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無衍看向風不棄和尉清悅,自從得知將被賜婚,侄女已是難得有過今日這般開心了。

陳凡了看到風不棄不同於平日,隱隱有些擔憂。

“不棄,李汙衣呢?”

見到老師和尉三爺出來,兩名年輕人趕緊過來,尉清悅說道:“老算盤請李前輩喝酒去了,說是二十年女兒紅。”

“這老算盤和汙衣道人。”尉無衍很是無奈。

“罷了,李汙衣一路也算辛苦,今日就由他盡興吧,我和不棄先回客棧,有勞了。”陳凡了叫上風不棄,準備離開尉家據點。

尉無衍一拱手道:“兩位慢走。”

臨離開時,風不棄忍不住看向尉清悅,但見她也恰恰看向自己,兩人會心一笑。

老算盤和李汙衣推杯換盞,已是喝下大半壇,桌上花生、牛肉也隻剩了小半。

“好酒、好酒,醇厚、柔和,且帶清爽,佳釀啊,老算盤,夠朋友。”

“客氣、客氣,二十兩一壇,咋們一人一半,再算上這些下酒菜,等下就算你十二兩。”老算盤醉意朦朧還不忘算賬。

一聽到要錢,李汙衣頓時酒醒了三分,耍起無賴道:“酒錢好說,多年交情了,先賒著,賒著。”說罷,又是喝掉一大口。

“賒賬,不行,這酒可是我真金白銀買來的,你不給錢,就別喝了。”老算盤趕緊去搶酒壇。

李汙衣哪肯放手,揮手就是一掌拍去。

“好啊,臭道士,還敢動手。”老算盤不肯示弱,一道陰寒氣勁祭出,直點對麵抱著酒壇的左臂。

兩人一來一去,竟就真動起手來。

“管賬的,我怎麽說也是你們尉家的貴賓,你這哪是待客之道,真是丟你們門閥的臉。”李汙衣牢牢護著酒壇,還不忘出言譏諷。

“臭道士,別嘰嘰歪歪的,把酒還我,你再不給,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來啊,就看看你有什麽長進,道爺我今天好好教訓教訓你。”

隨著各自蓄力對上一掌,氣浪炸起將兩人震退,李汙衣和老算盤終是停手。

“你說一把年紀了,能不為這幾分幾厘斤斤計較嗎?”

“你也一把年紀了,就不能要點臉,別天天騙吃騙喝了。”

兩人說罷,同時大笑起來。

“臭道士,你說,閥主這麽做,真的值得嗎?”

李汙衣將酒壇放下,自顧自倒了一杯,猛地灌下,打了個飽嗝後才慢慢說起:“尉家淵源太深,即便不動,怕也是會惹禍上身,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先發製人。”

陳凡了和風不棄回客棧後,清穀其餘幾人已先一步從集市回來。

陳凡了將眾人召至一塊,他覺得該讓大夥知曉一些了。

“很抱歉,這一路上我都沒有告知各位此行的目的,這會,我想應該是時候了。”

伍恒、莫不虞、風不棄幾人早有猜測,便耐著性子說道:“老師,且說。”

“從清穀出來,我們一行的目的是想要找尋你們肖師伯,順帶弄清流傳在江湖上關於龍吟虎嘯的下落,所以我們一開始的目的地便是當年掩埋龍吟的臨淄,但變化就在遇上了三才樓之後。”陳凡了說著,同樣也在打量下其餘幾人的變化。

洛甄和琴琳兒在一旁,除了有些驚訝,神情沒太多變化,風不棄這側三人,則是略顯緊張,隱約感覺有重大變故,最反常的是謝軒一,他似乎早有所見,難得保持著平靜。

“軒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陳凡了突然問起。

謝軒一被突然點到,支吾了一聲,便開始說起:“穀主,如果我沒有猜錯,變化源自鳳翔扇吧?”

“繼續說來。”

“三才樓沒理由為了十多年前戰敗的肖師伯再來追究我們,相反龍吟虎嘯現世,那必要是要引起鳳翔玄遁的注意,這四件異寶,想必是牽扯到了什麽重要秘密,這就不難解釋,為什麽三才樓、三十六水寨會出手,之後,那個汙衣老道就恰巧出現,還神秘兮兮的外出,接著我們就擺脫了三才樓,明顯這是有人在幫手,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忙,我就猜測穀主是和什麽人達成了協議,或者說是合作,至於我們此行的目的,也就是因為有了合作,所以有所改變,我再大膽猜一猜,我們是要去湊齊四件異寶,開啟一個未知的秘密。”謝軒一說罷,頗有些得意。

陳凡了聽完,微微點頭,其餘幾人卻都驚訝盯著謝軒一,沒想到這小子平日看起來糊裏糊塗,心思卻是如此縝密。

“你分析的很對,和我們合作的是北魏尉家,龍吟、虎嘯、鳳翔、玄遁是當年秦帝留下的神兵,就在冶神殿裏,我和你們大師伯王之韞、肖師伯以及北魏孫家的孫林,分別取了這四件,當時還湊巧開啟了秦帝寶庫。”陳凡了緩緩說著,風不棄聽到和尉家的合作,不禁暗喜,這說明之後他還能再見到尉清悅。

謝軒一聽完,突是一陣激動,急忙說道:“穀主,還有一個寶庫,不對不對,當時開啟的不是真的秦帝寶庫?”

陳凡了默默點了點頭,語氣異常沉重說道:“北魏王室收到一條絕秘消息,四神兵中隱藏著真正秦帝寶庫的線索,三才樓主導收集神兵,取得寶庫,而尉家通過暗樁同樣獲得了這條信息,不同的是,尉家的重點在於消息的來源,他們懷疑是有人或者是有一股勢力在暗中故意主導,意圖挑起事端,所以,合作,就是找出事情真相,另外,虎嘯關係到肖師兄,這也是我答應合作的重要原因之一。”

話已至此,清穀眾人恍然大悟。

風不棄抓住了事情的關鍵,問道:“老師,暗中之人或說這股勢力,尉家可有線索?”

陳凡了思慮了片刻,語氣愈加沉重說道:“目前沒有明確的指向,但懷疑是東歸一脈。”

謝軒一,莫不虞,伍恒三人聽到東歸一脈,麵色大變,風不棄同樣倒吸了一口寒氣。

見幾人神情大變,洛甄在一旁扯了扯莫不虞,小聲問道:“什麽是東歸一脈?”

莫不虞輕拍了洛甄手臂,一旁的謝軒一凝重說起:“東歸一脈,源自當年替秦帝求仙尋長生之道的術士,這批人神秘異常,當中雖有修道人士,但也不乏一些手段妖邪之人。”

伍恒接著謝軒一道:“這些人仗著秦帝撐腰,胡作非為,勢力滲透到各部及軍中,斂財,奪權,鏟除異己,不久便引起了朝中眾怒,士大夫們聯手上書,要求將這夥人治罪,起初秦帝還能壓製包庇一些,但術士們並不收斂,反而加害那些上書官員,這一下就激起了民憤。”

“之後呢?”琴琳兒見師兄說到這裏就頓住了,便忍不住問起。

“秦帝下令徹查,領頭的幾名術士則在這時提出,已尋得長生之術確切線索,欲求大批物資人員外出東海求道,起初秦帝不信,斷定所謂線索就是這些人的權宜之計,但當時宮中傳說出現了仙人,還在片刻之間用仙術治好了秦帝的舊疾,這樣一來,這夥人不但是免了罪責,更是順利求得所需之物,外出東海求道,不過。至秦帝駕崩,這夥人始終沒有再出現,甚至之後的百年,也是毫無蹤影。”風不棄說罷。

這讓琴琳兒更是不解:“不是沒蹤影了,那麽多年前的人,肯定都不在了啊。”

莫不虞捏捏了洛甄的手,講出了讓他們幾個驚訝的原因:“秦國末年,這些人出現了,或者說是他們的後人回來了,同樣的術士,同樣的手段,自稱東歸一脈,東歸的寓意也就是要重回中原東土,至於他們做了什麽,傳說秦國滅亡,就有其在暗處操縱,之後中原分裂四國,齊、魏、楚、越,東歸一脈一麵挑起各股勢力爭鬥,一麵在暗地蓄養陰兵,暗殺正道,蠱惑人心,各類詭異妖術層出不窮,一時人心惶惶,最後四國合作出兵,召集了江湖各派高手,才將這東歸一脈剿滅,沒想到,過去那麽多年,這一股勢力又出現了。”

眾人都沉默了,雖然沒有親眼見識過,但需四國合力才能將其剿滅,這必然是一股惹不起的勢力,更何況傳說還有陰兵,妖術,這不禁讓人不寒而栗。

“東歸一脈,未必有當年之盛,但也覺不簡單,此行十分危險,大家謹慎考慮清楚,如果有人想回清穀,也無妨。”陳凡了提前將危險告知,他很矛盾。

風不棄和莫不虞清楚,自己老師也不願意弟子們身陷險境,既然已經決定了,亦是隻能從容應對。

謝軒一內心其實很害怕,但他也算是要強之人,這一刻,隱隱下定了決心。

伍恒自幼在清穀長大,相信清穀要做的事,絕不會錯。

洛甄和琴琳兒看了看幾位師兄,咬緊嘴唇,沒有言語。

“老師,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做?”莫不虞開口問起。

陳凡了環顧了一圈清穀的六人,六人還算堅定,或許這也是成長路上最好的曆練。

“都決定了?”

“決定了。”幾乎是異口同聲,清穀在這一刻,正式卷入了這一場風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