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沒有理睬聞人清,而是將葉凡塵漸漸冰冷的屍體抱在懷中,便要轉身離去。
聞人清忽然一陣冷笑:“雖然本君不知道你的來曆,但你卻做了一件極為愚蠢的事,敢於忤逆本君之人,下場必將無比淒慘,哪怕你的修為與此刻的本君不相上下,但是本君一旦徹底消化了最後一塊元神碎片的力量,短時間內便會脫胎換骨,即便你將他的肉身帶走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的魂魄已經徹底被本君吞噬,就連他體內的血脈之力也在剛剛那個瞬間被本君抽幹,即便沒有這具肉身,本君也可以借助他的血脈之力使自己的肉身複蘇,並且蛻變。”
女子聽到聞人清的話後,神情卻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嘴角勾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
“等一等。”
就在女子再度轉身,準備帶著葉凡塵的屍體離去時,雪輕柔卻忽然將她叫住。
“你是江玉?!”雪輕柔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女子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我是江玉,也非江玉,我真正的身份和你一樣,是帝妃。”
雪輕柔露出難以置信之色,注視著江玉,聞人清的臉色一瞬間陰沉下來。
“既然你是帝妃,為何要違逆本君,你難道不知道本君就是......”
江玉忽然將手指放在唇邊,露出一個充滿譏諷的微笑。
“你莫非以為我像這個傻女人一樣好騙,會相信你就是帝君,如果你就是帝君的話,為何不認得我的氣息?”
聞人清的表情頓時僵硬。
江玉緩緩地說道:“你是帝君,亦非帝君,當年帝君一化為九時,就已經徹底從天地間消失,你根本沒有帝君的記憶,任何一塊碎片中,都沒有帝君的記憶,即便九塊碎片歸一,也隻不過是誕生一個新的帝君。”
雪輕柔愣住了,呆呆地注視著江玉,這一刻她終於失去了一慣的平靜,整個人變得異常激動。
“不可能,你在說謊!”
江玉的臉上卻浮現出一個充滿憐憫的神情。
“說謊的並非是我,而是他,關於一切的真相,他根本沒有對你和盤托出,確實他是帝君的一塊元神碎片,然而也僅僅隻是一塊元神碎片而已,並沒有如他所說的吞噬過別的元神碎片,就連他自己也不過隻是一個隨時會被別人吞噬的存在,歸元子同樣也是帝君的元神碎片,在吞噬了兩個元神碎片後,歸元子發現了第三個元神碎片,卻並沒有吞噬,而是將他控製在手中,以便在歸元子飛升仙界後,在凡界幫助歸元子尋找其他的元神碎片。”
“然而他卻一直想要擺脫歸元子的掌控,便將主意打在最後一個身上,因為這塊元神碎片產生了特殊的變異,具有著所有元神碎片中最強的力量,本來最後一個元神碎片最有希望成為新的帝君,因為你的緣故,才落到了他的手中,我所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不久後你便會知曉。”
江玉說到最後,臉上的憐憫之色更深。
“如果你沒有幫助聞人清,而是在這些事都沒有發生之前將真相全部告知給葉凡塵,他便有可能反過來吞噬聞人清,再吞噬掉別的元神碎片,最終成為帝君,這個帝君將會和當年的帝君不同,隻愛你一個人,隻忠於你一個人,你竟然放棄了這樣寶貴的機會。”
聽完了江玉的這番話後,雪輕柔已完全失去了冷靜,狀若瘋癲般地不斷喃喃自語。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會是這樣的,不可能會是這樣的......”
這一刻,雪輕柔的內心中充滿了懊悔。
她終於想起了葉凡塵對她的好,對她的一片深情,她的內心深處又豈能沒有一絲感動。
隻是來自前世模糊的記憶,讓她認定了自己是帝君的妃子,她從未想過,如果葉凡塵是帝君......“你真是一個可悲的女人!”江玉說罷,便駕馭著遁光飛出了混沌海,葉凡塵的屍體,也被她抱走了。
混沌海內,雪輕柔跪倒在虛空中,眼中不斷溢出淚水,聲音裏充滿了絕望。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會是這樣的,不可能會是這樣的......”
一個被金光包裹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聞人清身旁,這個身影正是玄帝顓頊,他看了一眼跪在虛空中的雪輕柔,歎了口氣。
聞人清沉默片刻,緩緩道:“無論如何,我們的計劃總算是成功了,吸收了葉凡塵的元神後,隻要閉關一段時間,我便能與那個老匹夫分庭抗均,再也不受他的掌控。”
顓頊卻意味深長地說道:“的確,計劃成功了,他終於脫離了大天童子的意誌,再也不必擔心被其侵蝕,即便失去了血脈之力,依然是值得的。”
聞人清愣住了,轉過頭看向顓頊。
“你在說什麽,葉凡塵已經徹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顓頊緩緩地說道:“消失了嗎,你最好祈禱他是真的消失,不然的話......”
聞人清一陣沉默,良久,神情漸漸放鬆下來:“大天童子和葉凡塵的意誌已經融為一體,我吞噬了大天童子的元神,就等於吞噬了他的意誌,葉凡塵不可能還活著,即便真的有萬一,失去了血脈之力的葉凡塵也不足為懼!”
顓頊卻發出了一串笑聲:“其實大天童子的意誌早就可以吞噬葉凡塵的意誌,你可知道,他為何一直沒有這樣做?”
聞人清再度愣住。
顓頊道:“因為血脈也好,傳承也好,都是可以用各種方式獲取到手的,隻有人的情感和意誌是無法被複製的,決定修士最終成就的是對天道的理解和領悟。”
聞人清的臉上一瞬間浮現出難以置信之色:“你難道是想告訴我,葉凡塵對天道的領悟,比帝君元神碎片先天對天道的親和更強,所以大天童子才不舍得吞噬他,希望借助葉凡塵的力量孕育出超越帝君的道?”
顓頊緩緩地搖了搖頭:“孤什麽都沒說,孤隻不過是遵守了對一個人的承諾,照顧他的兒子,而孤所應盡的責任已經盡到了,此後無論那人的兒子是生是死,都不再需要孤的輔助。”
說完這句話後,顓頊消失在混沌海中,隻留下呆然的聞人清,和跪在虛空中斷斷續續哭泣的雪輕柔......在仙門的一座高山上,一個落魄的中年人從腰間取出一個酒葫蘆,將酒液倒進了一隻古樸的杯中,一飲而盡,嘴角勾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