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養心殿偏殿。
一個黑影悄悄的推開門，避開錦衣衛的暗哨，利用禁軍輪值的時間差，悄悄的翻過三米的高牆，漸漸遠去。
在他離開後不久，相鄰的房間的門打開，楊賀來到黑影的房門口，輕輕推門進去。
房間內沒有人。
他一番翻找後，掀開床榻的被褥，沿著牆壁的縫隙輕輕敲擊。
找了約一刻鍾，楊賀聽到一聲異響，床榻貼地麵的位置，似乎是中空的。
他用刀尖沿著縫隙輕輕撬開暗格，裏麵是一個盒子。
盒子上鎖。
楊賀隻是猶豫一秒，就用刀撬開鎖頭。
盒子中放著許多文書，更加讓楊賀驚悚的是，文書中竟然包裹著半枚虎符。
大燕國的曆史上，虎符損壞隻有一次。
那是一次大清洗。
先帝駕崩時，太子繼位，左相幫助太子上位，清除一切反對的聲音。
左相也是在那時握住了大燕國的命脈。
即便到了現在，這件事也禁忌，沒有人敢議論。
捉到就是死罪。
這些事情還是楊賀當上錦衣衛的都尉後才從藏書閣中了解。
他將虎符重新放好，房間中打亂的物品放回原位，來到張建的門外。
盡管張建叮囑今天要為了明天的大典好好休息，他還是敲開張建的房門。
“陛下，卑職有要事稟報。”
與此同時，黑影小心躲過進軍，來到儲秀宮的後門。
他站在儲秀宮外的一棵樹下，吹了兩聲口哨。
很快，儲秀宮的小門打開，一名秀女走出，警惕的查看四周，對他招了招手。
雖然皇上不納妃，但秀女還是照舊送入宮中。
這些秀女大部分成為女官，少部分選擇離開皇宮，還有一部分願意留下來做一些雜事，等待皇上的臨幸。
他們注定是失望的。
張建穿越過來之前，那個懦弱皇帝連門都出不去，又怎麽來臨幸秀女呢？
黑影與秀女見麵後，從儲秀宮的小門進去。
兩人擁抱了好一會兒才分開。
秀女道，“哥，你說皇上很快就會來選秀女了，是真的嗎？”
兩人是兄妹。
黑影掀開麵罩，竟然是盧子義。
“皇上已經重新掌權，明日會封一名宮女為妃，到時候他一定會通過新妃向後宮中安插錦衣衛，選秀是遲早的事情。”
說到這裏，盧子義猶豫，“小璿，你真的要入宮嗎？”
盧璿道，“哥，我必須接近皇帝才能知道當年的真相。當年盧家滿門抄斬，這件事到底是皇帝做的，還是左相假傳聖旨，你不想知道嗎？”
“你答應過我，我想辦法接近皇帝拿到消息，你想辦法複仇，你準備的怎麽樣了？”
盧子義道，“我現在是皇上的禦前侍衛，如果真的是他下的令，我可以手刃他報仇！”
盧璿臉色一喜，“太好了。”
盧子義看著自己的妹妹，心裏卻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小璿，委屈你了。”
兩人的見麵隻有短短的一盞茶時間。
趁著下一次禁軍巡邏的空隙，盧子義趕快離開。
回到養心殿，盧子義回到房間，換下衣物藏在暗格中。
忽然，他察覺到暗格的地板旁有一個很小的白點。
是楊賀撬開暗格時不小心留下的。
盧子義心中一緊，打開暗格，看到木質箱子上的鎖頭遭到破壞，整個人如遭雷擊。
他趕緊查看虎符。
還好，虎符還在。
黑暗中，盧子義的心髒砰砰的跳。
是誰？
另一邊，張建的寢宮。
張建坐在床榻上，正在聽楊賀的匯報。
“你是說，盧子義是先帝時，秦飛將軍的兒子？”
“卑職也隻是猜測。秦飛將軍戎馬一生，最後卻遭到奸人陷害，將虎符一劈兩半，一半虎符交給自己的親衛帶走，另一半虎符不知道被誰奪去。我猜測，盧侍郎房中的虎符，很可能是秦將軍親衛帶走的一半虎符。”
這件事很大。
張建坐在床頭，雙手手指交叉墊在下巴下麵，想到他才穿越過來時，想要立威，是盧子義主動站出來支持他。
當時他覺得沒什麽，年輕人想要立功，搏一搏未來很正常。
如果帶著目的性去想，他是不是想要刻意接近自己？
接近自己幹嘛？
報仇？
“你破壞了鎖，他早晚會發現，你覺得應該怎麽辦？”
楊賀想了會兒，“陛下，如果他真的是秦將軍的遺孤，卑職建議先不要戳破。當年的事件很複雜，左相並不是唯一推動的人，甚至您……都有可能參與其中。”
楊賀說的很委婉，張建還是聽明白了，“你是說，他想殺朕報仇？”
“或許，可能，卑職也不能確定。但當年左相是打著扶您上位的名頭殺的人，如果盧子義激進一些，認為您也是仇人……”
楊賀說到這裏，不敢再說下去。
伴君如伴虎，很多話說明白就可以了。
他剛剛說的這些，其實已經逾越。
如果張建追究，扣上一個霍亂朝綱，汙蔑大臣的罪名，要株連三族。
張建聽聞，“既然如此，今後你盯著盧子義，待朕查明當年大清洗事件的真相，朕會親自與他說。”
五年前的事情，張建沒穿越過來。
原主更是一個白癡，隻知道將大權交給左相，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記憶中沒什麽可用的東西。
思考中，一夜就這樣過去。
寅時，傳來敲門聲。
小娥道，“陛下，我來伺候您更衣，今日是大典，該起床了。”
小娥帶著一眾宮女走進來，幫助張建更衣，洗漱，化妝。
張建已經想好了，封小娥為淑妃，居住在長春殿。
長春殿在皇宮西北，養心殿後方不遠處，見麵也方便。
更加重要的是，長春宮相對來說比較偏僻，便於錦衣衛隱藏。
小娥封妃，不僅僅是權利的更替，更是張建準備清理後宮的開始。
小娥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今天的她很開心。
從一個賤籍奴婢，搖身一變成為大燕國的皇妃，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殊榮。
早在半月前，消息剛剛傳出之時，長安城內就有議論此事的聲音了。
小娥，無疑成為許多女子的憧憬對象。
都想借著中秋慶典，見一見這位傳奇人物。
隻有小娥自己知道，她哪裏是什麽傳奇人物，她不過是運氣好，當日皇上在禦池時，她剛好在罷了。
她一直都能認清自己。
也從未在張建麵前參政，亂提意見。
她就乖乖當好一個花瓶，就足夠了。
穿好龍袍，戴上冕旒，張建雙臂張開，抖了一下袖袍，邁步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