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車隊伍返回營地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前鋒營的突厥大軍見後營隊伍被驅退,也沒有過多停留,很快便撤軍了。
此刻,宇文成玉一幹將領,呆呆的站在雨中,凝望著從後營方向胡來的李昊。
雨水打濕了每個人的衣衫鎧甲,濡濕的頭發披散在臉上,無比的狼狽。
李昊呆坐在戰車上,望著破敗不堪的營地,和躺在地上的數千條屍體,心和身體一樣冰冷。
他早就預料到,深入突厥後,戰爭就不會像曾經那樣順利了,在別人的地盤上,天時地利人和,靈輝軍一樣都占不到。
可他沒想到,竟然會輸的這麽徹底!
區區一萬突厥大軍,就將三萬靈輝軍打得節節敗退,所向睥睨的靈輝騎兵,也在這一戰中首嚐敗績。靈輝軍多年征戰凝聚起來的士氣,在今天幾乎都敗光了。
如今他們深入敵人腹地,士氣又頹,除非下一次能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否則莫說是繼續北上進逼突厥王城,靈輝軍能否順利撤回去都是兩可之數了。
“王爺!”宇文成玉看著李昊蒼白的麵龐,急忙上前想要安慰一句。
李昊抬手打斷了她:“匯報戰損情況!”
宇文成玉微微皺眉,許久後歎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清晨跟隨王爺出戰的靈輝軍士,戰死四千八百二十一人。重傷三千一百三十七人。輕傷兩千五百六十五人。”
“後營被襲,戰死七千六百三十八,重傷一千三百三十五人,輕傷八百七十四人!”
“我軍糧倉被焚,將士們雖拚死搶救,卻也之搶出了兩成糧草。”
“營帳七成被焚,如今軍帳隻剩下七百多頂,我已經安排重傷的兄弟住進去養傷了!”
一條條,一款款戰損說出來,李昊的的臉色也漸漸沉了下去。看著依舊下個不停的大雨,李昊的的心也陰鬱一片。
今日一場惡戰,靈輝軍共戰死了一萬多人,重傷輕傷更是不計其數,可突厥卻依靠地利優勢,死傷極少。可謂是一場完勝。
靈輝軍軍糧問題倒不是迫在眉睫,可軍帳被毀,如今十幾萬大軍隻能站在雨中。時間一場,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呀。
眾將士們看著李昊陰鬱的表情,心中也開始發寒。莫非睥睨天下的靈輝軍,初次出兵討伐,就要慘敗而歸麽?
“王爺!”撻拔顏妍來到李昊身邊,輕聲喚了一句。
李昊如夢初醒般渾身一震,急忙說道:“成玉將軍,你立刻派一隊騎兵隊伍去尋黑將軍,命令他們盡快與我們匯合。在遣一軍聯係後方輜重部隊,盡快運一批軍帳過來,供將士們修整。”
“是,王爺!”
宇文成玉沒有多說,立刻轉身去安排。
隨後,李昊深吸一口氣:“密探隊伍,去主帳議事!”
“是!”一群身穿黑衣的密探隊伍,即刻從人群裏走出來,麵如死灰的跟在李昊身後,走進了主帳之中。
李昊俯身坐下,幽幽倒了一杯茶水。
密探隊伍的隊長臉上寫滿了愧疚,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王爺,屬下辦事不力,未能探清敵方兵力虛實,甘願受罰,請王爺治罪,以儆效尤!”
密探部隊今晨回來稟報,方圓十裏範圍內,並沒有發現任何敵人的蹤跡。可過了不久,靈輝軍便被敵軍偷襲,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這才大敗一場。
作為靈輝軍的將士,密探部隊的隊長難辭其咎。
李昊沒有說話,而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探敵不明,的確是你的過失,當罰!可在罰之前,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為何會犯這麽大的錯誤?這群突厥人又不會飛,是怎麽摸到我們營帳周圍也違背發現的!”
密探隊長垂著頭:“回稟王爺,草原水草風貌,即便是大雨壓低了草頭,在一些植被茂盛之地,也可以隱藏大軍。草場之下,道路複雜多變,從外邊根本看不出端倪,屬下一時疏忽,才導致了這一敗!”
李昊點點頭,悠然念道:“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現牛羊!想不到這迷草之中不但可以隱藏牛羊,還可以隱藏軍隊!草原的力量,本王領教到了!”
“王爺一向神機妙算,此敗都是屬下的過失!”
李昊沒有理會,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軍中可有熟知草原氣象的高人?”
“有,我手下有一個人,從小在草原放牧,他深諳這裏的氣候變化!”
“叫他過來!”
——
不多時,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被帶到了李昊麵前。
“屬下撒郎,參見王爺!”
“免禮,撒郎,聽你們隊長說,你深諳草原氣候變化,依你看,這場大雨還會下多久?”
撒郎沒有半分遲疑:“王爺,草原雨季已近尾聲,依屬下看,最多再有三天,雨就該停了。隨後就是連續數月的晴天。這並非一個好消息!”
“何以見得?”
“雨季過後,草原上的溫度就是急劇升高,我們的糧草被焚毀,清水也剩的不多了,若不能及時補給,恐怕將士們頂不住!”
李昊恍然,再度沉默下來,靈輝軍的糧倉已經被焚毀,如今清水也多數浪費了。食物倒不打緊,可這水確實一個難題。
雨水可不能喝,大水大旱,軍中又有這麽多死傷,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發遺產瘟疫,若在喝多了雨水,恐怕疫病根本控製不住。
“拿地圖來!”
偵查隊長立刻掏出懷中地圖鋪在了桌子上。
撒郎連忙上前:“王爺,距離我們最近的一條河,在西邊二十裏處,我們必須敢在雨停之前趕到這裏。否則大軍會斷水!”
“好!”李昊點點頭,他望著地圖上蜿蜒於大地的河流,突然抬頭,十分嚴肅的問了一句:“撒郎,你能確定三日後雨就會停,然後就是連月的幹旱麽?”
撒郎自信滿滿的一拍胸脯:“王爺放心,撒郎用人頭保證!”
“好!”李昊收起地圖,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命令全軍,即刻拔營,三日內一定要感到西邊的河流。”
“是!”
李昊又扭頭看向了偵查隊長:“今日你罪名頗重,本王雖知此事不能盡責與你,但若不懲處難以服眾!”
偵查隊長咬了咬牙,已然決然的上前一步:“王爺我都明白,為了安撫軍心,屬下願意受罰!”
李昊點點頭,來到偵查隊長身邊,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隨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事無論成功與否,等塵埃落定,本王會親自為你證明,下去領罰吧!”
偵查隊長原本晦暗的眼神立刻堅定起來,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多謝王爺大恩大德,屬下永世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