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沒有理會李欣怡。
他虛晃一槍,轉身便走,“朕看你還是安心養胎吧,若是不小心捅掉了皇子,你怕是饒不了朕。”
李欣怡氣的咬著嘴唇罵道,“混蛋,畜生,你騙我!”
張建反諷道,“彼此彼此,你不是也騙了全天下嗎?”
翌日,寅時(淩晨三點)。
張建坐在榻上,小娥正端著個胭脂盒,往他的臉上塗抹。
小娥擔心的問,“陛下,你明知親自出宮很危險,為何還要……”
張建道,“有些東西,親眼看了才知道。”
除此之外,張建打算親自去見樊牢。
他意識到,樊牢的出現,可能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小娥不懂,又道,“你可以不用喬裝出宮,讓禁軍保護你。”
張建笑了笑,輕輕捏了下小娥的鼻子,“那就看不到想看的了。”
小娥還是不懂。
她隻能往張建臉上多打兩層粉,讓他盡可能的變醜,變黑。
抹了幾下,小娥忍不住噗嗤一聲。
張建問道,“笑什麽?”
小娥一邊幫他化妝,一邊笑著說,“誰能想到皇帝長得這麽黑。”
張建也是沒辦法。
他想出宮,就得先騙過宮城的禁軍。
偏偏禁軍是見過皇帝的。
他隻能喬裝打扮。
妝不能畫的淺了,必須要濃妝。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臉塗黑,再點兩顆黑痣,帶上頭巾。
除非特別熟悉的人,否則難以認出。
畫好了妝,張建將小娥摟在懷中,“我離開不知要幾日,你小心些,有事就去找萬有。”
小娥乖巧的點頭。
張建的手不老實,伸到了小娥的衣衫中。
可偏偏有人不長眼色。
門外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陛下,竇總管命奴才來帶人過去。”
張建道,“你先回去吧,朕的人一會兒就到。”
張建在小娥的臉蛋上輕輕親吻了一下,揉了揉她的丸子頭,“朕走了。”
小娥幫他係上腰帶,“路上小心。”
張建從寢房出來,盧子義已經等在院中。
他的角色是盧子義的隨從。
兩人離開養心殿,張建故意慢了兩步,落在盧子義身後。
盧子義起初還有些不習慣,走起路來別扭的很,總是想回頭看看皇上有沒有跟著。
又擔心自己走快了,皇上跟不上。
張建輕咳一聲,“你不用拘謹,平日裏對下屬怎麽樣,就對朕……我怎麽樣。”
張建暗暗提醒自己:這幾日當皇帝,說朕說的順口,出去後可別說漏嘴了。
在張建離開後不久,萬有到養心殿換值。
他將一個和張建體型差不多的男子送到殿內,對小娥說,“人我送到了,剩下的交給你了。”
小娥慎重點頭,帶著男子進入寢房。
寢房內早已準備好張建換下來的衣物。
另一邊,盧子義與張建已經到了禦膳房。
禦膳房的門口停著一輛牛車,一共有四個太監。
領頭的是個中年八字胡太監,姓陳,從五品,負責宮中外出采購。
別看品級不高,掌管錢糧的,哪個不是權利中心?
竇坤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的。
陳總管身材幹瘦,卻喜歡裝腔作勢,斜眼看了盧子義二人一眼就不再關注。
“既然人到了,就出發吧。”
“咱家醜話可說在前頭,你們三人今日出宮,與咱家沒有任何關係,若是有人問起,咱家可不會保你們。”
三人?
張建這時才發現,隊伍中還有一個蒙著臉的女人。
她很刻意的站在牛車的另一邊,隱藏自己的身形。
從眼角的皺紋來看,女人的年齡應該不低。
她背著行囊,腰間掛著鼓鼓的荷包。
隻是出去辦事的話,應該不用帶這麽多東西。
宮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年紀越大,權利也就越大。
即便是宮女太監,沒有任何官職,但她們這些年來積攢的人脈,也可以讓他們在宮中混得很好。
看起來,她是想離開宮城。
這就有些奇怪了。
陳總管喊完話,帶著隊伍前往宣武門。
出示外出采購的清單,腰牌,登記。
守城的隊長用審視的目光盯著張建三人,“這次外出的人怎麽這麽多?”
陳總管湊上去,悄悄的塞了一錠銀子在隊長手裏,“這次要采購的東西有些多,還請李隊長行個方便。”
李隊長掂了掂銀子的重量,滿意的說,“行,過去吧。”
出了宣武門,就來到了皇城的外城中。
走過朱紅色的大門,百姓的吵鬧聲傳入耳中。
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與冷清的宮城相比,外麵宛若另一片天地。
“饅頭嘞,兩文錢一個,三文錢兩個。”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
“瞧一瞧看一看,新鮮的野味,今早剛打的。”
市井的氣息撲麵而來。
陳總管走在前頭,推開路上的幾個行人,“讓開,別擋路。”
牛車經過路邊的攤販,車軲轆壓在新鮮的蔬菜上,路過饅頭籠時,還不小心碰掉幾個饅頭。
百姓們敢怒不敢言。
凡是牛車經過的地方,百姓鴉雀無聲,就像是傳播瘟疫一般,從宣武門開始,沿著主路迅速擴散。
很快,宣武門外大街就讓開了一條寬敞的道路。
陳總管的目光掃視著街邊的野味,順手抓了兩隻野兔丟在牛車上。
打開荷包,裏麵灑出一枚銅錢。
落在地上,叮鈴一聲。
獵戶滿臉堆笑,不敢有任何不滿心思。
跪地將銅錢撿起來,放在衣服上擦了擦,“謝大人賞賜。”
陳總管看也不看他,已經去往下一個攤位。
盧子義攥著拳頭,“欺人太甚!”
張建沒露出任何表情。
他倒是沒什麽意外。
前世,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
宮裏的人仗勢欺人,這些賬,百姓全部都會算在他這個皇帝的頭上。
百姓看似安居樂業,闔家美滿。
不滿的情緒早已經在市井間滋生,等待著爆炸那一刻。
張建暫時還管不了那麽多。
他注意到采購隊伍出來的時候,同行的老宮女就朝著旁邊的胡同裏鑽了進去。
張建對盧子義使了個眼色,“跟上去看看。”
他總覺得這個宮女不太對勁。
兩人跟著老宮女鑽到胡同裏。
老宮發現跟蹤的兩人,腳步加快。
可是因為牽動傷口,在經過一個拐角時,不小心踢到磚牆,踉蹌向前栽倒。
盧子義剛好“經過”,單手抓住老宮女的肩膀,“這位大姐,你沒事吧?”
老宮女掙紮著要跑。
盧子義的手好像鉗子一般扣住她的琵琶骨。
老宮女疼的痛呼一聲,反手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朝著盧子義的麵門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