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屏不情不願取了鑰匙,開了庫房讓蘇雲與小巧進去,她得了王氏的吩咐,叉著腰守在一旁看著。

蘇雲帶著小巧在庫房裏四下張望,四十八抬陪嫁把庫房塞得滿滿當當,隨手翻開幾個箱籠,裏麵都是些五色絲線、擺件、酒釀等等雜物,好容易才找到那五箱原本放錢帛的銅皮包漆大箱。

蘇雲瞧了一眼畫屏,見她死死盯著自己不眨眼,分明是怕自己多拿了去,不禁心裏暗暗失笑,嘴裏卻是長籲短歎地道:“去長安隻怕要花不少銀錢,可要多拿一些。”又吩咐小巧:“再取幾卷絹帛,送與姨母府上做見麵禮。”

畫屏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打心眼裏瞧不上蘇雲的做派,拿絹帛作見麵禮,真是俗氣。

蘇雲伸手打開那裝錢帛的箱籠,臉色頓時僵住了,在裏麵一陣亂翻,叫出聲來:“箱子裏的錢帛呢?怎麽會隻有些綃布,這裏麵可是放著幾百貫錢和上好的絹帛的,怎麽會……”錢帛自然是早就被鄒霖叫人換了金錠給了蘇雲了,隻是蘇雲可不打算就這麽把剩下的陪嫁拱手讓給蘇家人,自然要讓她們出一出血。

小巧看了一眼蘇雲,見她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隻得膽怯地縮在一旁低著頭。

畫屏卻是嚇了一跳,好端端的,這是怎麽了。她快步過去,道:“三娘子這是出了什麽事?”

蘇雲掏出手絹掩著臉,指著銅皮大箱裏哀哀泣道:“我陪嫁的錢帛都不見了,好端端的就在庫房裏不見了,隻留下這麽些綃布,卻要如何度日呀……”

畫屏臉色大變,忙上前翻看,果然寬大沉重的銅皮箱籠裏竟然隻有幾匹尋常綃布,並無其他物件,可這些陪嫁自來鎖在庫房中,並沒有人動過。她有些遲疑:“三娘子莫不是記岔了,這箱籠裏隻有綃布,不曾見什麽錢帛呀。”

蘇雲放下手絹,狠狠道:“怎麽沒有,我的陪嫁單子上寫的一清二楚,有五箱錢帛,用銅皮箱裝著的,鄒家也都送了回來,這會子卻說我記岔了,難不成這五箱錢帛就這麽不見了不成?”

畫屏咽了口口水,這情形怕是不好,她一個丫頭哪裏能做主,忙道:“三娘子稍待一會,婢子這就去請大奶奶過來。”快步出去尋王氏去了。

蘇雲見她走了,讓小巧把那五個銅皮大箱全部打開來,坐在庫房門前去,連哭帶說,直說庫房鬧了賊了,陪嫁的錢帛全都不見了,不到片刻鬧得一個府裏俱是知道了。

王氏聽聞陪嫁的錢帛沒有了,一時急了,忙帶著畫屏快快趕了過來,遠遠就看見庫房門口圍了一大圈丫頭婆子,蘇雲正坐在當中抹著淚,小巧在旁勸慰著。

見王氏過來,那些個丫頭婆子忙都腳底抹油溜走了,隻是看著她的眼神有些怪,倒像是那幾箱子錢帛都被她用了一般,也難怪,往常這庫房的鑰匙都是保管在長房裏的。

王氏壓住火,上前放柔了聲問道:“雲娘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又鬧開了。”

蘇雲見她來了,扶著小巧站起身來,指著庫房裏的箱籠哀哀道:“大嫂,陪嫁的五箱錢帛全都沒有了,這可讓我以後怎麽活呀……我的命真苦……”又要哭開來了。

王氏連忙道:“你先別急,我去瞧瞧去。”她皺著眉進到庫房裏,隻見五個大箱全部打開,裏麵隻有被翻得淩亂的幾匹綃布,半點錢帛的影子都不見。她頓時心裏一緊,當初鄒家送回陪嫁來,因為很是突然,正堂又是亂成一團,她匆忙吩咐人抬了進庫房就不曾過問了,更是沒想過要查看一番,現在怎麽又會不見了錢帛。

難不成是鄒家沒有送回來?她有些不相信地搖搖頭,既然要送回陪嫁不至於要貪了錢帛去,難不成真是鬧賊了?

還未來得及多想,外邊傳來曹氏的聲音:“雲娘快別難過了,想來是哪裏出了岔子,會找到的。”

王氏頓時咬了牙,曹氏又來了,真是哪裏都有她,這一回隻怕又要來使什麽壞心眼。她氣衝衝地出去,向著曹氏道:“二郎媳婦還真是得閑,這邊才一有事,你就來了。”

曹氏笑笑道:“是阿家使我過來問一問,究竟是怎麽了,怎麽人人都說庫房鬧賊了?”連正房裏伺候的杜鵑都聽說了,說與老夫人知曉,這才讓曹氏過來瞧瞧。

王氏頓時有些忐忑,居然鬧到老夫人那裏去了,她隻得道:“這會子還沒弄清楚,怎麽會少了些錢帛了。”她有意把大事化小。

蘇雲在旁掩著臉低低聲道:“五箱子陪嫁的錢帛都不見了,也不知道是被誰從庫房裏取走了,如今可要怎麽好!”

王氏欲要辯說是鄒家不曾送回來,但當日可是她吩咐人抬了陪嫁進庫房的,並不曾發現,這會子說隻怕無人會信,就是鬧到鄒家也必然不會認這種貪墨陪嫁錢帛的事,那時候更是丟人,她索性一咬牙:“不知道是不是人偷了庫房鑰匙取了錢帛去了。”

曹氏眨了眨眼,似笑非笑:“五箱子錢帛,這個偷錢帛的人隻怕是帶了不少人才能抬了走。”分明不信。

王氏惱了,高聲道:“二郎媳婦這話分明是說我啦!你倒是說個明白,什麽意思!”

曹氏瞥了她一眼:“大嫂這話好沒意思,這庫房一向都是你管著,我哪裏知道怎麽能平白無故沒了五箱錢帛,還神不知鬼不覺。”一定是王氏悄悄挪用了,當二房都是傻子麽。

二人掰扯不明白,隻得去了正房尋老夫人給個論斷,蘇雲也不含糊,一路掩著臉委委屈屈跟著她們去了,說是要抓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