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自己單獨被鐵海山帶走之後,王安就陷入到了深深的絕望之中,他已經明白過來,整個交易完全就是一場騙局,一個陷井,而偏偏自己卻沒有意識到,還以為自己能借著這次機會使自己在王家的地位更進一步,結果卻落得如今的地步,這一回就算鐵海山整不死自己,王家想必也不能再要自己嘍。
王安一臉麻木地向前,腦子裏麵想著自己到了大堂之上什麽該說,什麽又不該說,是把負責全都推給王家呢,還是自己一個人全都攬下來,反正自己這一回是討不了好了,要不幹脆自己死了算了。
冷不丁想到死這一字,王安的心裏還是有些恐懼感,想想一個時辰之前自己還做著美夢,可是轉眼間居然要被逼得去死,現實的差距讓他有些接受不了,再猶豫的時候,突然,前方一輛黑色的馬車映入了自己的眼簾。
黑色的車身很是大氣,透明的琉璃窗卻被一塊深色的布料給擋上了,讓自己看不清車裏麵的情況,隻是,車頭上一個碩大的‘匠’字招牌還是讓自己立刻就明白過來這輛車的歸屬,這車是禦匠坊的,換句話說,這車就特麽的是韋一繁的。
一想到韋一繁有可能就在這車上,王安的心裏頓時忐忑了起來,自己本來還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哪知道卻早就被人家給看透了,這下該怎麽辦,現在隻能期待韋一繁他隻是路過罷了。
可是自己卻怕什麽就越來什麽,鐵海山拉著王安直奔馬車的方向,到了車廂外麵停了下來,輕輕地敲了敲車窗,接著那塊擋著的布簾就被拉開了,看著車窗後那張笑嘻嘻的臉,王安就跟如墜深淵一般,這人不是韋一繁他又會是誰。
看到車窗外麵的鐵海山,韋一繁直接把車窗給打了開,先是看了一眼王安,又故做不認識地問道:“鐵捕頭今天居然這麽有雅興,這是怎麽回事,抓了個賊回來呀?”
賊?他居然說自己是賊?王安的心裏一陣的惱火,可是自己現在人在屋簷下,又怎能不低頭,再說,聽韋一繁這口氣,好像並不知道偷冰的事情,自己還是別討沒趣的好。
對於韋一繁,鐵海山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躲得遠遠的,平日裏看著衙門裏的人勾心鬥角的就夠嚇人了,可是這韋一繁完全是另一層麵上的人,別人做事好歹還會留一絲的餘地,可是這小子分明就是想把人往死裏整,而且還是先扒完皮,然後再整死,說不定還能成全他一個好名聲。
鐵海山隨意地打了聲招呼,拉著王安就想往萬年縣的方向走,可是這時偏偏韋一繁又說道:“對了,鐵捕頭,我想問一聲,王家住在哪個坊?”
“王家?哪個王家?”鐵海山一愣,眼神不自覺地看了一眼王安。
“當然就是太原王家了,還能有哪個王家。”韋一繁笑眯眯的目光緩緩地轉到了王安的身上,接著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道:“這做生意嘛,講究的是一個信用,這王家辦事太不靠譜了,把我的冰拿去這麽久了,怎麽才給了兩千兩銀子呀,實在是太少了。”
王家、銀子、兩千兩,把這些綜合到一起,王安哪還會不明白韋一繁說的是什麽意思,眼前頓時一陣的發黑,這回他終於明白過來,原來韋一繁早就清楚這一切了。
黑廂的馬車先走了一步,王安看著馬車遠去的背影自己已經陷入了癲狂之中。
此時,遠去的馬車上,武圓保持著呆滯的模樣已經很久,就連剛才韋一繁跟王安的對話他都像沒聽到一般,過了許多之後,自己突然長長吐了口氣,扭頭頭,無限佩服地看著韋一繁說道:“哥,這些銀子都是咱們的了?”
馬車正中央的位置上,赫然擺著兩口箱子,正是王安來時抬過來的銀箱,不知何時卻已經被韋一繁給搬了過來。
韋一繁不屑地白了武圓一眼,輕哼道:“怎麽,覺得自己是有錢人了?”
武圓小臉一紅,訕訕道:“那道不是,我隻是覺得這銀子來得實在是太容易了些。”
“比你的手段是容易了些,可是……”韋一繁頓了頓,接著說道:“這些銀子可不隻有咱們的份,你看,鐵捕頭出人又出力,這該給吧?”
“給,當然得給。”
“尉遲將軍可是把軍隊都給帶來了,人情這東西是用一次少一次,這份咱們也得給吧?”
“恩,應該。”
“還有你爹……”
“我爹也有份?”這回輪到武圓驚訝了,一臉吃驚地看著韋一繁,就像他剛剛的話是在騙自己一般。
“這還有假。”韋一繁一臉理所應當地說道:“小五你也是的,你以為你爹當這個官容易嗎?要是放在外麵,他這一縣之長那就是最大的官,他想罵誰就罵誰,想抓誰那就抓誰,可是這是哪裏?這是長安,天子腳下,比你爹官大的人海了去了……”
“你在看看你自己,一天不好好讀書,咱就說不想考狀元吧,可是最起碼會讀書寫個字也行呀,讓你爹到外麵一說不是你小五不想學習,而是咱不稀罕這個狀元。”
“你到好,好的不學學人家去碰瓷,這麽粗鄙的東西是你能玩的嗎?”
被韋一繁教訓一番的武圓頭漸漸的低了下來,猶豫了一下突然說道:“可是碰瓷不也是你教我們的嗎?”
“我教你那麽多好的你不學,你就學會一個碰瓷?”韋一繁又瞪了武圓一眼,看著他一臉可憐的模樣,自己也是沒了辦法,長長地歎了一聲之後說道:“這樣吧,過幾天我跟你爹談一談,反正你家那點家業也輪不到你繼承,以後就跟著我吧,這輩子是苦是甜都是你自己選的,你說怎麽樣?”
“行,我聽你的。”武圓一聽連自己爹那裏韋一繁都替他去說了,立刻來了精神,目光又有些留戀地看著銀箱,訕訕道:“哥,要不我爹那份直接就給我算了。”
“你做夢去吧。”韋一繁不屑地看了一眼銀箱,接著說道:“你瞧著吧,等一會你就知道什麽叫家大業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