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六章 錯處
房遺愛靜靜的打量了一下被軍卒壓過來的五人,突然毫無預兆的將手裏的長槍,閃電般刺向了為首女子的咽喉!
“公主!”
一怔之下,悲憤的聲音響起,宣示著聲音主人的憤怒、悲哀,怨恨與不甘。
四人全都緊握雙拳,滿是怒火的雙目圓睜,白眼上的血絲,襯得四人髒兮兮的臉龐宛如地獄裏爬出來的猙獰惡鬼!
若不是臂膀大唐眼疾手快的軍卒縛住,咽喉上架著冰冷的刀鋒,相信這四個已經消耗嚴重的扈從,定會撲上來,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哪怕是用咬的,也要生生的將房遺愛咬死!
斜陽中,映散著清幽冷芒的長槍刺來,女子心中泛起一股無力與怨怒,不隻是因為不甘,還是因為生氣,亦或是心底的無力泛到了身體上,整個身子都在不停的顫抖。
若不是她那雙明若星辰的雙眸,仍舊無畏無懼,目光複雜的盯著房遺愛,看到她身體的顫抖,誰也不會懷疑這個不過才二八年華的小女孩,是因為死亡的恐懼而顫動。
房遺愛手裏的長槍刺得很快,卻與槍尖觸碰到女子肌膚毫厘的地方準確無誤的停住了。
看到對方明亮的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其內卻獨獨沒有對於死亡的恐懼,即使心中存有害怕,卻仍舊倔強的不肯閉上雙眼,房遺愛的嘴角勾起了輕淺的讚賞笑容。
不管對方是不是在施展苦肉計,是不是想要混進來刺探大唐的軍情,單是憑著這年齡不大的女子這份膽魄和倔強,房遺愛不得不高看一眼。
至於對方扈從口中稱呼的公主身份,還有待進一步的確認證實。
槍尖微微向上傾斜,挑起了女子小巧的下巴,房遺愛將女子五人氣怒的表情收在眼底,也將手下兵卒眼底戲虐的眼神一覽無餘。
無視周圍人的神情,房遺愛的槍尖沿著女子的肌膚輕輕滑倒對方左側的臉頰。使得女子不得不順著房遺愛槍尖的指示,將頭輕輕別向右側,顯露出左耳下方劃過下頜的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
三寸長的傷口,顯然是剛剛烙下沒多久。鮮血仍舊在緩緩的朝外流出,染紅了女子左頸處的一片衣領。--()
“再不上藥的話,就該留下疤痕了。這個地方要是留下疤痕的話,頭發不好遮掩,衣領也不好遮擋。”房遺愛認真的說道。
說完,房遺愛若無其事的收回了自己的長槍,好像剛才用槍嚇唬人的人。還有剛才用槍做出調戲人的紈絝動作的人,全都不是他,他隻是一個純潔的給病人看病的大夫。
女子主仆五人,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看向若無其事的房遺愛,覺得自己等人剛才生氣很是莫名其妙,人家大唐的將領,並不是在行輕薄之舉,而隻是在關心公主的傷勢。如此而已。
隻是,真的隻有如此而已嗎?五人心下都泛起了疑惑。
眾位軍卒顯然都知道房遺愛的醫術,對於剛才懷疑房遺愛可能是在行輕薄之舉。心下忍不住慚愧。
怎麽就忘了自家將軍的醫癡名號了?心下隻記得女子是五人當中的頭頭,下意思忘記了旁邊還有三男一女,而且身上的傷勢都比這被稱呼為公主的女子來的要重。
唉!眾軍卒歎口氣,想著房遺愛家的公主媳婦,一個個同情的看向房遺愛,覺得自家將軍真的跟他爹一樣,全都是妻管嚴,一個個被媳婦管的嚴嚴的。
“真沒勁!這小娘皮一看就知道應該是個絕色,將軍若是喜歡,直接上就是。反正……”曹達怒其不爭的看了眼房遺愛,小聲的嘀咕著,不時的搖頭歎氣。
曹達的小聲,完全可以保證周圍的一圈人能夠清晰的聽清他說的每一個字,顯然是故意想要損刺房遺愛。
實在是覺得房遺愛成親這幾年,隻守著公主一人。而且有膝下無所出子女,很是有損男子雄風,想要好心的提醒一下房遺愛,男人就該有男人的威嚴,怎麽能被一個小小的女子管束的如此夫綱不振?即便那女子是公主之尊。
再說了,這不是在邊關麽,相隔千裏之遙,先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將人的肚子搞大了,再帶人回去,公主難不成還不讓人進府不成?若真是如此,犯了七出之罪,大唐律法可是規定了的,皇家公主也是一樣可以休棄的。
“反正什麽?”房遺愛眼睛危險的眯著,看著跟自己隔了兩人遠,手臂夠不著的曹達,拿槍狠狠的敲了一下曹達的大胖頭,說道,“是不是想說,這是邊關,距離京城遙遠,等公主知道的時候,生米已經變成了熟飯?”
“那個,那個不是擔心將軍夫綱不……呃,不是,是關心將軍子嗣。對,是子嗣!”曹達抱著頭,陪著笑臉,讓座下的馬匹悄悄的朝遠離房遺愛的方向挪動,咽口唾沫說道,“你看,將軍都成親快三年了,至今膝下無所出,那個,弟兄們都擔心那啥,是吧?……”
聽了曹達越說越偏的話,周圍的兵卒都不自然的咳嗽著,別開了臉,心下狠罵著曹達沒眼色,沒看見他越說將軍的臉色越黑麽,這個笨蛋,誰不知道將軍將高陽公主寵的跟什麽是的,偏他沒眼色往上撞。
也不想想,將軍一身醫術,想要有個孩子,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且就公主和將軍的相處來看,兩人的感情很好,不想是不能生育的樣子,擺明了是兩人不想現在要孩子罷了。
再說了,自從將軍跟公主成親之後,將軍身邊的事情就沒斷過,這個時候要孩子顯然是添亂,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嗎?
這個死曹達,他那番話,不是在暗示,將軍現在沒孩子,不是公主不能生就是將軍身上有毛病,這種事情也是能亂猜測的?
唉,希望一會兒將軍生氣的時候,千萬別殃及自己這些池魚就好,至於曹達,將軍怎麽解氣就怎麽收拾好了,反正將軍的怒氣也是他挑起來的,解鈴還需係鈴人,讓他自個兒給將軍滅火吧。
“你關心的很對,我想公主很有興趣聽聽你這番話,等班師回朝之後,記得去府上給公主見禮。”房遺愛瞪了曹達一眼,說道。
回去給公主見禮?還得把自己剛才的話說給公主聽?曹達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個嘴巴子。該!誰讓自個兒嘴賤來著。
要是落在高陽公主手裏,曹達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心想還不如現在被將軍狠狠的削一頓完事。
哭喪著臉,曹達滾下馬來,乖乖的跪在了房遺愛的馬前,一副任打任罰的樣子,告饒道,“請將軍治罪!屬下知錯了。”
“陳大有,帶五位客人先下去包紮一下。”沒理會馬下跪著的曹達,房遺愛對旁邊的陳大有說道。
陳大有如蒙大赦的趕緊應下,朝曹達丟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帶人招呼懵懂看戲的女子五人,趕緊逃離了房遺愛身邊。
圍著的兵卒,一個個也機靈的借機逃遁,將偌大的空間留給房遺愛和曹達兩個,免得被戰火波及。
看戲,還是在安全的範圍內,遠遠的看著就好,靠的太近,真的會被戰火波及的。
曹達心下狠狠的埋怨了一下剛才圍在這兒的一群袍澤,一個個的都太不夠義氣了,早前在軍營的時候,一個個不都說將軍隻娶公主一個,有些丟男人的臉麵,很是夫綱不振,得好好的開導嗎?怎麽現在自己說了出來,一個個的都跑得比兔子他爹還快?
“錯?你有什麽錯?你不是處於關心嗎?”看人都走光了,房遺愛這才閑閑的問向曹達。
“那個,屬下逾越,請將軍責罰。”曹達垂頭說道。
“逾越?說說看,你哪裏逾越了?”房遺愛一臉感興趣的問道。
曹達抬頭瞄了眼房遺愛的臉色,掠過房遺愛身上的孝衣,正好對上房遺愛沒有笑意的眼睛,趕緊像受驚的兔子般,重新垂下腦袋,說道,“將軍還在孝期,屬下不該,不該在這個時候慫恿將軍貪圖美色,置孝道與不顧。”
“還有嗎?”房遺愛問道。
“那個,屬下,屬下,”曹達挪了挪被亂石子隔得有些發疼的膝蓋,絞盡腦汁的想著自己錯哪兒了,吱吱唔唔的說道,“屬下不該懷疑將軍夫綱不振。”
最後四個字,曹達說的極其微弱,要不是房遺愛向來聽力好,險些聽不清出那四個字是什麽。
“還有嗎?”房遺愛聲音一成不變的繼續問道。
“還有?”曹達抬頭看了房遺愛一眼,撓著頭,冥思苦想,然後不確定的小聲說道,“不該懷疑將軍不行?或是公主那啥?”
被房遺愛狠狠的瞪了一眼,曹達趕緊垂下腦袋,機靈的跪好。
“背一下軍規地四條!”房遺愛說道。
“不得**婦女,不管是大唐女子還是敵軍女子!行軍作戰之中,不得輕易接近身份不定的女子!若是因為褲襠裏的東西,導致軍情泄漏,以軍法杖斃!”曹達朗聲說道,說完,身上已經後怕的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