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想要一個“君臣相偕”,李世民也心領神會地給了。
柴令武剛離開皇宮,他便讓人宣告天下,老二聯盟已經把四萬多貫的欠債還上了。
其中償還他和玄都觀的錢都會充入國庫。
差額自然是由他來補。
別看他現在調侃自己是乞丐皇帝,都快調侃上癮了。
其實拿出幾千貫還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他是可以等到查抄玄都觀以後再這麽做。
但還是想讓杜荷看到他的誠意。
同時也讓朝野都看看老二聯盟這驚人的賺錢能力。
消息傳出後,諸公率先震動。
高府。
申國公高士廉和趙國公長孫無忌一起在客廳品茶。
隻是茶杯端起許久,長孫無忌都沒有喝一口。
對於他而言,現在再好的茶也是品之無味啊!
他甚至一陣恍惚道:“滿打滿算,五個多月的時間,他們竟提前還清了四萬多貫的巨債,而這以目前的局勢而言,還變得微不足道了。”
“整個大唐因為那杜荷,已經讓我有了物是人非之感,這樣下去,他杜荷怕是要成為我大唐第一權臣了!”
高士廉亦是皺眉道:“這段時間杜荷所為確實讓人看得目不暇接。離開長安後,他先是聚集十萬災民在葉縣挖寶,隨後又與山東士族孔廟文鬥,然後又讓陳叔達當個種田甕,讓蕭瑀出家成立禪宗,讓程咬金去燒瓷,還讓老二聯盟的眾人在杭州郡開肆十萬室……”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都在發顫。
他可是大唐的開國功臣,什麽大場麵沒見過?
但杜荷幹的這一樁樁,一件件大事,別說見過了,都沒聽說過。
而且他深知做和做到一路通吃有著天壤之別。
偏偏杜荷就是一路通吃的。
完全是怎麽玩都能贏,怎麽玩都能反轉,怎麽玩都能大放異彩。
這已經不能用天縱奇才來形容了。
他不是說當前世人所處之地乃是一個球,名為“地球”嗎?
以他這段時間的種種所為來看,他似乎就是這地球的主宰。
隻要他想做,好像就沒有他做不成的事。
細思恐極啊!
“您還少說了一件事。”
長孫無忌歎聲道:“李元景、李元昌、李玄道等人的叛亂能夠那麽快被平定,也是因為他。陛下與我閑聊時曾無意中透露,杜荷讓蘇定方請旨奇襲高昌時,帶給他一封密信,密信之上寫的是‘李元景’!”
高士廉大驚道:“莫非他早知李元景等人會謀反?”
長孫無忌苦笑道:“隻怕現在我等皆為他的棋子,眼下高昌已經成為我大唐疆土,待吐穀渾徹底被滅,那麽他將是獻策滅兩國的大功臣。”
“而且我總覺得杭州之謀必不在小,一旦再次做成,那麽他手中權柄恐怕要僅次於陛下了!”
“年少誤國,又如此荒誕,我等若是不設法阻攔,隻怕他權欲日盛,早晚會生出不臣之心。我那逆子真是白養了,離開長安後,隻顧著和杜荷廝混,竟連一封家書都沒有寫過,要此逆子又有何用?”
聽他這麽說,高士廉倒是欣慰許多:“至行雖然總共也沒寄幾封信,但也寄了,尤其是杜荷讓他辦報後,他接連寄了三封,都是詢問我的看法。”
長孫無忌連忙道:“辦報之事,我也琢磨過。倘若做大,必能影響民心,指鹿為馬啊!”
“不用避諱,你我對杜荷皆有成見。”
高士廉笑了笑道:“隻是在他讓至行辦報,至行又辦得不錯,而且還掌握了活字印刷術之後,我對他的印象已經大有改觀。”
“大勢之下,難以阻擋!如今的杜荷已經不是昔日長安的那個紈絝了,他羽翼已豐,遍觀朝野,除了陛下,恐怕很難有人能把他怎麽樣。”
“無忌,我勸你還是且行且看,海納百川,甭管他怎麽做,隻要他最終真的是為了陛下,為了大唐,咱們又如何不能接納他呢?”
他這話無疑把長孫無忌給澆了個透心涼。
如今朝中他能夠說服一起對付杜荷的已然不多。
沒想到連他都對杜荷這麽寬容。
這寬容就是一點點縱容而來。
一旦將來杜荷生出謀逆之心,那麽大唐上下都要為這縱容付出慘重的代價。
不過捫心自問,長孫渙雖然沒有寫家書,但他也派人一直暗中盯著呢。
與他的其他幾個兒子相比,長孫渙這段時間成長得非常快。
按照這趨勢下去,用不了多久,他所能達到的成就恐怕是長孫衝這個嫡長子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
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如今諸公次子和杜荷形同一體,而且情同手足。
就怕杜荷一步踏錯,他們所有人都會被帶到陰溝裏!
魏府。
魏征和褚遂良、岑文本等人一起喝酒。
褚遂良躬身道:“魏公,恭喜啊,如今長安城內的稚童都會用那阿拉伯數字算數了,還都會玩魔方,都是因為二公子和杜愛同啊!”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魏征不僅不高興,還長籲短歎道:“唉……唉……唉……”
褚遂良皺眉道:“魏公,這是為何?”
“隻恨他年紀太小,不然這次也能追隨杜荷離開長安去幹那些驚天動地之事了。”
“咳咳咳!”
褚遂良頓時咳得沒法言語。
他沒想到大唐第一諫臣,鐵骨錚錚的魏征對杜荷的印象會變得這麽好。
殊不知是魏征先前身在災區,負責賑災,切身體會到當錢財被杜荷源源不斷地運往災區後,他想做什麽都是易如反掌。
那種要多少就有多少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而三道四十州的災民也是深受其惠。
因為他,不知道有多少災民免於餓死、凍死、病死……
文臣們多喜獻策,多喜誇誇其談。
如今看來,非常之時真的當行非常之事。
杜荷那捐款和借錢之舉,著實好用。
幾十萬貫,愣是被他給輕鬆搞到手了。
還能削弱天下士族,並且有望借機滅兩國!
自從災區回到長安後,他想起杜荷近來所為,都會自慚形穢。
什麽是能臣?
這才是啊!
上能開疆辟土,下能拯救黎庶。
關鍵在別人眼裏壓根不可能實現的事,在杜荷那裏卻是易如反掌。
還有,在返京的途中,他特意經過了葉縣。
鑒於吐穀渾馬上就要被滅國了,也沒必要再偽裝了,張大素便把杜荷在葉縣所謀全都告訴了他。
而且以前是偷偷地賣,現在葉縣之鹽則是大張旗鼓地賣往大唐各地。
已經讓大唐的鹽價降了不少了。
而據張大素透露,很快他將按照杜荷所言去海邊曬鹽,誓要通過岩鹽和海鹽,要讓大唐的每一戶人家都能夠吃得起鹽。
另外,張大素還贈送了他幾袋精鹽。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精細之鹽。
張大素說在加入“碘”之後,還能解決一些地區所患的“大脖子病”……
這些讓他聽得目瞪口呆。
在離開時,看到十萬災民有說有笑,幹得熱火朝天,而且有許多已經開始在葉縣安家立業後,他的雙眼都朦朧了!
賑災當如此啊!
杜荷不僅救了這些災民,還給了他們生計,讓他們能夠更好地活下去!
至於張大素……
原本在老二聯盟之中甚是普通的一個人,如今已是能夠獨擋一方,而且有望成為“大唐鹽王”。
如果大唐百姓真的能夠人人都吃得起鹽,大唐國庫也因鹽這一項增益良多,那麽這功績是足以封公的!
要知道自古以來,就沒有哪個王朝能夠做到。
這大概也是這段時間他無論在哪裏見到張公瑾,張公瑾都是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的原因所在。
次子太出息了!
而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房玄齡、尉遲恭、柴紹等人臉上的笑容也是多了起來。
以前他們竭力反對次子加入老二聯盟,現在隻怕是自己也想加入了……
岑文本就晃著酒杯道:“唉,魏公啊,莫要說叔瑜年紀小,我若是能夠年少十幾歲,不,倘若杜荷現在願意接受的話,我寧願被千夫所指,也會立即加入老二聯盟。”
“老二聯盟如今在一些百姓的眼裏已如天庭,天底下好像就沒有他們做不成的事。”
“岑兄,我是今日才發現你是這般厚顏無恥!”
褚遂良一再搖頭道:“我自始至終就沒有加入的想法,不過一直想去信一封,問問杜荷手裏還有沒有什麽活能讓我去做,我這人是不怕苦,也不怕累!”
“你!”
岑文本指著他道:“你是想像程公那樣去玩泥巴?”
“程公那是恨鐵不成鋼,親自出手去幫次子呢!瓷都若是建成了,他哪裏還是程鐵雞?必能富可敵國啊!”
“說到底,還是程公豁得出去,賺得也最多。”
聽他們倆這麽說,魏征打趣道:“如此說來,我是不是也該去信一封,找份活幹?”
“魏公萬萬不可啊!”
兩人異口同聲道:“陛下會從此罷朝的……”
陳叔達、蕭瑀和程咬金都相繼在野了。
如果連他也不願在朝為官了,陛下真會遭不住的……
現在別說開玩笑了,連這種念頭最好都不要有。
朝中大臣都知道,蕭瑀就沒有出家的念頭。
可結果呢!
現在還不是因杜荷而變成慧空大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