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庫沒錢,那得問問他們貪墨了多少。

張建沒有理會孫國威的叫苦。

他下令道,“錢財之事你自己想辦法,偌大一個禮部,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你們何用?”

孫國威滿臉委屈,“陛下,錢糧之事是戶部在管,他們說沒錢,臣怎麽辦?”

戶部,如果張建沒記錯的話,是右相的嫡係。

右相名叫權蒙,平日不顯山不露水,在朝堂之上很少發言,張建也沒注意過他。

反正左相說什麽,他都不會反駁。

有人說,右相就是左相座下養的一條狗。

右相聽了,也隻是笑笑說,“有人想當狗,還當不成呢。”

在張建的印象裏,右相毫無存在感,每天都笑嗬嗬的,更像是來躺平混日子的。

張建思量兩秒,對孫國威說道,“你盡管去辦,戶部那邊,朕親自去問。”

封妃之事宜早不宜晚,早一日掌控後宮,皇位就早一日安穩。

當天下午,張建命人將戶部尚書喊來。

張建問道,“聽說國庫沒錢了?”

戶部尚書名叫王陵,是個六十歲的老頭,留著山羊胡,長臉,三角眼。

王陵拱手,“陛下,今年河南遭災,國庫的錢都拿去買糧賑災了,臣實在是沒有辦法。”

“為何要買,糧倉的糧食不夠賑災嗎?”

“糧倉的糧食……”王陵麵露難色,“陛下您也知道,今年洪澇嚴重,糧倉裏的糧食早已經發黴腐壞,隻能丟棄。”

還真是借口一堆。

大燕看似盛世,實則積弊已久,內部腐朽不堪,貪墨成常態,也不知道前身是怎麽當皇帝的。

張建問道,“國庫中還有多少銀子?”

王陵道,“不足千兩。”

張建砰的一聲拍在桌子上,“你們戶部幹什麽吃的?”

王陵隻是跪地不說話。

張建冷笑著問,“既然國庫如此空虛,給大理國的錢糧鐵器,都是從哪來的?”

王陵慌了,狡辯道,“此事涉及國事,擠一擠還是有的。”

張建順勢說道,“既然如此,冊封大典也是國事,你再想辦法擠一擠吧。”

王陵還能說什麽?

自己挖了個坑,自己往裏跳。

隻能應道,“臣領旨。”

當晚,張建去看望李諾蘭。

小娥道,“陛下,諾蘭小姐已經脫離危險期,白天醒了兩次,剛剛才睡下。”

張建在旁坐了一會兒離開。

他讓人喊來吏部尚書舒偉,“下毒之事,調查的如何了?”

舒偉唯唯諾諾,“陛下,此事涉及仁明宮,取證困難,還沒有眉目。”

張建懷疑是李欣怡做的。

但仔細一想,李欣怡應該沒這麽蠢。

李諾蘭死在仁明宮外她還能解釋,死在宮內,無論是不是她做的,都會遭人懷疑。

張建道,“繼續查!”

張建隱隱有一種感覺。

除了左相和趙友明,應該還有第三個人出手了。

想要把他們揪出來,難度不小。

兩日後,大理國使團出發回國。

張建與段秀婉攜手相送。

目送著使團離開長安城,張建回宮後,將路線與護送兵力寫在紙上,命人出宮去見吳用。

除此之外,他還寫了另一封信,讓萬有親自出宮護送到老驢坡。

兩個時辰後,皇城外老驢坡驛站,吳用收到命令,將信紙用火折子點燃。

火光照亮黑暗的房間,一雙雙眼睛炯炯有神,漆黑的盔甲碰撞發出叮當的聲響。

根據宮裏傳來的消息,今日傍晚,使團會到達老驢坡驛站修整,他們有一夜的時間準備。

吳用目光掃過手下三十多名心腹,“消息到了,今日就是咱們建功立業之時,出發!”

離開驛站,吳用帶著心腹鑽到林子裏,徑直前往老驢坡。

與此同時,老驢坡軍營,盧子義見到行軍參謀。

萬有將信交給參謀,“陛下有令,大理國使團意圖造反,陛下命我來借兵,配合老驢坡驛站吳用,截留叛軍。”

在老驢坡對麵的山坡上,草木縱深,同樣埋伏一行人,大概有三百人之眾。

領頭的人稱坐山虎,是當地有名的土匪。

此時,坐山虎身邊蹲著一穿著長衫的文人,“左相說了,事成之後,分你們一成利益,之前你們的所作所為一筆勾銷,還可以入軍籍。”

坐山虎大刀橫在腿上,“幹了!”

今夜,老驢坡注定是個不眠夜。

傍晚時分,大理國使團到達老驢坡驛站修整,車馬停在後院。

使團的幾個漢子要了酒肉,圍坐在桌子旁吹牛逼。

其中一人道,“長公主真是糊塗,怎麽能答應聯姻呢?”

另一人道,“公主有公主的考量,你懂個屁。”

“我是懂個屁,他大燕國皇帝算個屁啊,配得上咱們長公主嗎?”

“就是,我看大燕國是怕了,才會許諾我們這麽多的賞賜。”

酒喝多了,又是回程的路上,幾個人口不擇言。

驛站外,吳用已經與萬有匯合。

看在樊牢的麵子上,軍營共出兵百人,個個身經百戰,忠心耿耿。

護送使團的不過才三百多人,都是一些酒囊飯袋,世家的旁係子弟。

老兵披甲,以一敵三,簡直不要太輕鬆。

酒過三巡,時機差不多了,兩人正準備殺出,遠處先傳來一陣喊殺聲。

坐山虎扛著大刀,帶著三百多人包圍驛站。

“小的們,給老子進去搶!”

吳用和萬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這是什麽情況?

吳用先回過神來,“此人綽號坐山虎,是附近山裏的土匪,平時根本不敢搶官道,今天怎麽發瘋了?”

萬有則是盯著坐山虎身旁跟著的文人,戳了戳吳用,“看他,好像是宮裏的人。”

吳用做探子多年,一眼就認出對方身份,“左相的人。”

萬有曾經也為左相效力過,如今隻是唾了一口,“娘西皮,老匹夫陰魂不散,哪都有他。”

驛站中的軍士出來抵擋。

但因為喝了酒,有些人甲都沒披,刀也沒拿,被土匪殺了個措手不及。

這些世家兵,平日裏養尊處優,哪裏見過這陣仗。

見了血,場麵更加混亂,有人逃跑,有人反抗,滿腹武裝被一群土匪追著跑。

反倒是大理國使團的幾人越戰越勇,他們背靠著背,已經砍殺十幾個土匪了。

可隨著土匪越來越多,驛站門口已經被攻陷,世家兵丟盔棄甲,死的死,逃得逃。

士氣一落,逃兵更多。

土匪衝到後院,先開車子上的油布,看到布匹黃金,眼睛都直了。

“兄弟們,金子!全是金子!”

“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