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隆空馬不停的繞路趕往徐州的時候,鷹眼的人已經在準備設伏和攔截的活了。當然,鷹眼之所以要趕在李隆空到達之前就準備,主要還是因為時間太緊迫了,而且設伏和攔截也是先期的準備工作,沒有危險性,隻是對於技術方麵要求有點高罷了,地點要選好。最佳位置一般都是死胡同,或是山下某條羊腸小道,當然,你不能光攔著人家前進的道路,更要斷了他們的後路,畢竟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傻人的。

最後呢,萬事俱備,就剩下動手了,這個時候就全靠個人充分展現武力和氣勢,最理想的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其次是戰而屈人之兵,最失敗的是被肥羊打的落荒而逃。

老實說,李隆空一直覺的打劫也是行軍打仗的一種,是一門深奧的學問,其深奧的程度。不亞於在朝堂為官。可不論是為官還是行軍打仗,李隆空都覺得自己學的不夠好,不夠深。

鷹眼,就是鷹眼,看來不僅僅是探聽消息的好手,打家劫舍方麵也是好手,打劫地點選擇的可以說是完美至極,是在徐州城外百多裏的小山間,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左邊是山,右邊是水。在此處打劫,肥羊除了豁出去拚命外,便隻有拔刀抹脖子了。

當李隆空率軍趕到埋伏地點的地點的時候,天已經有點暗了,李隆空大馬金刀站在官道正中,神色間有幾分興奮和忐忑。

他雖然文武雙全,可打家劫舍卻是生平第一次,緊張是很合理很符合邏輯。可是他知道,他在骨子裏就有一種嗜血的衝動,這,更應該說是一種天賦,行軍打仗的一種天賦,而這種天賦仿佛是與生俱來的一般,或許這就是大唐李氏天生神力傳承者的一種天賦。

前方官道傳來吱吱嘎嘎刺耳的車軸轉動聲,很快。十餘輛烏蓬馬車覆蓋著厚厚的粗布。漸漸出現在官道拐彎處。

十餘輛馬車所過之處,車輪的壓痕很深,車上裝的還真有可能是那一千萬兩稅銀之中的一部分。

李隆空端坐馬上,獨自站立在官道的正中央,任由著寒風吹起了他額前的幾縷黑發,看上去頗有幾分淵得嶽峙的氣質。

即然查到這車中的物件很有可能是那一千萬兩稅銀之中的一些紅貨,自然少不了押車的鑲師護院之類的高手。而且高手似乎還不少。李隆空雙目如電,隨便掃了幾眼,就已發現大概有近百名勁裝打扮的漢子,緊緊挨著馬車,狀似悠閑卻不失警惕的向前走著。雖然他們的太陽穴不像武俠小裏寫的那樣“高高鼓起。”可李隆空仍然一眼能看出,這群人都是高手。至於高到什麽地步,那就不好說了。當然,這所謂的高手是相對於一般人來說的,如果與李隆空這種天生神力的猛人相比,他們就遜色的多了!

車隊行到離李隆空大約還有十餘丈的地方時,領頭的一名大胡子忽然揚起手,趕車的趟子手頓時勒住了馬,整個車隊停了下來。

他們不能不停。無論誰看到寬闊的官道中間莫名其妙站著一名年輕人,而且全身上下都有著一種不動如鬆的氣勢,擺明了就是一名頂尖高手的模樣,都會停下來觀察一下的。

他們先要看看路中間這個人是否有惡意,如果有惡意,那就代表麻煩來了。

車隊停下後,大胡子先仔細打量了李隆空幾眼,隨即便警覺的四下張望,路邊是山林。山林很靜,靜得連山雀昆蟲的叫聲都沒有,反常往往意味著危險臨近,大胡子眉頭一擰,右手輕輕的按在了刀柄上,開始凝神戒備。

這時,車隊後方走出一位年輕的公子打扮的人。這人很帥,略顯瘦削的臉型,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星目劍眉,一看就知道是一名世家公子哥!

李隆空見他瞅著自己,於是也用一種玩味的眼神瞟著這名世家子弟!

年輕公子穿著一身綿色文衫,手裏把玩著一柄描著山水圖的折扇,看起來就像個出城踏青遊玩的富家公子。

綿衣公子走到車隊前,離李隆空尚餘數十步遠的地方站定,然後露出一臉淡淡的微笑。拱手道:“這位兄台.獨自站在官道中,可是有事賜教?”

語氣溫和,舉止得當,李隆空聽得暗暗點頭,心中暗道,世家能存在數百年之久,果然有其獨到之處,處處皆有人才啊!至少眼前這人就很不錯!

李隆空文靜的朝他笑了笑,接著深深吸了口氣,緩緩的開口道:“也沒多大事,就是想向兄台借點銀子花花!”

押車的近百名鏢師聞言反應飛快的拔出了刀,神色不善的盯著李隆空,暗暗觀察四周環境,凝神戒備著。他們不是傻子,雖然也看出來了對方武藝極為出眾,可人家既然敢來打劫,附近必有埋伏,至少人家也是胸有成竹,能吃的下自己一方人。

年輕公子聞言一楞,接著強笑道:“這位兄台,在下往日可有得罪閣下之處?”

“無怨無仇,小弟剛才已經說了,就是看你們運的東西太多,想給兄台減點份量,也順便借點錢花花?”李隆空搖了搖頭,但卻沒有將得勝鉤上的五鉤神飛亮銀槍給摘下來

話雖這麽說,可看著年輕公子溫和的笑臉,李隆空總覺得自己現在幹的事情有點不妥,可事以至此,卻不得不繼續下去。想查稅銀案中都牽扯哪些人固然重要,可銀兩也同樣的重要,很顯然,他們已經有了將這些貪墨的銳銀給運出博州的打算了。一旦稅銀沒有了,那也就沒有了物證,這個天大的銳銀貪墨案就很難再查的清楚了!

李隆空有些不自然的撓了撓頭,而神情也顯的頗為靦腆,一看就知道是才出道的雛兒。綿衣公子似乎看到了希望,眼睛一亮,張了張嘴。還未等他開口說話,他身旁的大胡子手按刀柄向前跨了兩步,怒聲道:“瞎了你娘的狗眼!知道這是誰家的貨嗎?上線開扒撈偏門也不看看風水,你個不成氣候的小山賊敢吃這批貨,老子就服了你!”

大胡子一開口,綿衣公子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出來,他知道這下壞事了,本來還有些希望和平解決的事情,就隻剩下了武力一途了!

果然,李隆空聞言,火氣噌的一下就冒上來了。他原本就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加之這種打劫的行力實在是有傷國體,若大胡子能像年輕公子那般溫言相向的話,沒準他一個心軟,還真就放他們走了。可這大胡子上前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開大罵了起來,這口氣他就吞不下去了。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於是李隆空眉毛一豎,冷笑道:“少爺今兒胃口好,偏要吃下這批貨給你看看,看你個王八蛋怎麽服少爺!”

大胡子仰天暴烈大笑。獰聲道:“小山賊,那你就試試,別說爺沒提醒你,這批貨可燙手得緊。吃下去當心把你撐死了!”

旁邊的綿衣公子歎了口氣,張嘴才要說話,大胡子接口道:“公子,您放心。三山五嶽的好漢我也見過不少,就憑這窮山溝裏的幾個蟊賊,諒他也沒這個本事劫走這批貨,哼!咱們這百來個弟兄可不是麵團兒。別人想怎麽捏就怎麽捏!”

與此同時,他身後近百名護鏢的大漢怒氣衝衝的齊聲高喝!

李隆空斜眼瞟著大胡子。神色不由浮上幾分古怪。這家夥還真有點狂,擱了平時,這百來個護鏢的大漢,單單憑他自己手中一杆銀槍,就能吃的下,而且就算是他自己吃不下這些人,最少也能滅掉一半護鏢的大漢。更何況此時,他身邊單單是頂尖高手就有李元芳與陳傲,更不用說還有五千精兵!

李隆空嘿嘿的笑起來,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起來特別溫柔與瀟灑,可不知為何,這笑容給人的感覺總是有些陰險。

大胡子瞧著李隆空的笑容。不由心頭一跳,這小王八蛋怎麽笑得如此廖人?而綿衣公子則是有意無意朝左邊的山林中望了一眼,然後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正在這時,山林中一聲號炮響起,眾人嚇得渾身一抖,正在驚惶間,緊接著,山林中忽然豎起一杆大旗,旗麵紅底黑字,端端正正寫著一個鬥大的“李”字。

大旗帶著一股驚天的肅殺之氣,迎風招展飄揚!

大胡子嚇了一跳,愕然道:“你們是哪座山頭的?怎麽還打旗號了?”隨即勃然變色,結結巴巴的繼續道:“不對,不對,你們跟本就不是山賊,而是軍隊!”

沒人回答他的話,官道邊次第跳出數百人來,將車隊的前路後路堵住,人人張弓搭箭,對準了護鏢的鏢師。

“軍隊又怎麽樣,就憑這些人,就想吃下我們,簡直就是妄想!”大胡子哼了哼,冷聲怒道。

李隆空搖了搖頭,也不再答話,而是一拉馬韁繩,緩緩的後退了開來,他知道,此時用不著他親自動手,眼前這百餘人雖然強,可是絕對不會是陳傲與李元芳,以及這數千軍隊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