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嫂這次沒有討價還價,胸有成竹的:「一天足夠了!你放心,保準給你弄得巴巴適適!要有不好的,你隻管找我,我親自來給你弄!」
她說這話的時候,頗有一種女中豪傑的味道。
徐氏當然滿意,口中不要錢的好聽話也是一籮筐倒出去:「顧大嫂辦事,我就沒有不放心的!咱們十裏八鄉哪個不知道你顧大嫂?這要換成別人,我肯定還得多問幾句,可我現在吧,隻有安心的!」
最後,熱情送了顧大嫂出大門時候,徐氏自然而然的把早就準備好的謝禮錢塞進了顧大嫂手心:「讓顧大嫂你費心了,買口水喝,潤潤喉嚨!」
顧大嫂當然不能這麽收下,於是兩人你來我往一番拉鋸,最後以徐氏強硬態度收尾:「你要不收,我還怎麽好意思用你幫我找的人?以後怎麽好意思再麻煩你?」
於是,這一場客套,終於完美落下帷幕。
等徐氏送完了人回來,張司九才悄悄問徐氏:「這麽爽快就給漲了錢?會不會不好?」
徐氏搖頭:「比我預想的還便宜五十個錢呢。本來咱們商量不是六百?我說個五百,就是給她討價還價的餘地。沒想到,顧大嫂倒也不算心黑。咱們那幾畝地,至少得六七個人幹一整天,插秧可是個體力活,不輕鬆,這錢,給得值。」
張司九點點頭:「那就好。」
不過,沒有經曆過插秧的張司九,還真是不了解插秧的勞累在哪裏。
第二天,張司九聽徐氏的,沒去醫館,而是留在家裏燒開水——雖然不給人管飯,但是水總還是要管夠的,不然傳出去,張家成了什麽摳搜小氣人家?
而且,不僅是開水,徐氏還特地掏出了一包紅糖來,讓張司九弄紅糖水。
一大早,剛吃過早飯,太陽都沒升上天,剛露出個紅臉蛋,顧大嫂就帶著人親自過來了。
而且一看那架勢,就知道顧大嫂也是在幹活的隊伍裏——大家都穿的舊衣,而且是穿的褲子,袖子也緊的。頭發更是用帕子包起來,一點不露在外頭。同時,她們還人手一個竹葉和竹條編的大帽子,幾乎能將整個人都籠罩住。
張司九猜測,隻怕這個隊伍就是顧大嫂找的,不過為了賺個中間人的好處,顧大嫂才說是堂弟妹牽頭找的人。
不過,這點小心思並不惹人反感,反正不管咋樣,隻要活幹得好,那就一切都好。
徐氏此時並不在家,出門做生意去了,楊氏領著大家去的地裏,張司九背著水罐子,也跟著去了。
此時的地,已經都變成了小水塘似的,牛仔細耕過之後,又用水引灌,泡,人一遍遍的用細耙犁掏去雜質草根,修平整,才變成了現在這樣的稀泥巴上蓋著一層水,適合水稻生長的樣子。
就連田埂上,都用泥巴仔細糊過,顯得異常的光潔整齊——這上麵,等秧苗都弄好了,是要種黃豆的。….
在農人眼裏,田埂不隻是用來分割田地,讓人行走,那也是一塊塊可以利用的地啊!冬天種蘿卜,人能吃還能喂家畜,夏天種豆子,人能吃,也能喂家畜!多好!
別看那一條條的田埂不太寬的樣子,可兩邊各自種上作物,一樣供人行走!半點不影響!
顧大嫂她們幹活兒也十分利索,確定了地方之後,就先去秧母田裏拔秧苗,然後用扁擔和挑子,一挑挑的分送去要種的田地裏。
而且,她們還做好了分工——誰和誰負責哪一塊田地,誰負責拔秧母田的苗,誰負責運輸……
那叫一個有條不紊。
張司九看得歎為觀止,隻覺得學到了很多:種地幹農活,也是一門學問啊!
看了一小會兒插秧,張司九也終於是明白為什麽徐氏說這個
是體力活。
張司九覺得,這不僅是體力活,也是個腦力活。
秧苗一根根的,與其說是插下去,不如說是用手指戳下去的,其中深淺,力度,角度,都是需要控製好的。不然太淺了,秧苗不容易紮根,太深了,秧苗後頭又影響生長進度。如果歪了更難辦——倒下之後,回頭還得重新補上秧苗。等於要二次返工。
而插秧的姿勢,也是十分累人,幾乎就是站在田地裏,彎著腰,曲著腿的插秧。
而這個姿勢,得維持到插秧完畢。中間就算能直起身來歇一會兒,但也就幾分鍾,很快還得繼續維持那個姿勢勞作。
張司九試了試,不到五分鍾,就覺得腰很難受——這種姿勢,對腰椎極度不友好。要真保持一天下來,隻怕接下來就要在**躺三天。
隨著太陽漸漸升上天空,氣溫也一點點升上來。
張司九坐在樹蔭底下,都感覺有些燥熱,更不要說這些頂著太陽幹活的婦女們。
怪不得她們都要戴上這麽一個大帽子。
看了一會兒,張司九忽然有點思念楊元鼎——真應該讓楊元鼎來看看,然後看看他有沒有好辦法,能改善一下這個活兒的舒適度,或者提升一下效率度,如果能發明自動插秧機,那就更好了……
而且,越是思念楊元鼎,她就越覺得,楊元鼎能過來真的是太好了。
他的到來,是真正的給農人來帶來了福音!
相比之下,張司九忽然就覺得自己有點菜雞:最近,好像什麽成就也沒有!青黴素一直卡住進程,其他方向也沒有新奇的,學醫上,也是慢如龜爬,簡直是慘不忍睹!
張司九感覺,自己必須奮發一點了。
於是,在熬製紅糖水的時候,張司九就開始苦思冥想,自己還能做點什麽。
當徐氏回來,就看見的張司九一臉嚴肅的坐在灶台邊上燒火的樣子。
徐氏被嚇了一跳:「這是咋個了?怎麽這麽嚴肅?」
張司九回過神來,也被徐氏嚇了一跳:「二嬸你怎麽了?怎麽下巴上都擦破了?」
徐氏擺擺手,「別提了,回來路上,前頭一個賣貨的,那挑子上花花綠綠的,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結果一腳踩到了石頭上,摔了一跤。下巴蹭地上了,手和膝蓋也破了點皮。」.
顧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