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牛一直是最聽李攸話的,因此他盡管左臂負了傷,但還是堅持上陣,扮演鴛鴦陣的指揮官。

“左一攻上路,右一攻下路!”張牛便下令,便退入狼筅兵身後,以免幹擾狼筅兵的行動。

“他握著方盾,卻不在最前麵掩護,反而縮到後麵,這怎麽行?”劉定遠一看,就搖頭歎氣道。

他是個君子,故而在過去的幾天裏,都沒有去偷看李攸究竟是怎麽訓練這個鴛鴦陣的,故而對鴛鴦陣的運作,也是一點不知。

李攸笑而不語,因為劉定遠話音剛落,就被打臉了。

原來,當狼筅兵聽令出擊後,對麵的盾兵也分別將手中的方盾向上或向下,以阻擋狼筅的攻擊。同時,他們身後的長槍兵,也同時將長槍刺出,試圖攻擊右一位置的狼筅兵。

怎料,左一位置的狼筅兵卻將手中的狼筅斜挑,由於狼筅橫枝極多,所以盡管主枝離長槍尚遠,但斜枝卻已同時擊中了三把長槍,將它們全推開。

同一時刻,右一位置的狼筅兵,直接一個橫掃,這狼筅的橫枝便輕而易舉地擊中了將方盾上舉的盾兵。

雖然,這支狼筅上沒有任何尖刺,但這一掃,卻足以令方盾兵一個踉蹌,往他右手邊的空地處摔去。而鴛鴦陣中的長槍兵,則趁機刺槍,輕易而舉地,將對麵的一名槍兵“擊斃”。

此時,兩名狼筅兵也開始發起第二輪攻勢,而這一次,他們的目標,就是那最後一名方盾兵。盾兵急忙將方盾坐地,以抵禦攻左一的狼筅。同時盾兵身後,兩支長槍再次刺出,攻擊右一的狼筅兵。

怎料,右一的狼筅兵立刻棄了盾兵,用力舞動狼筅一撥,就將兩把長槍挑飛。與此同時,鴛鴦陣中呃兩名長槍兵一並出擊,一人“擊斃”了那名方盾兵,另一人則刺向第二名長槍兵!

“怎麽會這樣!”劉定遠大駭,顯然,他從未想到,這狼筅竟會這般霸道!一支狼筅,就可以幹擾三支長槍的攻勢!

“除非用弓箭,不然在狹窄的地形裏,沒有兵器,是狼筅的對手。”李攸道,“想要破開狼筅,唯一的辦法,就是砍斷它的橫枝,最後砍斷主枝。但這最起碼需要三刀。”

“而且,劉兄你發現了沒有,鴛鴦陣中的長兵,其實是要比尋常軍陣中的長兵,要多的。”李攸道。

“是,一寸長,就一寸強啊。”劉定遠歎道,“可是,尋常軍陣這般配置,也是為了抵禦跳**兵。”

跳**兵是一支部隊中,最擅長殺戮的軍士,一般使用最鋒利的刀,再加一麵小盾,在雙方的長槍中遊弋,一旦發現對方軍陣的薄弱之處,就會從對方的長槍和盾牌之間滾地殺入。

一般來說,隻需突然殺死三到五名長槍兵,就可以在軍陣中,撕開一道缺口了。因此這些跳**兵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地貼近長槍兵,然後利用一寸短一寸險的原理,做掉長槍兵。

“狼筅可是有五到七根小枝,且都是帶刺的。”李攸道。

他並不認為,有跳**兵會敢用身體來撞這麽個玩意,再有,這裏是南方,地形狹窄,河網密布,可沒有那麽多的空間,供跳**兵遊弋。

“劉某佩服,以後就按校尉的陣法,來操練新軍。”劉定遠拱手行禮道,他正暗自慶幸,自己向表妹控訴李攸輕佻的那封信還沒寄出去,要不然,就貽笑大方了。

——

李攸剛讓劉定遠心服口服,羅慶就屁顛屁顛地來匯報工作了。

“大哥,弟弟剛打聽到一個,能嚇死大哥的消息!”

“少打誑語。”李攸一掌蓋在羅慶的後腦勺上,而後端起茶盞就要飲。

“張禦史正在京口,微服私訪!”

“砰”茶盞摔在地上,當即粉碎。

“你說什麽!!”李攸一把揪起羅慶的衣領,“沒騙我?”

李攸如此失態,一是因為,本朝禦史職權甚大,四品以下的官員,皆可先抓再審,最後才上報。二是因為,昨夜沈師行送了他五百貫錢和一條人參作為醫藥費!如果他真的收了這筆錢,那在張禦史那裏,絕對當得起一個索賄的大罪名!

換言之,李攸差點就因為消息閉塞,而落入了沈師行的圈套之中。

“弟弟這就帶大哥去見張禦史!”羅慶耿直不已,扯著李攸的手就要走。

“行了行了。”李攸甩開羅慶的手,“鬼市那邊,有什麽消息?”

“嘻嘻,大哥,弟弟這次,真的是不辱使命啊!”羅慶開始嬉皮笑臉。

李攸也是過來人,便懷中取出幾張交子:“經費。”

“是,為大哥效力!”羅慶誇張地一禮,將交子奪過,收進懷中,而後才道,“昨天開始,鬼市裏,有人出這個數,收陶家的玉印。”

“七千?”

“七萬啊!”

“七……七萬貫?”李攸大駭。

因為他爹在享受了十五年的正二品武官待遇,還在接受了不計其數的賞賜之後,才積累了不到六萬貫的家產。而這枚陶家的玉印,竟然被人開價七萬貫!這麽大手筆,這買主要如何才能回本啊!

“這一聽就是奔著事成之後,就殺人滅口去的啊。”羅慶道,“大哥,不如算了吧,咱兄弟倆出來,是奔著過好日子去的,可不是奔著沒命去的啊!”

“行,聽你的。”李攸敷衍道。

他確實需要想一想,自己有沒有必要趟這趟渾水了。

羅慶走後,秋蘭便閃了出來。

“校尉,奴婢沒發現,羅慶有異常。”

“嗯,辛苦了。”李攸說著,從腰間解下一個錦囊,“石蜜,拿去吃吧。”

“哈……”

“怎麽,你不吃甜食啊?”

“啊,是奴婢最喜歡的。”秋蘭生硬地一笑,先道了個萬福,而後才接過錦囊。

“喜歡你還扭扭捏捏的!”李攸白了她一眼道。

“奴婢不敢。”

“行了,以後在我麵前的時候,放輕鬆些,我又不會吃了你!”李攸沒好氣道。

“諾。”秋蘭心中慶幸,自己剛才沒有實話實說,要不然,今夜少說得掉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