡知縣,連師爺也有幸嚐了一杯,迫不及待想要驗證這藥酒神奇之處的胡知縣再也無心在這酒菜上麵,打了兩句哈哈,又感慨了一番:平日裏西門老弟可是最喜歡鼓搗這些房中之樂的東西,今天卻偏巧他先醉過去了,可惜啊可惜。
師爺湊趣道:便是沒醉過去,大官人扭了腰,隻怕也難以享受了。
歐陽瑞沒說話,隻是嘴角的弧度微微放大了一點,剛剛西門慶喝得那三大碗,夠他今天晚上享受的了。
此時被安置在知縣家中西廂房的西門慶,在迷迷糊糊當中隻覺得整個人像被擱在火上燒一般難受,剛剛的眩暈感隨著渾身的燥熱消散了去,西門慶一邊抬手解衣裳,一邊睜開了眼睛,誰知道映入眼簾的是歐陽瑞那張豔若桃李的漂亮臉蛋,嚇得西門慶一哆嗦,還解著衣服的手也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