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的話未說完,綿衣公子便扯了扯他的衣袖,歎氣道:“你還是看清楚再說話吧,”

大胡子一楞,凝目望去。隻見除了官道前後的數再人之外,左林處竟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不少人影,粗略一掃,少說也有數千人。

數千人還不算什麽,離譜的是,這數千人竟穿著顏色式樣統一的鎧甲,手執隻有禁軍才有的製式長矛,長刀和弓箭。禁軍是什麽,那是大唐朝中數得著的精銳之師啊!

大胡子這回才真正開始吃驚了,朝廷的正規軍隊也就罷了,出現在這兒的可是禁軍啊,隻是他分不清楚來的是南衙禁軍還是北衙禁軍罷。可這禁軍怎會出現這裏?而且,看他們的來勢。莫非是想“打劫”?這,這怎麽可能?

還未等大胡子反應過來,就聽到了一陣得意的狂笑聲響了起來,也許笑聲太過難聽,大胡子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抬頭一看,隻見一個彪形大漢從山上急奔而來,衝到了他的身邊。

這個人就是陳傲,嘯傲江湖的傲!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李元芳渾身不自在。畢竟他是大唐的千牛衛的將軍,一直以正統自居,如今竟然參與打劫,對他的心理底線來說,實在是一次嚴峻的考驗。

“怎麽都穿著鎧甲?”李隆空雙眉一揚,怒瞪著李元芳。李元芳是武則天派給李隆空的,名義上是保護、輔佐,實際上卻是監視。李元芳原本就是千牛衛的中郎將,行軍打仗本就是他的天職,因此這五千禁軍是受李元芳節製的,李隆空並沒有過多的過問李元芳統兵的事情。

李元芳苦笑了笑:“王爺,這些可都是正規的禁軍,不穿鎧甲穿什麽?”

李隆空隻能無奈的苦笑,話雖然如此說,可此時感覺總是有點不好!

自打這些軍隊漫山遍野出現後,綿衣公子的神色便開始變得凝重,仔細打量了李隆空幾眼,接著走上前去,拱手道:“這位公子,在下能否請教尊姓大名?敢問這些官兵真是朝廷的官兵麽?”

李隆空窒了窒,他還真有點心虛。這次打劫是為了尋找那失綜的一千萬兩銳銀,本是沒有錯的,可穿著官兵的鎧甲去打劫,這個,就未免有點囂張了點,如果真能找出稅銀還好說,可萬一要是自己弄錯了,那可就麻煩了。先不說武則天會怎麽對付他,就單憑朝中的那些禦史言官,就不是那麽容易打發的,被他們參個“縱兵搶劫”的罪名,那事情可就又大殺了。大唐自建國開始,還沒有軍隊參與搶劫的案件發生過呢?

愣了一小會,李隆空沒有說什麽,事實上,這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他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輕輕的點了點頭,又向後退了兩丈!

“賊子安敢欺我!”久不出聲大胡子忽然怒聲大喝,隨即搶過身旁鏢師手中的強弓,搭箭便朝李隆空射去。

利箭嗖的一聲射向李隆空,去勢疾如閃電。

“小心!”事發突然,無論是李元芳還是陳傲都來不及阻止,當然這兩人也隻是下意識的提醒,任誰也不會相信以李隆空的本事躲不開這一箭。就在他們的聲音剛剛脫口而出的時候,利箭便已堪堪射到李隆空的額頭。

李隆空雙眼連眨都沒有眨一下,甚至就連嘴角的那一絲笑意都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在羽箭堪堪射到了他的額頭之時,他的腦袋以極快的頻率晃動了兩下,就在他的腦袋閃開的那一瞬間,利箭正好擦著他耳邊的發絲掠過,牢牢的釘在他身後一株愧樹上,入木數寸。

有人都楞住了,數千人竟呆呆的沒一個人出聲,望著李隆空身後那支釘在樹猶自顫微微的利箭。眾人額頭上全冒出了冷汗。

突然出現的驚險一幕。令他們仍後怕不已。盡管很多人都知道李隆空神功蓋世,可是誰又能保證他不會馬失前蹄呢?而李隆空是欽差大臣,又是王爺的身份,他們則是禁軍,專門負責保護李隆空的親軍,欽差大臣若有個三長兩短,以大唐的律法,他們也必將受到嚴厲的懲罰。

趁著大家楞神的功夫。陳傲一個箭步衝到李隆空身邊,用身體擋住了李隆空,他雖然是個戰鬥狂人,可他更知道他的職責還是保護李隆空。盡管他也知道以李隆空的武功實在是用不著自己去保護。可是此時如果真的讓李隆空動了手,那他可是丟人丟到家了,身為護衛,居然還要勞煩自己的主子親自動手!

官道中間的士兵們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神色凝重的用盾牌連成了一線,張弓搭弦,嚴陣以待的對準了車隊的鏢師們,尤以大胡子為重點戒備目標。

“王爺,你還好吧?”陳傲低下身子,關心而焦急的問道。

“無事!”笑話,要是他李隆空當真被一箭射傷或者射死了,那當真是遺笑大方了!

李元芳大步湊上前來,開口詢問道:“王爺。這些人如何處置,請王爺示下!”

“還用問,照原計劃行動!“

“未將聽令!”李元芳答應了一聲,轉頭道:“眾軍聽令,抓活的!”

“是!”

眾士兵齊聲應了,接著便一湧而上,開始毫無顧忌的使勁揍起人來。剛才李隆空遇險,害得他們差點因此受到朝廷的處罰,幸好李隆空無事,這會兒他們憋了一肚子氣,怎能不趁此機會泄一下心中的怨氣?

於是乎,近百名押車的鏢師立馬被這群練有素的士兵放到,然後幾個人圍著一個使勁的拳打腳踢,鏢師們雖然武功高強,可他們麵對的畢竟是朝廷的正規軍隊,就算他們有能力還手,可這種情勢下,他們敢還手麽?真惹急了這幫兵痞,令他們動了殺心,他們可就不止挨頓打這麽簡單了,個人武功再高強,在軍隊麵前,卻渺小得不堪一提。

“王爺,這批貨還要不要?”李元芳對鏢師們的慘叫聲充耳不聞,他隻是對李隆空為何會劫鏢的事情有些疑惑而已,甚至是有些懷疑,但卻不能確定,因為,鷹眼是李隆空個人的情報組織,而李隆空對他有了防範心理,故此並沒有告訴他詳情。

官道上,群毆仍在繼續。綿衣公子搓著手,滿臉無奈的站在一旁,不停的看著李隆空,一副想說話又不敢說的模樣。

大胡子是偷襲李隆空的主凶,自然受到了士兵們的重點照顧,近十人圍著他一個,隻聽得咚咚咚如同擂鼓般的響聲不斷傳出,大胡子不時慘叫幾聲,不過這家夥倒也硬氣,被打得鼻青臉腫仍未出聲求饒,實在熬不過去,不由厲聲大叫道:“公子,退回徐州!快!啊!”

“狗賊,今日之賜我記下了,不管你是誰,敢劫山東張家的貨,你等死吧!”

“陳傲,你去給本王打開看看,這是不是朝庭的銳銀!”李隆空當然知道這批貨物是山東大世家張家運送的,可他對這些都不關心,他關心的是這數車紅貨到底是不是那一千萬兩銳銀的一部分。

陳傲點了點頭,快速的走進那幾車箱子,小心的查看了一會,返回李隆空的身邊,小聲的在李隆空耳邊嘀咕了幾聲!

李隆空楞了半晌,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笑容滿是苦澀:“這下,恐怕麻煩惹大了!”

不止是李隆空感覺到頭痛,李元芳更是覺的頭大如鬥,武則天派他來的目的,他一清二楚,可他不僅僅是沒有起到監督的作用,反而幫著李隆空幹下了一樁搶劫的買賣,這讓他如何與武則天交代啊!

看著這一車車劫來的箱子,李隆空滿是苦澀的想了想,隨即叫過李元芳,道:“李逵將軍,勞凡將軍派五百名士兵,將這些贓物運往長安!”

“是!”李元芳答應了一聲,隨即又有些為難的道:“可,如何與天後陛下交代?”

“這你不用管,本王自有分寸!”李隆空笑了笑,等到李元芳走遠後,方才又叫過陳嘯,叫聲的道:“你速速將這兒的情況報告給婉兒,至於如何處置,讓婉兒姑娘自己拿主意就好了!”

草草的將事情安頓了下來,可李隆空的心中卻並不平靜,他知道,這件事情恐怕真的會鬧大了,之後的麻煩絕對不會少了!

數千士兵在山上休整了一天後,李隆空才懶洋洋的下了令,即日啟程小奔赴徐州。百多公裏的路程,也就是大半天的工夫,上午起程,下午就到了徐州城外。

遠遠看見徐州那古老厚實的城牆,李隆空心中籲了口氣。這秀麗的山水,典雅的園林是否如同他腦中的記憶一般,如煙如霎,仿若隔世。

銅鑼開道小旌旗招展,黃羅蓋傘和天子禦賜的節杖旗幡走在隊伍前方,欽差的儀仗浩浩****。其威嚴肅穆之勢,令城外無數行人百姓側目避讓,心懷敬畏。

“王爺,徐州知府張德飛,率城中大小官員,在城門迎接王爺。”陳傲恭聲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