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麗士兵引以為傲的海岸線防守,在大唐水師麵前沒有撐過一炷香的時間。

在火箭、火炮的掩護之下,八千唐軍順利登陸,在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內便控製住了大同江口。

“王爺,我們是在此休整一夜明天再出發還是立刻出發?”

劉仁軌一麵派出探子,一麵向李佑請示道。

李佑此刻還沉浸在剛剛一戰的震撼之中。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走上戰場。

一戰之後,他才明白,無論他之前在心中模擬過多少次戰爭的模樣,但是真正置身其中他才明白那些準備都隻是徒勞。

雖然他已經不停告訴自己,如今的殺戮都是迫不得已而為之,但真正麵對著數以千計的敵人就這樣倒在自己的麵前,李佑的心緒還是久久不能平複。

良久,他才冷靜下來道:“收拾停當之後,全軍休息半個時辰,之後立刻向平壤前進。”

李佑知道,要想以最小的代價換來勝利,以雷霆之勢攻下平壤那是必須的。

為了不造成更大的殺戮,李佑準備逼自己一把。

此刻劉仁軌也是興奮不已,剛剛他雖然隻是小試牛刀,但這些新式戰艦的威力卻是大大地超乎了他的設想。

尤其是那些火炮,威力更是驚人,無論是射程還是威力都大大地超過了原本艦船的標誌性武器重弩。

就拿攻擊海邊的哨塔來說。

以往的弩箭隻能射殺哨塔上的士兵,如果準心不夠,或許射個兩三箭都未必能命中哨塔上的士兵。

但是火炮的效果卻是完全不同。

劉仁軌親眼見到,在命中哨塔的情況下,火炮隻用一炮便可以直接轟塌一般的哨塔,即便是那些用磚石構建而成的碉堡,也隻用兩三炮就可以打穿。

相比弩箭,火炮在攻擊小目標的時候效果會差一點,但是用在攻城或者是攻擊不動大目標的時候,效果絕對是杠杠的。

半個時辰之後,借著黑暗,李佑率軍從陸地和大同江同時向著平壤而去。

然而李佑最終還是小瞧了高句麗在大同江上的防禦和蓋蘇文的反應速度。

李佑突如其來的攻擊很快便傳到了平壤,傳到了蓋蘇文的耳中。

麵對大同江口失守的情況,蓋蘇文先是一驚,接著仿佛想起了什麽一樣立刻問道:“有誰知道薛仁貴的部隊到哪了?”

“他們距離平壤還有多遠?”

蓋蘇文隱約感覺到一絲的不妙,如果這一次的襲擊乃是唐軍蓄謀已久的部署,那麽他們之前對於薛仁貴軍的意圖猜測就是完全錯誤的,而貿然放他進來的後果,無異於是引狼入室。

還好高句麗軍的素質不錯,雖然放棄了野外抵抗,但是並沒有放鬆對薛仁貴部隊的監視。

很快,前方的情報傳來,蓋蘇文驚得差點沒一屁股坐到地上。

雖然他已經對薛仁貴的行軍速度有了大膽的猜測,但是事實卻還是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這個薛仁貴是瘋子麽,如此速度全速趕路,就算他的人是鐵打的,但馬也是鐵打的麽!”

“這樣就算他在明天跑到平壤,隻怕他的戰馬全都廢了吧!”

短短的半天時間,薛仁貴已經跨過了六道關卡,現在已經進入平壤平原,距離平壤城不到兩百裏的範圍。

如果薛仁貴能保持現在的速度,明天傍晚,他的部隊就能抵達平壤城,留給蓋蘇文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危機之下,蓋蘇文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冷靜,巨大的壓力讓他的大腦飛速運轉,一條條的命令如連珠炮一般從他的口中發出。

“傳令薛仁貴部隊現在位置到平壤的所有城市,派出部隊阻撓薛仁貴部隊前進。”

“切記以纏鬥為主,不可與薛仁貴部隊發生大規模會戰,讓他們疲於應付就好了。”

“同時,大同江口到平壤一線也采用相同的辦法行動。”

“加速其他地方軍隊向平壤聚集,再給他們三天時間,如果到不了的,以後也別來見我了!”

從原本的半個月到現在的三天,蓋蘇文毫不猶豫地更改了自己命令。

一個下屬不解地問道:“大人,這兩支部隊距離平壤一個兩百裏,一個一百五十裏,在此途中,我軍還是有險可守,為何還是要采取拖延戰術啊?”

“根據大同江防線的人估計,大唐水師也不過萬人,即便是加上薛仁貴部隊,也不過三萬人,有什麽可怕的啊。”

“既然大人已經下令加速集結,我們完全可以在正麵防守住,等到大軍集結完成之後,再各個擊破啊。”

麵對下屬的提問,蓋蘇文卻是一臉陰沉地說道:“你以為我怕了?”

蓋蘇文又搖了搖頭道:“如果你這樣想的,隻能說你一點都不了解我。”

“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在平壤城下徹底擊潰這三萬人。”

“而我們現在做的,不光是拖延他們的進軍速度,更是在消耗這兩支部隊的士氣。”

“中原不是有句話麽,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之前無論是大同江口突襲還是薛仁貴的全速前進,都是他們氣勢最旺盛的時候,我們選擇避其鋒芒就是為了等他們氣勢弱下去的時候。”

“試想這樣一支疲憊不堪的軍隊,好不容易到達會師地點之後,卻發現自己的同伴和自己一樣不堪。”

“而這個時候,我們的二十萬大軍剛剛集結,正是氣勢最盛的時候,自然可以輕易擊敗這支疲軍。”

“不光如此,我們還可以用這一戰全殲大唐先鋒三萬人的戰績,震懾後續的李勣部隊,拖延唐軍大隊人馬的速度。”

蓋蘇文一番分析頭頭是道,讓剛剛還慌慌張張的一眾將領也都冷靜了下來,開始執行起自己的任務來。

看到武將們終於又活動了起來,蓋蘇文心底也是一陣的苦笑。

如果他不在這個時候做點什麽,隻怕高句麗直接就亡了。

不是蓋蘇文不想防守要衝之地,而是在薛仁貴進入平原之後,平壤根本無險可守了。

而另一頭的情況也是一樣,這幾年高句麗大力發展海上貿易,從漢江入海口到平壤城基本上也是無險可守。

雖然江邊的防衛力量還是會在河道中放下障礙物,但那些東西擋得了一時,擋不了一世。

更不要說,從前方傳來的消息指出,大唐海軍似乎掌握著一種比弩箭更為可怕的遠程武器。

想到這裏,蓋蘇文想起了之前王敬直的話。

“快,快召王先生過來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