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腦、電腦,雖然都有一個“腦”字,但有著本質的不同。
按專家的說法,人腦有著100多億個神經細胞,每天能記錄大約8600萬條信息,所以目前世界上最完美、最精巧的信息處理機還不是電腦,而是人腦。人腦可以產生思想、情感、思維和智慧,其“產能”是無限的。而電腦的運作離不開人腦事先設定的程序,沒有程序,它不過是一堆冰冷的電子元件,我們所查找、所利用的一切都不可能出現。如果非要將人腦和電腦置於同一維度進行比較的話,那麽人腦和電腦的關係應該是操作係統和應用係統的關係。操作係統是應用係統賴以安裝運行的支撐平台和載體,是係統軟件的核心,它是唯一能直接安裝在硬件上的軟件。在安裝好操作係統後,才可以安裝其他係統軟件。而關閉操作係統,也就失去了駕馭其他應用係統的基礎。
人腦區別於電腦的最大優勢,就在於它的思考力和創造力。思考力,即人腦對於客觀事物間接的、概括的反應能力;創造力,即基於思考而產生新思想、發現和創造新事物的能力。二者既有聯係又有區別,思考力是創造力的基礎,創造力是思考力的高級形態,它們都是由知識、智力、能力和個性品質等因素所構成。不同程度、不同能量的思考力和創造力,決定著認知水平的高低和事物發展的優劣。
毫無疑問,機關文稿本來就應是人腦思考成果的整理和呈現。網絡時代的寫作,如果缺少人腦思考力和創造力的支撐,那就不可避免地出現這樣一種尷尬而可悲的結局:人腦發明創造了電腦,這是一種進步;而人腦反過來過度依賴電腦,又是一種倒退。如果讓電腦製約和荒廢了人腦,人腦變得不如電腦聰明,進而讓機器人寫作、模式化寫作大行其道,就無異於給人腦按下了Esc鍵,慢說文稿質量上不去,僅從履行職責來說,我們這些搞寫作的人的作用和價值又從何體現?
電腦這把“雙刃劍”是如此的寒光逼人:利用得好,它就是人腦的“助手”;利用得不好,它就有可能成為人腦的“殺手”。由此可見,在充分而有效地利用電腦功能的同時,如何保護和發揮好人腦的思考與創造功能,不斷提高文稿起草和修改質量,已成為文秘人員共同麵對的“時代之問”“能力之考”。這裏套用電腦功能術語,談幾點想法。
——用好“搜索”“下載”功能,拓展大腦的“硬盤存儲”。我們在起草和修改中,有時會覺得腦子裏沒多少東西可用,憋上老半天也寫不出幾句像樣的話,根本的原因就在於大腦“存儲”不足。為此就要通過加強學習、觀察和實踐,源源不斷地“搜索”“下載”,拓展大腦裏的知識、素材和一切必須掌握的、有利用價值的東西,分門別類把它們“存儲”起來,以便需要時取用;同時,還要通過經常性的“反芻”進行消化、吸收,使之像大腦裏的血液一樣循環往複,長流不息。其實這就是我們常說的“積累”,積累不應是單方麵的而應是多方麵的,不應是一時的而應是長期的,不應是死的而應是活的。有些特別厲害的寫手,不需網上查詢,也不需要參考其他紙質資料,僅憑一副鍵盤一支筆,就能又快又好地完成寫作任務,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的大腦“硬盤存儲”特別豐富。有時我們形容某人的腦袋瓜像電腦那般好使,說的就是他積累的東西多,而且記得牢、用得好。這也告訴我們,在積累資料時,可別隻顧了給電腦“拓展”,而疏忽了給自己的大腦“存儲”,否則,不僅電腦上輸進去的東西用不好、用不活,人腦也會因為“營養不良”而造成寫作上的“貧血”。
——用好“優先訪問”功能,讓大腦的思考和創造始終保持“已啟用”“最優先”。這裏說的是電腦與人腦利用的順序和主次問題。當我們在起草和修改中遇到難題時,我覺得首先要啟用的不應是電腦而應是人腦;若人腦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再啟用電腦。比如,主題和觀點怎樣提煉得更準確、鮮明,結構層次怎樣布局得更合理,對事物怎樣分析得更深刻更透徹,筆法怎樣運用得更靈活更有特色,對這些問題,自己能解決則自己解決,自己解決不了再利用電腦提供參考。說到這一點,我又想起過去用筆寫作的傳統方式。那時沒有電腦,可資參考的隻有書籍、報刊、上級文件和領導講話,而且查閱起來也不是很方便,所以多數情況下,寫作難題的解決主要靠自己大腦的思考,是硬逼自己拿主見、想辦法。這樣當然苦一些、累一些,但好處是讓大腦得到經常性鍛煉,思維能力不斷有所提高,而且寫出來的東西多半是自己思考的成果,照搬照抄的成分相對較少。而隨著電腦和網絡的普及應用,寫作方式發生了顛覆式的變革,情況就大不一樣了。當我們麵對難題而首先啟動電腦、沉迷於他人的經驗和答案中時,就意味著讓自己大腦的獨立思考功能“閑置”,跟著他人的思路和邏輯走,用他人的思考代替自己的思考,從而失去了自己的東西,把自己“賣”給了電腦。這是應當努力克服和避免的。退一步說,即使啟動了電腦,人腦也應始終處於“已啟用”狀態和“最優先”等級,通過參照他人的東西啟發自己的思考,以實現電腦利用與自主思考的完美結合。如果一味依賴電腦,慢說達不到借鑒利用的目的,有時連照抄也會鬧笑話、出差錯。網上就曾曝光這樣一個事例:某基層單位辦公室工作人員通過AI語音識別軟件抄襲上級文件,因過於迷信AI,致使內容前言不搭後語、文字漏洞百出,被視為“實在不像人寫的”,受到嚴厲批評。這種現象雖然隻是極個別,但也值得我們引以為戒。
——用好“複製”“粘貼”和“選取”功能,善於通過網絡查詢博采眾長。人腦的“內存”無論有多麽豐富,總是有限的;一個人的寫作能力無論有多強,也總會遇到過不去的“坎”。這種情況下,“複製”“粘貼”就顯得非常必要。不過這裏所說的“複製”“粘貼”,不是把別人的好東西原封不動地移過來添加或替換,而是把別人的好思路、好方法、好風格移過來模仿和運用。但同時,還要用好“選取”功能。網絡上可借鑒利用的東西很多很多,如果不加選擇而盲目利用,覺得這也可用、那也可用,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把不需要引用的知識、言論、典故、佳句也引用過來,把不宜模仿的結構、筆法、風格也模仿過來,往往會弄巧成拙。有些文稿之所以出現臃腫、蕪雜和形式與內容不統一、不同語體風格相混淆、語言文字與表達需要相脫離等種種問題,都與這些做法有關。所以,就像鍵盤上準確選擇不同的功能鍵一樣,學習借鑒也需要突出針對性、目的性,根據不同文稿存在的不同問題,選擇對路、管用的東西,一把鑰匙開一把鎖,從而達到啟迪思路、改好稿子的目的。
——用好“更新”“升級”功能,創新思維方式和寫作方法。一個再怎麽強大的APP軟件,都需要定期升級更新,以優化一些功能模塊,使用戶體驗更優;一個再怎麽海量的輸入法詞庫,都需要定期升級更新,收錄新的細胞,使拚寫輸出效率更高。互聯網技術發展到今天,升級更新已經是一個十分普遍的“日常動作”,有時是小升級,有時是大更新;有時是局部模塊的修複,有時則是整個架構的重新搭建。同理,人腦這部機器也需要與時俱進,不斷“升級更新”。我們常常為寫作難以出新而困惑、苦惱,好不容易寫出來,覺得新意、新話不多,老生常談、陳詞濫調不少。究其原因,就在於缺少主動“升級更新”意識,滿足於吃老本,與時代脫節,與當下話語體係脫鉤,與社會節奏和實踐需求跑調。這種“升級更新”,就是不能停留於“開鋪子不進貨”,而要依據不斷變化的形勢與任務,通過科學利用電腦,吸收新理念,接受新信息,學習新知識,掌握新方法,進而做到常學常新、常寫常新。與此相應,還要用好“卸載”“清空”功能,把不合時宜的舊觀念、舊思路、舊方法及時清理掉,使大腦始終保持吐故納新、反應靈敏的“在線”狀態。
——用好“解除占用”和“刪除”功能,讓思考成果“貨真價實”。這裏所說的“占用”,是指由於脫離實際思考問題、一味依賴電腦而出現的思維僵局。比如,寫作中常常要提出發展戰略、工作思路、對策舉措等,當我們通過網絡查詢或者優盤資料進行學習借鑒時,有時會覺得人家的東西無論是立意、角度還是提法、語言,正好是自己所需要的、用得上的,於是被深深地吸引住,想丟棄又舍不得,想跨越又跨不過,以致陷入取與舍的兩難選擇之中而難以自拔。這就像電腦被一個木馬程序長期占用運行,即便關閉了,仍悄無聲息地在後台運行著,侵占著係統資源,還時不時跳出彈窗。針對這種情況,就應果斷“解除占用”,讓自己的大腦做主,把學習借鑒與聯係實際結合起來,既吸收他人之長,又找到自己獨特的表述方法。事實上,寫作中的任何思考與創造,提出任何見解、思路與方法,都應深深植根於當地實際和實踐的土壤,這裏才能真正找到靈感、找到方法、找到特色,思考之樹才能結出豐碩的果實。否則,無論我們怎樣學習吸收他人的經驗,也難免寫出來的東西脫離實際、“水土不服”,也難以從根本上“解除占用”。與此同時,還要用好“刪除”功能。電腦上的刪除功能是用於刪去與主題無關的內容和多餘的字、詞、句,使文稿精練、幹淨、實在,那麽我們大腦中應該“刪除”的是什麽呢?從總體上講,一切有礙於提高寫作質量的思想觀念和方式方法都應“刪除”;從電腦利用的角度講,就是要“刪除”不從實際出發思考問題、不注重文稿的實用價值而一味依賴、迷戀他人成果的習慣。盡管這種習慣並不是主觀產生,而是由電腦的“慷慨相助”這一客觀條件所致,但正因為如此,才需要下決心、想辦法把它刪除掉,而且隻按DELETE鍵還不夠,還要按Shift+delete,讓它永久消失。
說到底,科學利用電腦不僅是方法上的問題,關鍵還要靠人腦的強大。有人說過這樣一句話“網上得來終覺淺,唯有獨思受益多”,這種“獨思”,其實就是對人腦思考力、創造力的涵養和堅守,就是麵對豐富多彩的網絡世界而不被迷惑、不受紛擾,始終堅持學習借鑒與靈活運用相結合,始終保持腳踏實地獨立思考的自信與定力。做到這一點,我們的思維活動才會活力長存、活水長流,人工智能才會成為人腦的“助手”而不是“殺手”,文稿起草與修改才能不斷朝著高水平、高質量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