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詩會這熱烈的氣氛中,國子監講習王文濤不滿徐天對他不理不睬,心中氣極不已。
王文濤本是太原王家之人,平時俱是高高在上傲慢得緊,卻不曾想今日詩會上被徐天懟得毫無麵子,適才又被長孫家的大公子長孫衝擠兌,暗諷自己不如徐天之處太多,想到自己本是受族裏長輩指使在詩會上為難徐天,使之出醜,徐天詩作之後自己反倒是被人輕視,心裏除了不忿,更有種忌妒橫生。
見剛才沒能如願難倒徐天,反而給了對方出彩的機會,這廝又生一計與國子監幾位儒生商議後得到太子允許,遂改廳堂中各人自由作詩為擊鼓傳花,鼓聲停止之時如花在何人手中,接花之人必需作詩一首,不會做詩的也可當眾認輸並罰酒一杯,此活動有些趣味,頓時獲得廳堂中人的認可,就連那一直垂下的紗簾此時已卷了起來,讓人清晰看見紗簾後那些儀態萬千、姹紫嫣紅的貴婦和小姐們。
遊戲規則定下,眾皆玩樂。
“咚、咚、咚!”鼓聲停下,紅綢做成的花朵落在位身穿青色文士袍服的儒生手裏,該儒生有些害羞起身,略微沉吟後接著開口大聲念到。
“江上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眾皆大笑,然、也算此儒生通過,傳鼓接花繼續,那紅綢花在無數雙手裏跳來跳去,有那接著花不會做詩的,起身浮一大白,倒已爽快,會作詩的沉吟片刻,朗朗誦讀,奈何其佳作甚少,好好的一場詩會此時倒成了男女們嘻笑的遊戲。
若不是因太子挽留徐天早已離去,原本自己此次冒著被朝廷捉拿的危險來長安參加詩會不過是想見識下古代的詩會是什麽樣的,滿心以為會在詩會上認識幾位著名的大唐詩人,想不到這詩會竟是以娛樂為主,那些傳名前世的詩人,尚且沒有見到一位,徐天早是興致全無。
陳處默和尉遲寶林已經有些醉意,倆人歪斜擠在一起臉紅筋脹進入似睡非睡的神態裏,徐天與柴紹武和秦懷玉,三人時不時舉杯淺飲,聽到好的詩詞也低聲品評幾句,就在這種打嗝放屁閑極無聊的時候,紅綢花落在了徐天手裏,鼓聲戛然而止。
手捧著紅花徐天有些茫然,秦懷玉卻嬉笑說道。
“兄弟是打算喝酒還是作詩?”
柴紹武則打趣應聲而道。
“喝什麽酒喲,小天可不是酒囊飯袋,沒得被別人小瞧了去。”
聽倆人打趣的言語,徐天斜眼瞧了瞧那些巴巴望著他的男男女女,發現王文濤那廝正皮笑肉不笑地等著看自己出醜,徐天抬起手對他做出個伸出中指豎起的鄙視動作,開聲就來,卻是他在後世裏最喜歡的宋詞。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濃鬱的思鄉之情在徐天的誦詠中縈繞整個廳堂,有那情根深種的雙眼已蒙上水霧,最是那些多愁善感的女子,此時有掏出香帕的不停地揉著雙眼,廳堂裏一時有些安靜起來。
徐天將花傳至下位接花人的手裏,而擊鼓的人仿似還沒有從這種思鄉的情緒中晃過神來繼續擊鼓,使得那接過花等著鼓聲開始傳送的人兒也愣了起來。
“唉……”
便在此時、一聲輕輕的歎息從國子監祭酒孔穎達的嘴裏哼出,接著便聽他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好詞啊!”
王文濤眼見徐天又在這傳鼓接花的活動中獨占鼇頭,心中自是不爽,酸不拉幾的低聲說道。
“這詞也不知是不是哪裏抄來或是請人代做的喲!”
這話讓廳堂裏的男男女女俱用詫異的眼光瞧著徐天,要知那時被人質疑抄襲是件多麽無恥的事情,被質疑之人若沒有極大的反駁之力,那麽今後在權貴圈裏至少會給自己帶來沽名釣譽的惡名,久之便會身敗名裂,王文濤這廝用心歹毒,為了整到徐天,所用手段已是無所不用其極,完全不計後果。
徐天用鄙視的眼光看著這廝,緩步移動到廳堂,與王文濤相對,手指著他大聲而語。
“你這傻逼!做詩、你不如我,做人、你更不如我。”
說完這句,徐天一時狂野,對王文濤高聲罵道。
“子係中山狼,得誌便猖狂。金閨花質柳,一載赴黃粱。”
“百練千錘一根針,一顛一倒布上行,眼睛長在屁股上,隻認衣冠不認人。”
“亂條猶未變初黃,倚得東風勢更狂。解把飛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三首罵人的詩句吟誦完畢,徐天再用手指指著王文濤狠聲說道。
“你便是那趨炎附勢的小人,腹中半壺水,走路響叮當,小爺若是你早尋條地縫鑽進去躲藏起來,免得苟活世間丟人現眼。”
“卟……”
王文濤口噴鮮血,一隻手艱難抬起,顫抖著指向徐天。
“你……你……你……!”
幾個“你!”字之後,王文濤暈了過去,徐天厭煩其人,抬腳離開,心中兀自暗罵。
“尼瑪!老子是惹了你家祖先還是調戲了你家婆娘,你他媽的沒來由與老子作對,當小爺好惹是嗎?”
徐天厭煩再於此處相待,拱手對李承乾和幾位老儒生施禮後,含笑與廳堂裏的男女致意便回到座位前,拉起醉意蒙蒙的陳處默與尉遲寶林,示意柴紹武和秦懷玉,扶起陳處默與尉遲寶林往廳堂外行去……
廳堂裏此時有些混亂起來,幾人蹲在王文濤身前,掐人中的掐人中,撫胸的撫胸,李承乾氣得拂袖而去,幾個老儒生俱搖著大腦對王文濤極盡鄙視,隻有長孫衝臉色陰沉,角落裏兀自望著徐天幾人離去的背影。
頂樓上的李世民等見詩會不歡而散,麵色各異,幾位重臣待皇上起身後,各自隨即起身侍駕。
李世民笑著說道。
“這小子就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啊!不過文采不錯,當得大用。”
眾皆默然,隨皇帝離開詩會……
兩雙鳳眼,一冷漠、一火熱,如果徐天發現,那散發冷漠眼神的少婦,隻要稍加回憶,定然認識,這個少婦正是在曆城與李元吉混在一起的王家嫡女,而那雙有著火熱眼神的少女,正是那個在山中打獵相識,有著傾國傾城美貌的少女。
此次詩會,徐天在長安權貴層中大放異彩,原來那些對他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權貴、世家大族們對此子大感興趣,那些小姐們則被徐天的英俊和談吐深深吸引,巴不得再有見麵的機會,於是呼,打聽徐天和他家世的談論成了長安城權貴圈裏最熱門的話題。
得知徐天乃曆城少帥,本身又是不出世的妖孽天才,雖此子屢屢在長安城被皇家打壓,但深知其中門道的世家大族,看好此子前程光明的大有所在,有的便起了與徐家聯姻的想法,而那些未出閣的少女們得知徐天已經婚配,一時衰歎不已,有的甚至患上單相思的疾病,終日臥床不起。
這可急煞了這些女兒家的父母,不得已四處托人尋找佳婿趕緊將女兒嫁出家門,以期女兒有了情感的寄托而忘了徐天,這就便宜了長安城裏許多沒有家底的文生儒士和落難公子,一時間、長安城便時常可見迎親的隊伍走街竄巷,好不熱鬧,後來據說那年長安城結婚的女子比往年多了不知凡幾。
此事成了長安城的美談,導致長安城的年輕人群裏興起一句玩笑的口頭禪語。
“不是我的錯,全是徐天小子惹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