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良的臉色很難看,他挨個仔細觀察了每一個啞奴,這在平常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啞奴便是死士一樣的存在,但啞奴的身份更加低賤,縱然他們武功高強,一旦成為啞奴,便再無逃脫的希望,他們能做的隻有維護主人的安全,否則將立即死去。
林嘉良對這群低劣的啞奴從來都沒有好感,盡管為他們穿上了華服,也掩蓋不了他們骨子之中的下賤。所以他從來都不會去看他們長什麽樣子,隻是以數字來稱呼他們。
“啞七呢?”林嘉良低聲喝道,“他跑哪裏去了?!”
剩下的七個啞奴麵麵相覷,最終搖搖頭,有些畏懼的看向林嘉良。
“膽敢逃跑,真是活膩歪了!如有人學他,本公子現在就宰了!”林嘉良厲聲訓斥道。
“嗬,林公子打的好主意,難道說這啞奴逃跑,你便毫無罪責麽?”郭景寒嘲諷道,“你大可以將身上的罪責推諉給他們,反正他們不會說話,也不敢說話。”
所有的啞奴,舌頭都被割去了,他們再也說不出任何事情。
“啞奴……嗬,表哥,武林盟玩的招式也很新鮮啊。”南宮漾的笑容有些發冷。
小李子說那人聲音嘶啞,不似作假,那便斷然不會是這些連舌頭都沒有的啞奴,但另外一個失蹤的啞奴究竟有沒有舌頭,無人可知。
林嘉良蹙眉道:“阿澤,你也懷疑我?表哥做事向來光明磊落,一個小太監而已,我隨便找個借口就能殺死他,又何至於派自己的人過去。”
南宮漾搖搖頭,解釋道:“表哥,我自然相信這件事不是你做的,但是失蹤的那個啞奴別有蹊蹺,宮裏之前若有那等武功深厚的人,必然隱藏不住,所以這人一定是從宮外而來。”
“若真是從宮外而來,他怎麽會對頤和宮的部署那般熟悉……”林嘉良說著說著便啞了聲,那人的確是將小李子藏身於他們落腳的西院。
顧明城低聲提醒道:“殿下曾說禦庭司的後門一直開著,而且禦庭司的構造複雜,若非極其熟悉者,又怎麽會躲過禦令衛的探查,既然如此,禦庭司之中也定然有內應,隻是不知死的那人是與不是。”
南宮漾點頭,微笑著看向他:“阿城分析的很有道理,死者的身份仍然需要仔細調查,至於那名啞奴……”
“我武林盟再不屑與朝廷為伍,也不至於做此等下作之事。”林嘉良冷著臉道,“太子放心,我定然給你一個交代。”
“郭叔叔,那名啞奴可有蹤跡?”南宮漾看向一臉戒備之色的郭景寒,扯了扯他的袖子。
郭景寒回過神來,搖頭道:“沒有絲毫蹤跡,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但根據禁衛軍記錄,進宮之時的確有八個啞奴。”
南宮漾一滯,看向林嘉良的眼神帶了些許懷疑:“敢問表哥,這啞奴究竟從何而來,又是如何訓練的?”
林嘉良聽到南宮漾如此語氣,麵露失望之色,但還是低聲道:“啞奴都是父親從各代的奴仆之中精心選取,訓練過程也極為殘忍,輕則同猛虎搏鬥,重則自相殘殺,食人以得生存……比之暗衛的訓練還要苛刻,而且為了防止他們逃跑,所有的啞奴都互不相識,這是訓練的規矩。”
南宮漾頷首,啞奴來源於各代的奴仆,自然是忠心耿耿。她雖然不太相信林嘉良會做出這種惹禍上身的事情,但是也不得不防武林盟究竟安的什麽心思,明知到皇宮裏一切有林無瑕照應,還偏偏帶上了八個如同死士一樣的啞奴。
心思昭然若揭。
而這次幸虧是小李子沒有出事,不然林嘉良百口莫辯,武林盟與西鳳國皇室之間的關係雖不至於破裂,但已然是無法填補。
“表哥,本宮借啞奴一用。”南宮漾低聲道,縱然那人逃脫了,她也要找出來,非要將他碎屍萬段不可。
南宮漾命令所有的啞奴憑記憶畫出其餘七個啞奴的畫像,八個啞奴之間雖然互不認識,但卻日日相見,畫出畫像卻並不是難事。
待到七個啞奴將七副畫像盡皆畫出,郭景寒拿著畫像一一比對,將在列的啞奴畫像盡皆除去,而最後的七張,畫的卻並不是一個人。
“殿下快來看,”郭景寒道,“這裏不對勁!”
南宮漾急忙湊了過去,四十九副畫像中,除卻現在的七人各有六幅畫像之外,剩下的七張本應該是走丟的那個人的模樣,但是卻詫異的出現了兩個人的麵孔。
南宮漾瞳孔放大,驀然看向赫然在列的七個啞奴。她本是打著挑選一個畫工最好的圖當做告示,結果卻從中的到了意外之喜,兩個麵孔,兩個人……這啞奴中間或許曾經被掉包過。
南宮漾拈起那唯一一副與其他六張不同的麵孔,低聲問道:“這幅圖是誰畫的?”
一個身材有些瘦小的啞奴向前微微探頭,看向南宮漾的眼中滿是警惕與戒備。
南宮漾又拈起另外六幅圖,指給他看。
“這兩個人,你都見過麽?”南宮漾輕聲問道。
許是南宮漾的聲音太過軟糯,聽不出絲毫威脅,那啞奴漸漸放鬆了下來,對著南宮漾點了點頭。
顧明城將那唯一不同的畫像展示給其他六位看,結果他們卻都毫無反應,搖搖頭表示自己未曾見過。
難道隻有這一位啞奴見過?那他們究竟是何時換掉的,而這兩個人哪一個是真正的啞奴,哪一個才是凶手?
南宮漾一陣頭大,這主意是自己想出來的,雖然能夠找出這樣一個漏洞,但若是分辨不出兩個人究竟哪一個才是凶手的真正麵目,最終結果也還是功虧一簣。
“恩……呃……”那啞奴似乎想起了什麽,喉嚨裏發出了聲響,用力掙脫了禦令衛的鉗製。他對著南宮漾搖搖頭,用自己畫的那張圖蓋住了自己的臉,然後再次拿其餘的六幅圖覆上了他的臉,比劃個不停。
這樣奇怪的舉動,卻讓南宮漾驀然清醒,領會了其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