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李雲霄直起身子朝著門外走去。
“麻煩太上皇把陛下的所有皇子都叫到這兒來，閑來無事，我要給他們看看麵相...”
李旦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一下，眼神求助似的看向袁天罡。
袁天罡拱手施了一禮：“太上皇莫要想多，他說看麵相，不過是單純的看麵相，不會出現禍事，更不會威脅到陛下。”
“但願如此吧...”
李旦深深的歎了口氣，又坐了回去。
他不禁陷入沉思。
不知何時起，這普天之下，權力最大的皇帝，已經不是最大的了。
誰人不知當皇帝可以傾言天下，呼風喚雨。
可隻有坐在那個位置之後才會發現，身邊的兩個讓人忌憚大唐國師，大唐帝師，才是最讓人壓抑的。
他從一開始就很慶幸，也可以說是懼怕，畢竟自家這兩個人是站在他這邊的。
而李隆基這幾十年也很努力，將盛世推向更高點，比他這個當父親的厲害多了。
可現在，若是因為貪圖享樂，因為自己那些計謀而讓奸臣當道，自家這位帝師...可是會轉瞬成為敵人...
“兒啊，你可千萬不要走了你三叔父李顯的道啊...”
自言自語一番，李旦端起酒杯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自從覆滅那些造反的世家貴族之後，所有家業幾乎都被李雲霄給吞噬了。
世家貴族在難有翻身之日，而李雲霄，則化作了那個更為恐怖，且不可控的人。
李旦慶幸大唐能有李雲霄，同時也為三郎感覺不幸。
他知道李隆基勵精圖治幾十年就是不想被人稱作是在別人的餘蔭之下乘涼。
可這股權力欲望隨著年紀被放大後，究竟是好是壞，誰人又能清楚呢？
又歎了口氣，李旦招來一位大臣，去將李隆基的那些兒子都叫過來，在此處霄樓聚集。
而樓下。
袁天罡與李雲霄雙雙站在霄樓門口。
“當初你廢掉李顯，已經讓民間對你產生別的想法，讓帝王對你產生別的想法，而今你還要這麽做麽？”
“我與袁兄想的不同，我覺得帝王就應該想想，為何我會得民心。”
“放心好了，這幾十年李隆基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裏，我不會讓他太難看的，而且在我看來，他這個事兒，不過是小事兒罷了。”
“你我處心積慮，步步為營這麽多年，袁兄你什麽時候才能理解，這一切，不隻是為了帝王，而是為了大唐啊...”
袁天罡聽到這話沒吭聲，轉身準備返回。
李雲霄不知道，他已經改變了許多，隻不過袁天罡沒表現得那麽明顯罷了。
他這些年，又何嚐不是為了大唐而輔佐天子呢。
但若是想讓他違反天子，豈不是辜負了太宗對他的恩惠與信任？
或許他自己注定就是一個非常讓人糾結的人。
但還好，身邊有一個可以讓他不那麽糾結的兄弟。
袁天罡走後，李雲霄坐在樓下，霄樓老板天暗星，拿著一壺茶水，為李雲霄斟滿。
“帝師請用茶。”
李雲霄點了點頭，剛端起茶杯，回頭看了眼這個有些陌生的天暗星，不由問道：“你是何時加入不良人的？”
“是我父輩從小培養，而後被大帥安排在這兒。”
“嗯，下去吧。”
“是，帝師。”
很明顯，這個天暗星並不知曉眼前這位帝師，也是自家大帥，袁天罡也並未告知。
正想著，李雲霄突然嗤笑出聲。
就連他現在對自己人都會防備，這種小心翼翼的模樣著實讓人厭煩。
可沒辦法。
他跟袁天罡所站著的位置太高了，高到與帝王也絲毫不差。
而站得越高，風浪就越大，一點錯誤或許都會滿盤皆輸。
玄天教的事情雖然除了，但棋局是永遠下不完的。
李雲霄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能堅持多久。
但他有感覺，或許在改變武曌，以及滅掉那些反叛的世家貴族之後，那覆滅的大勢，就已經改變了。
....
沒過多久，天色漸暗，壽宴也散了。
李旦臨走時還想說什麽，李雲霄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再說了，他就又憋了回去。
又過了大概兩個時辰，一眾皇子足有十二人，趕了過來，這還是趕回來的，外麵還有一些沒回來的，這讓李雲霄不得不佩服李隆基是真行啊。
“見過帝師！”
眾人對著李雲霄施了一禮，李雲霄點了點頭，朝著他們身後揮了揮手。
一眾皇子身後的禁軍散開，李雲霄邀請他們進來入座。
等他們都坐定後，李雲霄開始掃視著他們。
凡是被李雲霄看到的，幾乎都是避開目光或是眼神閃躲，像是做了虧心事似的。
他們都收到消息，說是要給他們麵相。
麵相，說白了就是看你以後如何，他們知道，這位帝師，或許是在挑選太子...
來到坐著比較靠前的一人麵前，李雲霄還未開口，就見那人站起身施了一禮。
“帝師，我叫李琮，是父皇長子。”
李雲霄打量了一眼，點了點頭：“不錯，你這臉上的疤是怎麽回事？”
李琮臉上閃過無奈：“是我在狩獵的時候，遇到了狼群，不小心被抓傷的。”
原本李琮應當是太子的，但可惜，因為這道疤痕，斷絕了他當太子的路，不過他也不氣，誰叫他貪玩逞能呢。
“原來如此，你沒找一些丹藥恢複麽？”
“我是想過，但父皇不讓，說要我留著這道疤痕給自己長長記性。”
唰！
李雲霄突然揮手成刀。
噗！
“呃啊！！”
一道血光乍現，嚇得眾人都瞪大了眼睛。
“帝師！”
“帝師！您這是！？”
李琮突然發出一聲慘叫，捂著臉倒在了地上。
鮮血順著他的臉頰在手指中間流出，撒落在地。
李雲霄從懷裏拿出一顆丹藥扔了過去。
“除去舊疤，吃了這個，用不多久，你就會恢複了。”
“啊？”
原本還滿心恐懼的李琮，突然就愣住了。
感情把他的疤痕再次撕開是為了修複？那你提前打聲招呼啊！他差點嚇尿！
這一個動作著實讓剩下的皇子都坐的筆直，喉嚨不自覺地滾動起來。
出手敢讓皇子見血，還是在長安，這全天下，也就是李雲霄了吧？
做完這些，李雲霄直接略過李琮看向第二個人。
李琮眼底的一絲黯淡一閃而過，他知道，自己可能沒被李雲霄相中。
第二人拱手施了一禮：“帝師，我叫李瑛。”
“哦，原來是太子。”
李雲霄沒多言語，繼續朝著別的地方看去。
直到看到李亨的時候，才微微蹙起眉頭。
這些人裏麵，李雲霄發現，沒有一人有帝王之相，哪怕是自己曾想過的李亨亦是如此。
這也就是說，若是強行讓他們其中某人坐上皇位，恐會削其壽命，活不長。
“很好...全都亂了麽，也是有趣。”
看來看去，李雲霄最後還是看向太子李瑛，李瑛連忙上前：“帝師是有吩咐？”
李雲霄搖了搖頭：“帶著你的兄弟們回去吧。”
“呃...”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有心想問看出什麽了，可不知道如何開口。
李雲霄不理會他們，自顧自的離開了此地。
他已經知道之後要怎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