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屁話?

李世民拍案而起,一巴掌甩到他麵前。

不過想到杜荷那淩遲熬粥之說,他還是沒能狠下心來。

而且瞧著此子嘴角掛著一抹邪笑,又將他最近所做之事都給串起來以後,李世民看出是怎麽一回事了。

老二聯盟!

這廝賊心不死,想要將諸公給逼入絕境,然後迫使他們同意次子加入老二聯盟,從此跟著他吃喝玩樂,胡作非為呢。

想得倒是挺美!

別說國公們不會答應,他第一個不答應。

甭管他們能不能成氣候,這都有嘯聚朋黨,敗壞風氣之嫌。

而且一幫紈絝綁在一起,又是在京城,烏煙瘴氣的,成何體統?

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杜荷,朕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我大唐上下沒人會同意。”

“那臣沒有辦法了。”

杜荷無奈道:“臣都願意再次乾坤大挪移,將巨債轉到自己身上,然後還要勞心費力地幫他們帶兒子了,這都不行,他們隻能繼續烈火烹油了。”

李世民冷峻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結黨營私,圖謀不軌!”

“就憑你?”

“看,陛下也覺得不可能。臣隻不過是想把一幫臭味相投的人給聚起來,熱鬧熱鬧而已,如果陛下無聊了,也可以加入,我們一定以你為尊!”

“放肆!”

想起自己在家中也是排行老二後,李世民給了他一腳道:“收起你的異想天開,朕乃九五至尊,又怎會與你們為伍?”

“臣相信陛下最後一定難逃‘真香定律’!”

杜荷揮了揮手道:“言盡於此,臣回大牢了。今日談不妥,明日的價碼可就要變高了。”

杜構聽得都想堵住耳朵了。

太嚇人了。

二弟能不能稍微收斂點。

別這麽語不驚人死不休。

有些話能那麽直白地在陛下麵前說嗎?

別因言獲罪啊……

“嗬嗬!”

在杜荷的一條腿都邁出大殿時,李世民笑了兩聲道:“看在你也不是一無是處的份上,既然你想玩,那朕就陪你玩玩。”

整個大唐都是他的。

杜荷再怎麽蹦躂,又如何逃得了他的手掌心?

況且眼前也沒有更好的破局之法。

既然杜荷是布局之人,那就暫且順著他的路子來。

隻是他也別想牽著諸公的鼻子走。

想在天子腳下肆無忌憚地玩,那是需要拿出能耐的。

沒有能耐,遲早會把自己玩死。

杜荷早就料到這個皇帝會上道了,轉身返回道:“陛下想怎麽玩?”

李世民接連豎起三根手指道:“據朕所知,衛國公、英國公和鄭國公的次子尚未被你禍害,你若能讓三位國公允許你禍害,朕便同意你剛才所言。”

尼瑪,李二一如既往的雞賊!

李靖、李勣和魏征都是出了名的釘子戶。

他不是沒試過。

但他們嚴防死守,治家甚嚴。

也就沒有成功。

現在讓他先搞定釘子戶,不亞於從頭再來。

難度係數太高了!

杜荷苦笑道:“陛下,你是在玩我……”

“哈哈哈!”

李世民捋須大笑道:“你不是以諸公為棋子,讓他們全都負債累累,進退維穀嗎?怎麽,麵對這三位國公,你卻不敢玩了?”

不敢玩?

笑話!

蜀道難,絕非不可攀!

而且增加難度,可是要提高價碼的!

杜荷當即道:“若臣做到,臣鬥膽請旨,令諸位國公放其次子加入老二聯盟,且從此不得幹預。”

下旨?

這太荒誕了!

古往今來都沒有。

此等先例不能開。

不過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身為大唐之主,這個時候退卻了,也是有損顏麵。

李世民略思之後道:“朕可以讓人傳口諭。你若做不到,需要為諸公挽回聲譽,巨債也由你一人來背且必須還清!”

杜荷在罵死裴寂後,明顯更得意忘形了。

眼下迫切需要讓他栽跟頭。

不然此子定會被朝野所不容。

殊不知,杜荷也知道下旨不現實,是在以進為退呢。

至於敗了負債,也是預料之中的事。

他笑了笑道:“那臣先回府,稍後再挨個拜訪。”

“準!”

杜荷前腳剛走,李世民後腳便讓人把李靖、李勣和魏征宣入宮。

三人的家風,他深信不疑。

但功課也要做好。

杜荷是有小聰明的。

無論如何,都不能著了他的小道。

已經有那麽多國公栽在他的手裏了,他們三個再栽,今後恐怕無人再願封國公了。

因為這代表著恥辱啊!

杜府。

“二鍋!”

“糖葫蘆。”

“……”

上一息還在屁顛屁顛跑來的小胖墩,這一息已經是別過頭,不理人了。

杜荷明知故問:“大哥,我有哪裏得罪他嗎?”

杜構難得糊塗:“沒有,我現在也這麽喊,喊的人多了,聽得習慣了,也就沒有什麽得罪不得罪的了。”

“那我得罪你了嗎?”

“為何這麽問?”

“其實有句話我從皇宮憋到現在了,實在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大哥,孺子可教也!”

“……”

原本興致很高,意氣風發的萊國公也是別過頭,再也不理人了。

這讓杜荷很受不了。

堂堂杜家,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娘裏娘氣的?

他把一草把的糖葫蘆交給家仆,拍了拍手道:“老大,老三,你們是不是看我很不爽?來,打一架!”

杜構和杜愛同這會兒倒是很有默契。

他們一人提刀,一人拿劍,殺向杜荷,誓要刀砍賤人!

“我去,不娘但也別這麽彪悍啊!”

杜荷繞著院子跑了幾十圈,大汗淋漓地往地上一坐道:“舒服了……大牢裏雖然吃穿不愁,但待久了容易讓人抑鬱。”

杜構和杜愛同也是放下兵器,坐到他身旁。

一人炫糖葫蘆,一人歸納總結。

盡管長兄為父,聽到“孺子可教也”這種話也很惱怒,但杜構知道二弟是在有意練他。

這次“添亂”,讓他受益匪淺。

隻是他也很擔憂。

二弟這玩的可是不折不扣的“高端局”。

那麽多國公,全都是可以獨當一麵的。

更何況還有陛下坐鎮。

試問這要怎麽贏?

反正他是看不到半點希望。

杜愛同倒是很清醒,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道:“二鍋,陛下是不會讓你贏的。你和那麽多國公相比,他隻會選國公啊!”

杜荷笑道:“我從來沒想過讓他選我,我要的是主導權。”

“啊?”

“還是那句話,我要把陛下拉入夥,沒有李二的老二聯盟,注定是沒有靈魂的!”

杜愛同嗆得直咳嗽道:“二鍋,我卒了!”

杜構抬頭望天道:“我還有三魂七魄嗎?咱們這個家,遲早要完蛋……”

“出息!”

杜荷起身伸了個懶腰道:“我去洗個澡,待會和魏大噴子對個線,然後咱們一起到醉夢樓飽餐一頓。”

“還能繼續借錢嗎?”

“誰說非要借錢了?賒賬不行嗎?我的原則還是在外吃喝玩樂,絕不拿府裏一針一線!”

“絕!”

兩兄弟用他的口吻和說法回了一句後,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們隻能反複安慰自己,賒賬不算借!

在陛下那裏等於不算超。

在他們這裏,賒賬不算借還不是名正言順?

債多不壓身。

他是輸定了。

杜家從此將背負巨債。

還不如在這之前,好好吃一頓,也好有力氣去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