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稿經過精心修改、領導審閱定稿,接下來就是打印校對。校對是成稿的一道重要工序,是對照原稿核對校樣、改正差錯,然後付印,所以它是保障文稿質量的最後一道防線。
校對與修改中的檢查既有聯係又有區別。二者都是查找並糾正錯誤,但檢查的目的是為了更好地修改,校對的目的是使校樣不出差錯;檢查針對的是初稿是否合乎寫作規範和領導要求,校對針對的是校樣與原稿是否一致以及是否存在其他問題;檢查如有疏漏還來得及糾正,校對如有疏漏則沒有了糾正的機會,除非文稿印發後收回重印,或者發出更正通知,那我們就隻有挨批評做檢討的份了。
可見,校對非小事,須慎之又慎、細而又細。我國文人曆來重視校對工作,積累了很多寶貴經驗,其中最典型的是“三校一讀”。隋唐時代官方翻譯佛經,在謄抄過程中,實行“初校、再校、三校”,最後由“主持”詳閱定稿。宋太宗下令重校“三史”,明確要求“三複校正”,最後由他“禦覽”。清乾隆時代編纂《四庫全書》,對謄錄本的校對,最初隻設分校、總校,結果乾隆皇帝翻閱總校後的書稿時發現了錯別字,龍顏大怒,嚴厲批評,於是在分校與總校之間增設了複校這個層次。全書謄錄完成後,乾隆皇帝還不放心,又命一人再次“詳校全書”,結果又發現許多錯訛之處。上述做法都是“三校一讀”,可見重視校對也是優秀文化傳統之一。近代文章大家也非常重視校對,據說郭沫若先生親自校對自己的學術著作《青銅器時代》和《十批判書》,校了幾遍,仍有錯誤,因而“深感校書之難”。錢鍾書先生的《管錐編》一書雖經校對,出版後仍發現500餘處錯誤,所以他在重印本的後記中寫道“校書如掃落葉”,意思是錯漏之處有如秋天的落葉,總也掃不完。
對校對之難,我們文秘人員自然深有體會。難怪有人說“要始終帶著懷疑的眼光去校稿”,這也不失為經驗之談。懷疑就是不放心、不輕信,處處仔細、較真,不讓任何差錯蒙混過關。事實也證明,缺少這種懷疑的眼光、較真的精神,往往容易出問題。一個很現實的事例:據“澎湃新聞”載,某縣某單位向縣委呈交一份工作落實情況報告,僅一張半紙,不僅出現多處錯別字和不規範之處,連縣委書記的名字都寫錯了,有一個段落末端還連續畫了兩個句號,結果受到縣委書記嚴厲批評,要求作為作風問題來整頓。修改時馬虎,校對馬虎,就發生了這起不該發生的故事。類似的故事其實並非個別,還有很多很多,甚至我們自己手上也或多或少、程度不同地發生過,值得引以為戒。
當然,前述故事的發生是因為過於馬虎,稍微認真一點都不至於發生。但問題還在於,即使我們不馬虎、很認真,也很難保證校對不出任何差錯。這是因為,校對不僅是一門精細活,還是一門專業性較強的技術活,有一定的規律和方法可循。在出版部門,有一套固定的、嚴格的校對操作規程,有專門的而且帶職稱的校對員,還明確規定差錯率要控製在萬分之幾以內,就是為了確保出版物質量。而地方黨政機關則不可能這麽“專業”,文秘人員往往是起草、修改、校對一攬子“承包”,所以必須改進方法,掌握一些基本的要領。
一是建立校對製度。凡重要文稿,光靠起草者校對顯然不夠,因為他對稿子太熟悉了,熟易生錯、容錯,這就需要安排其他文秘人員參與校對,發揮“旁觀者清”的作用。具體說就是建立“三校製度”,“一校”側重與原稿查對,看有無出入、有無其他問題;“二校”側重查看“一校”校出的差錯是否得到糾正;“三校”除了查看“二校”校出的差錯是否得到糾正,還要通讀校樣全文,進行綜合檢查,看還有什麽遺漏和疑難之處。為確保萬無一失,“三校”最好由起草者自己承擔,或者由他人完成“三校”後,起草者再“終校”一遍,這也就是仿效古人“三校一讀”的做法。這樣層層把關,質量就能得到保證。
二是明確校對功能。校對不是對定稿再作大的修改,而是查找校樣與原稿的差異以及局部的勘誤糾錯。這裏用得著清代校對大家段玉裁的說法,他總結我國兩千多年的校對經驗,把校對的功能準確概括為“校異同,校是非”,並解釋說,“校異同”即“照本改字,不訛不漏”,“校是非”即“定本子之是非”。用現代的理解和說法,“校異同”,就是對照原稿,查找並清除校樣上的差錯,包括事實與數據、人名與職務、時間與地點等容易出錯的所有細節問題,都要確保與原稿無異。當然,這是指在原稿無差錯的情況下,應當以原稿為準、對原稿負責,不得隨意增刪。如果發現原稿有錯,則應作出標示,或者在校樣上直接改正。“校是非”,就是查找並糾正語言文字上的錯誤,包括錯字、別字、漏字、多字、互倒字、異體字以及詞語運用不當、標點符號使用不規範等。這些問題,或者是原稿上就有的,或者是校樣上新出現的,都要一一糾正。特別在普及電腦使用的情況下,由於拚音輸入和五筆輸入速度都較快,容易導致某些讀音相同或相近、字形相似的字和詞被錯誤選擇,校對時要注意辨別和糾正。校對中有時還會發現其他一些比較重要的問題,比如某個觀點或提法不夠準確、某項措施方法不夠科學、某個判斷與事實有出入等等,這也屬於“校是非”,須認真斟酌改正,必要時還應征得審簽該原稿的領導同意。
三是掌握校對方法。校對絕不是像有些人說的“簡單勞動”,而是有方法和經驗可循的“複雜勞動”。複雜就複雜在,閱稿與校稿有著方法和習慣上的不同,閱稿是“線性閱讀”,一句話一句話、一段話一段話地讀過去,而校稿是“點性閱讀”,一個字一個字、一個詞一個詞、一個標點一個標點地讀過去,目光還要在每個“點”上停留一會兒,讀稿和思考鑒別同時進行,確保任何一點差錯都不被放過。這不僅需要細心,還需要方法。關於這一點,古人和今人都摸索積累了很多寶貴經驗。比如:對校法,即一人念原稿,一人對校樣;默校法,即一人逐句逐段先看原稿、再看校樣,二者對比;讀校法,即朗讀校樣全文,通過語感發現問題;點校法,即在全麵檢查的基礎上,對修改過的地方和其他容易出錯的地方進行重點檢查;複校法,即在一人默校或讀校之後,由另一人再校一遍。這些方法,都可根據具體情況靈活運用。另外還要學會使用校對符號,如刪除號、增補號、換損號、轉正號、對調號、轉移號等,以便準確改正,不出錯漏。
校對中還會遇到格式、文號、字號、字體、版式等具體問題,這裏不再贅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