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那兩人還是沒和張司九比。

張司九也沒給她們留臉麵:“你我之間並無什麽利益鬥爭,你們在宮裏,我在宮外,即便過來問診,也是同太醫署的人競爭,並不影響你們。你們最好也不要因為都是女子,就對我有敵意。我從來不想和你們爭什麽。”

她笑了笑:“如果非要爭,我覺得,不如跟我一起爭一下太醫署第一個女太醫的位置?”

這可有意思多了。

小範圍的卷,卷來卷去隻能你死我活。

可是在大圈子裏卷,那就很好玩了!

張司九的目標很簡單:在大夫圈子裏內卷!卷到大夫們不得不刻苦奮進,努力鑽研為止!

說完這番話,張司九揚長而去。

兩名醫女麵麵相覷,良久都不能言語。

二月中旬,劉三可以出院了。

他的傷口基本好了。

而且現在已經用開始能控製雙腿了。

唯一的缺憾是,他說他總覺得好像比以前矮了一點。

這個事情,張司九給了合理的解釋:“短一點是正常的,畢竟我們磨了一點。不過興許將來骨頭完全愈合之後,能恢複。”

骨折愈合過程中,那一塊是有可能長起來的。

但長不起來,也沒辦法。

劉三還有個感覺:“而且我感覺好像有點高低腿。”

對於這個,張司九更歎氣了:“這個也是沒辦法的,我們能接骨,但並不能完全控製住骨頭恢複的情況。長短腿的現象,是有可能的。不過,不會很嚴重。以後可以靠增加鞋底厚度來讓你走路正常點。”

劉三卻還是挺高興的:“可也比殘廢好。”

“如果高低腿嚴重,也可以解決的。”張司九咳嗽一聲,提出了手術方案:“隻需要再做一次手術,把長的那個腿,稍微……”磨一下下去。

話還沒說完,劉三就趕緊阻攔住張司九的話頭:“不了!不了!”

張司九也覺得沒必要——隻影響美觀,不影響生活質量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用醫療手段去糾正。太危險了。

劉三出院後,第一醫院很快接到了很多陳年骨折的病患。

主要是拜劉三所賜。

不,劉大郎所賜。

劉大郎接劉三的時候,是帶著鑼鼓隊來的。

還有大錦旗。

也不知道從哪裏打聽的。

反正就很大張旗鼓,非常熱鬧,非常囂張。

大大的給第一醫院做了廣告。

劉大郎當時異常熱情的把錦旗給了張司九,那錦旗差點比張司九還高。

他還說了句:“聽說張小娘子喜歡這個,我就弄了個!您別嫌棄!”

劉大郎笑得很爽朗。

顯然他自己對這個效果很滿意。

張司九卻有點迷惑:這到底是從哪裏打聽來的?!

後來,張司九才知道,這個是從聽雲那兒打聽來的。

聽雲理直氣壯的說是為了醫院。

但張司九總覺得,聽雲是想看熱鬧。

不過這些都不要緊,要緊的是,鬼手柳徹底忙碌了起來。

第一醫院的手術,也空前地多。

就在這個關頭,劉太後病了。

張司九被陳深嚴抓著一起去給劉太後問診。

這一次,劉太後的病卻不是張司九能救的。

不管是從脈象看,從身體機能看,劉太後都已經走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這是生老病死的一環。

年邁帶來的身體機能退化,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都沒有辦法。

劉太後自己很坦然。

甚至她還笑著說道:“終於可以歇一歇了。”

年輕的官家到底是沒忍住,紅了眼眶。

官家最後讓張司九最近一段時間就住在宮裏,隨時侍奉劉太後。

張司九沒有辦法拒絕,也沒有資格拒絕。

她留在了宮裏。給劉太後當私人醫生。

而她和楊元鼎的婚事,也就照著預料中的先擱置了。

因為劉太後的病重,宮中氛圍有些不佳。

後妃們每日過來探望侍奉,也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了劉太後生氣。

就連官家都每日要過來看兩回。

都說官家和劉太後之間母子情深,張司九也覺得是——這個在皇室,的確是難得。

有時候,官家還陪著劉太後回憶從前。

每當這個時候,張司九就覺得看到的不是太後和皇帝,而是一對普通的母子。

時間久了,張司九就看出一點端倪來。

郭皇後和官家即便是在劉太後這裏遇到了,也是客客氣氣,相敬如賓的。

張司九嗅到了一點夫妻不和睦的味道。

主要是,官家對郭皇後態度有些冷淡也沒啥,偏偏官家對其他人都很溫和。

對其他後妃也好,對宮人也好,又或者是對她也好,官家都是很溫和的。

這就讓郭皇後更加不滿意了。

有一次,郭皇後甚至跟劉太後哭訴起來。也就是俗稱告狀。

劉太後無奈,當日便和官家說起此事:“畢竟是你的發妻。”

官家對此事顯然也不想多談,隻會回應了三個字“知道了。”

張司九萬萬沒想到,這把火還會燒到自己頭上來。

起因很簡單。

這日,探望過劉太後之後,官家將張司九喊到了外頭來,問起劉太後的情況。

劉太後的情況其實就那樣。誰都知道,就是熬日子。留是留不住的,就看什麽時候走。

但官家卻是不舍得的。

張司九斟酌著說了實話:“太後娘娘身體到了這個程度,每日都會疲憊不堪。雖然太後娘娘總說沒有哪裏病痛,但……到底不能和健康時候相比。”

所以比起強行留下,倒不如坦然一些,順其自然。

官家沉默了。

看上有些難過。

張司九寬慰一句:“官家對太後很孝順,太後說起,也很欣慰,這就很好了。接下來這段時間,官家也多陪陪太後就好。”

官家一聲歎息:“我之前因為祭天的事情,還同太後有些怨言。我很後悔。”

張司九明白了。官家是有些自責。

畢竟那時候劉太後的情況看起來還挺好的。

所以,即便是朝堂上,對祭天的事情,也有些不同的意見,吵得很激烈。

旁人都如此,更何況是官家?

母子二人必定是爆發了爭執和吵鬧的。

但這些,並不會導致今日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