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紈絝也沒想到陳叔達種田會種得財源滾滾,種得前景無量。

以他的功績,史書上必有其名。

但如果他真把田給種好了,那麽勢必會從諸公之中脫穎而出,成為最受百姓愛戴的那一位。

這也是他為何不願回朝的關鍵所在。

回朝泯然於諸公。

在野則有望成為農界的無冕之王。

換成他們,在這個歲數還有望幹成此等大事,他們也不會再入朝為官的。

李貞英罕見柔情似水地看向杜荷道:“你總是能夠平地一聲雷,於尋常處見真章,著實讓人歎為觀止。這農耕之舉,牽涉天下百姓,必是功在當下,利於千秋!”

“李大哥,你這麽誇我,我可是會飄的。”

杜荷笑道:“一人的精力終是有限,這陳記農坊最終能不能達到你說的高度,還要辛苦陳老和玄德。”

“你除了賣這些農具,是不是還有其他想法?”

“還別說,想法挺多。占城稻很不錯,產量比本土水稻高出很多;紅薯能夠畝產千斤;還有玉米、土豆等等,都是果腹之物,能夠解決大唐百姓的溫飽問題。”

“占城稻、紅薯、玉米、土豆?它們何在?我怎從未聽聞。”

“都是域外之物,需要咱們把鍾子給引進來。”

連這些域外之物都知曉……

真是“不學無術”的杜二啊!

李貞英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但在農耕領域,一個宏偉的藍圖已經展現。

興許用不了多久,大唐百姓便人人都可以吃得飽,穿得暖!

程咬金實在撐不住了,也顧不得這張老臉了,一把抓住杜荷道:“杜小子,俺老程一直待你不薄吧?你這還有沒有好活,讓俺來幹,俺幹得高興了,索性也不回朝了,今後就跟著你得了!”

長孫渙立馬抗議道:“程公,我等都還沒有活呢,您怎能……”

“去去去!”

程咬金推了推他道:“雖然這事講究個先來後到,但他陳叔達插隊了!他能插,還不允許半路殺出個俺來啊?”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絕!

杜荷忍俊不禁道:“你不是想當我阿耶嗎?我怎好給你找活幹?”

“你若是能給我一個比陳叔達這還好的活,別什麽阿耶不阿耶的了,我把你當祖宗供著都成!”

“程咬金……”

陳叔達都快笑出眼淚了:“相識那麽久,我還是頭一回發現你竟可以厚顏無恥到這般境地!”

程咬金沒理他,又伸出一隻手,死死地抓住杜荷,像是唯恐他跑了似的。

杜荷抽了下鼻子道:“這事還需從長計議。你們如果都因我而不願回朝了,陛下怪罪下來……”

“俺擔著!”

程咬金徹底豁出去了:“在朝在野,不都是為了大唐嘛,而且俺都一把年紀了,肩不能挑,手不能端的,你看攻打東突厥和吐穀渾,陛下都沒有讓俺去,俺真的比陳叔達都適合在你在找份活幹。”

“阿耶!”

程處亮看不下去了。

他一把年紀?

正值壯年好嘛!

剛平叛來著。

這麽說都已經讓其他人笑掉大牙了!

“沒出息的東西!”

程咬金瞪了他一眼,唉聲歎氣道:“若不是你不爭氣,俺至於這樣嗎?”

“好了,好了!”

杜荷也快遭不住了:“容我好好想想。我這兒的好活多的是,主要還是要適合。”

“俺不挑的。”

“我記下了。咱們也該去蕭府了,陳老,您……”

陳叔達也沒有要洗漱和換身衣服的意思,很是隨意道:“我和那老東西爭吵了那麽多年,如今我種田,他要出家了,讓他看看我這樣子,說不定能夠立地成佛了!”

“哈哈哈……”

聽到這話,眾人不免又是一番大笑。

唯獨蕭鍇緊張得都快哭了。

不過該來的總會來的。

既然要麵對,他們又都是客,還是他來打頭陣吧。

“還請諸位隨我來!”

他走在了最前頭,帶著他們走到蕭府大門前時,一群家仆衝了出來,手裏都拿著長棍。

其中一個家仆硬著頭皮道:“二公子,你快帶著他們出城吧,老爺正在氣頭上,說要親手宰了你呢,他是不會讓你們踏入蕭府的。”

“接下來你看著就行了,其他的交給我吧。”

杜荷拍了拍蕭鍇的肩膀後,衝著程咬金咧嘴一笑道:“程公,你不是要找活幹嗎?納個投名狀唄。”

“都給俺讓開!”

程咬金二話不說,直接帶兵闖入。

這惹得蕭瑀從房中走出,破口大罵道:“程鐵雞,你的眼裏還有王法嗎?我所犯何事,讓你帶兵私闖宅邸?稍後我必在陛下麵前參你一本!”

“參參參。”

程咬金笑道:“俺老程又不是沒被你參過,還怕你參?你怎麽還是這脾氣?天下人都欠你的?”

“閉嘴!”

蕭瑀勃然大怒道:“我還輪不到你來說教!”

“嗬,看來你是等著被杜小子說教呢。”

程咬金扭頭看向杜荷道:“快施展你的神通,趕緊讓他出家吧。別說俺遭不住,整個朝堂估計沒人遭得住,他的眼裏從來容不得沙子,比魏大嫵媚還讓人頭疼!”

杜荷什麽都沒說,望向蕭瑀,更準確地說是他身後的女子。

蕭瑀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可看起來依然是儀表堂堂,貴氣異常。

可能是這基因太好了,他身後的女子生得明眸善睞,楚楚動人。

尤其是一雙清澈又靈動的眸子眨啊眨,每眨一次,似乎都能眨入他人心中。

她應該就是蕭鍇的妹妹了。

這麽一個好看的妙齡女兒要被送去獻佛,真不知道蕭瑀是咋想的。

杜荷開門見山道:“蕭公,咱們單獨聊聊?”

蕭瑀怒斥道:“我和你這個紈絝沒什麽好聊的,你給我立即滾出蕭府!還有陳叔達你這個老匹夫,怎還有臉來見我?”

“唉,這是逼我強力度化啊!”

杜荷再次對程咬金道:“程公,你恐怕又要納投名狀了。”

程咬金苦笑道:“你不會是想讓俺把他給綁了吧?”

“這可是你說的!”

“你……”

程咬金指了指他以後,咬牙切齒道:“今日你若是不能將他度化出家,俺就把你送去當和尚!”

說完,他直接帶人走向蕭瑀。

蕭瑀大驚道:“程咬金,你敢!還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對我,你你你……”

“俺老程這次南下,幹的膽大包天的事多了去了,不差這一樁。”

“混賬!”

堂堂宋國公,氣得都咆哮起來了,還是被綁了,而且還被綁成了盤腿而坐的模樣。

一不做,二不休。

都不用杜荷說什麽,程咬金又讓人將他給抬到客廳,然後把門一關,親自把守。

“你這做得太到位了,好活預定!”

杜荷不由自主地朝他豎起大拇指,隨後推門而入。

蕭瑀橫眉冷對道:“杜荷,我近來之辱,全是拜你所賜!從今以後,你我勢不兩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杜荷直言不諱道:“你覺得梁武帝真的信佛嗎?”

“我祖上豈容你置喙!”

“因為你和他一樣,甚至遠不如他,不過有些事卻做得比他還過!他前明後昏,最終被困淨居殿,在饑渴交加中死去,讓人不勝唏噓。你蕭瑀又能好到哪裏去?不知你有沒有想過,你最終留給後人的又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