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和宮,大殿之中彌漫著檀木的香氣,似乎是天然而成,清香而令人心醉。

林無瑕白皙而修長的雙手輕輕拈起一片淡紫色的花瓣,花瓣上似乎還殘留著晶瑩的露珠,淡淡的香氣似乎能夠竄進心裏,十分舒服。

“嗬,這花瓣不夠香。”林無瑕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眉眼彎彎的看向角落裏局促不安的小姑娘。

“罷了,你下去吧。”林無瑕揮揮手,“過幾日本宮就派人將你送回去。”

“姑母,蓮兒重新去采……”林嘉蓮咬著嘴唇說道,顧盼流離間,眉眼仿佛一幅精心上色的丹青,好不惹人心醉。

她一定不要回去,不要再回武林盟,沒有嘉良哥哥在,她在那裏根本生存不下去。

那裏的人根本不會同你講道理,刁難隻是最輕的敵意,動輒便會丟掉性命,而她身為一個沒有任何武功的庶女,若不是因為有林嘉良的照顧,早晚會生死不如。

所以她再也不要回去。

林無瑕低低笑了幾聲,輕聲道:“你還不明白麽?縱然你喚我姑母,我也不會對你心軟分毫,更何況,你究竟該不該喚我姑母,誰又知道呢……嗬,我那無良的哥哥,你的父親,不是最清楚麽,等你回去可以好好問問他。”

“蓮兒一定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姑母,您不要讓蓮兒回去好麽,蓮兒……蓮兒不想回去。”林嘉蓮苦苦哀求道,眼淚奪眶而出,淚水漣漣的模樣好不可憐。

縱然是林無瑕心底也有了幾分不忍,但是想到自己的兒子,她還是狠心道:“回去收拾東西吧,明日便送你回盟。”

“姑母——姑母,蓮兒不要回去……”林嘉蓮失魂落魄的看著林無瑕漸漸遠去,眼中頓時沒了光彩,跪在地上遲遲無法起身。

她不願意回去啊,她一點都不願意,沒有哥哥……對,她可以去求哥哥,姑母那麽疼哥哥,她一定會答應的!

林嘉蓮匆忙起身,提著沾滿泥土的裙子跑出了頤和宮,一個人跌跌撞撞的,好不狼狽。

她的身邊原本是有一個丫鬟的,但卻早已經被帶去了禦庭司,皇宮十分大,縱橫間道路眾多,沒有經驗的小太監都不敢隨意亂逛。

迷路倒不怕,怕就怕錯進了某家貴人或者妃子的院子,一不留神,小命便丟了。

然而並不知道這一切的林嘉蓮仿佛無頭蒼蠅一般亂撞,她的心中急切,隻想找到自己的救命稻草,緊緊地攥在手心。

“她去哪裏了?”林無瑕擦了擦手,將帕子丟在一旁,眼神中充滿了不屑。

無影突然現身與大殿之中,輕哼一聲,不屑之意溢於言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而已,又不識路,早晚要被吃進豺狼虎豹的肚子裏。”

林無瑕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低聲道:“去查查到底是誰的孩子,盧氏生她的時候,似乎不足月份。”

“你懷疑她不是盟主的女兒?”無影眉頭微蹙,盟主一向景明,怎麽會連是不是自己的女兒都分不清呢?林無瑕的話固然有幾分道理,可是讓他背著主子去調查這件事,他有些做不到。

“無影,你跟在我身邊多少年了?”林無瑕揉著眉頭問道。

“九年。”

“九年間,我可曾做過任何一件對盟裏不利的事情?”

林無瑕聲音冷冽,帶著一絲不耐。

無影沉吟幾分,道:“未曾。”

“既然如此,還不快去查,盧氏的來曆本就被二哥遮掩著,若是不查個清楚,將來武林盟出了亂子,你可負擔不起。”林無瑕冷聲威喝道,無影頓時一怔,領命道:“無影這就去。”

林無瑕看著無影退去的身影,心中十分煩躁,到底是隻喂不熟的白眼狼,連條狗都不如。

“來人,傳召柔安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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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景寒著令禦令衛將禦庭司的所有人口統計了一遍,並核查身份加以驗證,勢必要追查到底。

這件事並沒有隱瞞任何人,大刀闊斧的舉動引起了朝中重臣的注意。隻一日時間,南宮漾便收到許多折子,有的是詢問皇帝南巡之事,有的是關注太子身體康健與否,有的則是直接問起禦庭司之事。

這些折子雖然大多數經過陸安的篩選,但到達南宮漾眼前的時候,仍舊有許多,南宮漾忍不住頭大。

但偏偏這些事情推諉不得,她揉著腦袋看完這一群明察暗訪旁敲側擊的朝中重臣,驀然有一種被八卦的感覺。

個頂個的盯著皇室的小事,簡直是令人啼笑皆非,南宮漾好懸沒有直接批一個八卦你妹上去。

“阿城,本宮看你進來越來越愛笑了,看來在本宮身邊,你很閑啊?”南宮漾看著顧明城微微揚起的嘴角,暗道一聲禍水,口中卻毫不留情。

顧明城本來覺得太子殿下小小年紀便一副老大人做派,實在是有些好笑,尤其是但她揉著眉頭看折子的場景,宛若一隻氣勢洶洶的小老虎。

興許是她們姐弟二人長得太像的緣故,顧明城時不時的便會想起南宮漾,這姐弟倆實在是太像了。

“殿下,時間差不多了。”顧明城放下手中的書卷,輕聲道:“昨日林嘉良與殿下約好,今日在禦庭司會麵,共同審案。”

南宮漾一怔,昨日好像是有這回事來著,抬眸望見顧明城書案前翻開到大半的書頁,瞄了幾眼,道:“本宮知道了,隻是不知阿城還會看此等無聊的史籍。”

自顧明城跟在他身邊起,南宮漾便準許他不必以君臣之禮相待,反倒以朋友相交,對此顧明城倒是欣然接受,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改口,稱他為阿澤。

這讓南宮漾多少有些沮喪。

“無聊?”顧明城搖搖頭,認真道:“古人有大智,食髓知味,殿下多了解一二或許便不覺得無聊了。”

南宮漾撇撇嘴,對此不以為然,她本就對那些文縐縐的東西無甚好感,縱然是了解的再多也無濟於事。

“走吧,我們去會會嘉良表哥,”南宮漾皺起小臉,“小李子的仇一定要報,母後攔著也沒用。”

“殿下覺得是他?”顧明城問道。

“小李子說那人戴一青銅麵具,聲音嘶啞,不似作假,宮中並無此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