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鍇坐實了“蕭氏逆子”之稱。
杜荷還沒說讓誰去散布這消息呢，他便大包大攬了。
可能他從中看到了一點希望，同時也覺得即便天塌下來，阿耶也不會出家，所以沒什麽顧忌。
杜荷心中已經有了通盤的謀劃，隻是這個時候也不好多說什麽。
他既然主動請纓，那就讓他去。
蕭瑀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樣？
反正這些年蕭鍇幹的荒誕事挺多的。
離開長安後，他才有所收斂，整得跟個正常公子哥似的。
這哪成！
老二聯盟哪裏容得下正常人？
必須得讓他重操舊業！
兒子請爹出家……
這多勁爆！
山東還沒離開呢，更大的樂子便又來了。
杜荷還是很期待的。
他帶人出了曲阜，先往西趕。
三日後。
房遺愛在暗中抓到了第一個幕後之人。
鄒縣的縣令。
官不大，但是在山東地界向來吃得開。
他們在孔廟遇到的第一波刺客就是他派的。
那些刺客皆是為他賣命的江湖遊俠。
這些年為他幹了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房遺愛這效率還是讓杜荷很滿意的。
他早就看出來，這些紈絝全都是潛力股。
法子用對了，再稍微逼一逼，他們就能綻放光彩。
隻是南下之行，還是不容樂觀。
他們才向西趕了不到百裏，便先後遇到了投毒、刺殺和賊寇偷襲。
有些人擺明了是想將他永遠地留在山東。
李貞英也看出這一點了，最近都是提著銀槍，日夜守在杜荷身旁，寸步不離。
哪怕杜荷去方便，她也會跟著。
她這哪還是要管整個老二聯盟的大哥？
分明成為他的貼身保鏢了！
這一次急行百裏後，稍作休息。
杜荷正要去方便，李貞英又抱著銀槍跟在他後頭。
當杜荷走了上百米，準備放水的時候，李貞英提意見了：“你能不能別總是對著樹澆？這都是什麽癖好！”
“這你也要管？”
杜荷衝她招了招手：“那你過來，告訴我該往哪裏澆？”
李貞英翻了個白眼道：“你腳下坑坑窪窪的地方不知幾何，還用我指？”
“需要。別人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興許我能一不小心澆出個風水寶地，賜我無上神功，再也不用把那些刺客放在眼裏了。”
“沒想到杜大人竟這般有趣，我等都不忍下手了，哈哈哈！”
他話音剛落，一道娘娘腔傳來。
緊接著幾十個蒙著麵的黑衣人從對麵殺來。
看他們健步如飛，殺氣騰騰的樣子，估計又是高手。
杜荷瞬時尿意全無。
看來山東之行，他何止是捅了馬蜂窩！
簡直是與天下人為敵，人人得而誅之了。
這特麽走到哪都能遇到想要殺他的人。
他急忙後撤，大聲道：“來人呢，殺了他們！”
“宵小之輩！”
李貞英冷哼一聲，剛要出手，又有一群蒙著臉的黑衣人殺出。
不過並非衝著杜荷，而是殺向了那些黑衣人。
沒過多久，那些黑衣人盡皆被殺。
李貞英喜出望外道：“阿娘，是你嗎？”
一個女子走到她麵前，朝著她的腦袋拍了一下道：“誰是你阿娘！還不快點趕路！”
說完，她又用劍指向杜荷道：“小子，禍既然已經闖下了，你就要承擔到底。若是他日回到長安時，你們之中但凡少一人，我必取你項上人頭！”
這是紅拂女？
看李貞英的神情，應該沒跑了。
她精通武藝，也是個奇女子啊！
沒想到她沒有隨李靖一起去攻打吐穀渾，而是前來保護老二聯盟了。
想來也是看出他們在山東捅出那麽大的簍子後，再南下有多危險了。
有這樣一個人相助，無疑多了一層保障。
杜荷連忙道：“伯母請放心，我必安然無恙地把他們帶回長安。”
“快走，這裏並非久待之地。”
紅拂女催促之後便帶著人消失了。
李貞英笑了笑道：“陛下不準諸公插手，阿娘這也是怕給阿耶帶來麻煩，隻能先這樣了。自從嫁給阿耶後，她便不再行走江湖了，現在看來她依然能夠一呼百應。”
“其實我曾經也想像她一樣當個俠女的，隻是生逢治世，不能像她當年在亂世那樣隨心所欲，隻好退而求其次，爭取當個女將了。”
杜荷是在聽她說，可也憋不住了，轉身就放了水。
兩人此時相距不到一丈。
“你！”
李貞英臉色微紅道：“厚顏無恥！”
床都壓塌過了。
這一路上放水無數次，就差對著她放了。
還有啥！
杜荷打趣道：“我必認真習武，將來也好為你把風，這樣你就不會覺得吃虧了。”
“吃虧？”
李貞英真是服了他這奇談怪論了，揮舞銀槍逼著他道：“快走！阿娘可能在暗中看著呢，你惹怒我，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
杜荷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這倒是提醒了她。
未來丈母娘可是跟著呢。
今後不能太放浪形骸了。
不然將來想要迎娶李貞英，恐怕還會多一道難以逾越的砍。
李靖那一關就已經很難過了。
再來一道……
難不成要奉子成婚？
他帶著人繼續向西走了數日後，開始南下。
遇到的各種險境不僅沒有減少，反倒增多了。
好在他現在能夠調動的力量也很強，而且一明一暗，又有紅拂女相助，暫時還是能夠化險為夷的！
長安。
李世民聽蘇定方陳述杜荷所謀後，沒有猶豫，立即命他率軍奇襲高昌。
而當聽到“疾風知勁草，蕭瑀當出家”的童謠後，他立即把長孫無忌、房玄齡、程咬金、尉遲恭等近臣都召到了禦前。
他難掩笑意道：“對於蕭鍇請蕭愛卿出家一事，你們有何看法？”
長孫無忌怒聲道：“必是杜荷所為！疾風知勁草乃是陛下盛讚蕭公之語，他怎能這般胡亂更改？此乃大不敬！”
程咬金連忙道：“臣以為蕭公心係陛下和天下蒼生，不會出家。但杜荷出手了，那就未必了。”
大不敬這種事不能細究。
不然杜荷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而且他看得出來，雖然長孫無忌還像原來一樣，隻要提到杜荷就沒啥好話，但明顯不如以前那般義憤填膺了。
想來他也是在靜觀其變。
看看杜荷帶著老二聯盟能把大唐給攪成啥樣。
別的不說，削山東士族之財以賑災民這事兒便做得讓人拍案叫絕。
估計他暗中也另眼相看了，隻是在禦前也不好轉變得太明顯。
另外，朝臣之中，最懂陛下的非他和房玄齡莫屬。
他知道陛下想聽什麽。
也知道有時候必須要替陛下開個口。
陛下這會兒真的在意杜荷是否大不敬嗎？
非也！
他最在意的甚至不是蕭瑀是否會出家。
“未必個啥！”
尉遲恭衝著程咬金搖頭道：“你現在太過相信杜荷了。杜荷能讓法琳那樣的得道高僧追隨，確實有些能耐，但若想讓蕭公出家，比他飛升成仙還難！”
房玄齡不想在這事上多說什麽，可還是點了點頭。
尉遲恭所言不假。
蕭瑀是不可能出家的。
杜荷明知不可為還為之，想必是為了阻止蕭瑀將幼女獻佛。
而這必是蕭鍇開口相求了。
陛下又豈會不明白？
不過還這麽問，想來另有深意。
果不其然。
李世民捋須而笑道：“知節，眾臣之中，唯有你以為會出現變數。既然如此，朕便讓你去湊個熱鬧。倘若蕭愛卿沒有出家，你需代朕把他給請回長安，如何？”
程咬金暗笑一聲道：“臣願前往！若是蕭公真出家了……”
“絕無可能！”
“萬一呢？陛下，那可是杜小子！”
“……”
這話瞬時讓李世民陷入沉思，不過片刻後，他還是道：“朕不信他這次還能做到！朕和蕭愛卿相交久矣，朕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