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欲來,陳凡了整理了思緒,一字一句說起了自己的計劃:“李汙衣算是半個清穀的人,目前看來,可以信任,之後我們分成兩撥人,不棄、不虞、洛甄隨我一路,軒一、琳兒、伍恒你們三人隨李汙衣一路。”

“什麽?還要和那臭道士一道?”謝軒一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一下惹笑了眾人,緊張沉悶氣氛算是緩和了不少。

陳凡了也不免笑了笑,說道:“李道兄雖然平時有些不拘小節,但修為甚高,你們三人與其一道,隻要不是遇到那些頂尖高手,安全大可放心,再者,軒一,他和你們謝家頗有淵源,閑時,可向其請教一二,必然對你大有益意。”

“好吧,穀主都這麽安排了。”謝軒一明顯還有些不願。

琴琳兒則在一旁將他扯住,小聲道:“別囉嗦了,聽穀主繼續說。”

陳凡了看向風不棄,莫不虞及洛甄,說道:“我們四人,依舊前往臨淄城,那裏原是大鄭舊都,除了尋找龍吟和東歸一脈的線索外,需要特意留心憐花胭脂,這牽扯到水寨,更加謹慎一些,當然尉家會有接應,但凡有所行動,我們為輔,尉家為主,切記。”

風不棄三人應下。

“伍恒,軒一,琴兒,你們隨李汙衣去向平安城,那裏是清一觀的勢力範圍,根據尉家所言,這些日子,觀內出現變動,當地也多有詭異之事發生,配合尉家調查,揪出背後主使的勢力,同樣,如有衝突,你們在一旁協助即可。”陳凡了說完,朝三人點了點頭。

伍恒三人應下。

最後,陳凡了吩咐道:“不論進展如何,或是中途出現變故,切記三月十五,在晉陽城中的鳳羽樓匯合。”

六人記下後,眾人再度沉默了良久。

李汙衣直到夜深才醉醺醺的回來,見到等候已久陳凡了,大笑過去,用那油膩的雙手拍著對方肩膀道:“可惜了,凡了兄啊,老算盤那酒真不錯,你也應該嚐嚐。”

陳凡了並不生氣,反而笑笑道:“有機會的,李道兄,接下來平安城一行,軒一,伍恒,琴兒就拜托你了。”

這話讓李汙衣酒醒了些許,收斂笑容說道:“你都和他們說了?安排好了?”

“嗯。”

“別太擔心,道爺會護這些小輩周全的。”說罷,李汙衣跌跌撞撞回了自己房間。

陳凡了抬頭仰望空中,今夜破軍,貪狼忽明忽暗,巨門,武曲略顯暗淡,這一路吉凶難卜。

明日一早就要分開,琴琳兒和洛甄幾乎是聊了一夜,一個將半袋療傷丸藥送出,一個則把貼身的匕首交給了對方,互相囑托,待晉陽城再見了。

風不棄則是對尉清悅念念不忘,雖然就在附近,但他還是強壓著自己,沒過去找她。

莫不虞和伍恒整理行囊,補充了幹糧,就待出發,兩人內心都有些躍躍欲試。

反觀所有人,最為平靜的是謝軒一,他已然接受了和李汙衣一行的無奈。

次日淩晨,趁著天色微暗,八分分成兩隊,一前一後離開。

李汙衣四人,順利從北門出城。

陳凡了四人,剛到東門,老算盤就匆匆過來,告知昨夜城內突生變故,尉三爺邀清穀四人趕緊去向尉家據點。

事情似乎很是緊急,清穀幾人不敢怠慢,急忙隨老算盤過去。

路上得知,昨夜鄴城本地幫派柳刀門門主斷修突遭意外。

這柳刀門雖不是中原大派,但在鄴城卻是經營多年,根基頗深,與尉家亦是交情不淺。

“陳先生,柳刀門門主斷修昨夜遭人暗算,應該是中毒,府內醫官束手無策,所以急忙叫老算盤來請你們。”尉無衍見到陳凡了也顧不上了客套,直接問起。

陳凡了雖然略懂醫術,但必然不及洛甄,於是趕緊說道:“這是清穀醫門的洛甄,讓她去看看斷門主。”

既然是病人,洛甄也沒拒絕。

尉無衍見這姑娘年輕,但他相信人命關天,陳凡了不會如此大意,便一伸手道:“洛姑娘,隨我來。”

屋內聚攏著不少人,近一半都是柳刀門的人,斷修整個人臉色暗黑,已是昏迷不醒,左右手臂皆是烏黑一片,逐漸延伸至胸口,若不是尉三爺以內勁封閉其心脈,恐怕早就一命嗚呼。

見到是一名年輕姑娘前來,幾名大漢竊竊私語,臉色極其難看。

洛甄一眼就察覺這不是普通的中毒,小心翼翼搭上脈後,頓時傳來一陣窸窣躁動。

莫不虞在一旁擔心洛甄被毒氣傳染,幾次想要上去問問,陳凡了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莫去打擾。

良久之後,洛甄吩咐需要一盆燒開熱水,一盆冰水,再取些新鮮生薑大蒜過來,老算盤和兩名下人趕緊出去準備。

之後洛甄取出銀針,就要動手,幾名大漢卻是上來阻攔道:“你要幹什麽?門主已經這樣了,你還要。。”

沒等大漢們說完,尉無衍悶聲道:“都給我退下,讓洛姑娘施針,有什麽事,我尉無衍擔待著。”

見三爺如此果決,幾名大漢也無可奈何,隻好退到一邊,但卻是一直盯緊著這年輕女娃。

洛甄先是在斷修兩側手肘曲池穴處,分別紮下兩針,放出大股黑血,隨後說道:“不虞師兄,不棄師兄,幫我把人翻轉過來。”

隨後莫不虞師兄弟將斷修翻轉,洛甄在兩腿膝後委中穴下針,又是兩股黑血湧出。

這時,斷修微微抽搐,在場眾人屏息以待。

洛甄見狀,取了兩根教粗的銀針,朝其胸口兩側準確刺下。

銀陣剛刺入皮膚,便劇烈抖動起來。

“有東西!”莫不虞很是緊張,趕緊攔在洛甄身前。

“沒事,穀主,尉三爺,接下來要麻煩兩位,等會我逼出蠱蟲,務必要立刻毀去,切不可由它逃脫。”陳凡了和尉無衍默契上前,圍在洛甄兩側。

銀針抖動愈發強烈,斷修整個人也是不停顫抖。

那些大漢皆是攥緊拳頭,大氣不喘。

洛甄深吸口氣,看準時機,雙手同時用力一挑,兩枚甲蟲一般蠱物赫然從體內竄出。

幾乎瞬時,一道玄色氣勁,一道雷係氣勁,準確將兩枚蠱物包裹,甩出一段距離後,便將其粉身碎骨。

蠱蟲一除,斷修猛然吐出一口黑血,隨即便醒了過來。

那些大漢趕緊圍了上來,虛弱的門主還不能說話,但臉色已是少許有些恢複過來。

再看洛甄,她已是滿頭大汗,顯然剛才也是費了不少心力。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幾名大漢這時才徹底佩服眼前這年輕女娃,同時跪了下來。

洛甄那見過這情形,慌亂無措道:“沒事,沒事,你們都起來,別這樣。”

一旁的尉無衍暗自驚歎,清穀果然有些手段,更加肯定了這一次的合作。

恰在這刻,老算盤和手下人端來冷熱水盆,尉清悅則提著一袋生薑大蒜進來。

風不棄見到清悅,微微一笑,尉清悅亦是一笑回應,兩人頗有默契。

洛甄拉起幾名大漢,急匆匆說道:“你們先起來,他還沒好,還要醫治啊。”

聽到還要醫治,這幾人趕緊讓開。

洛甄在斷修雙手指尖商陽,少商穴又點刺放掉一些黑血,然後重新搭脈,確定蠱蟲已除,就開始說道:“生薑大蒜切片,上麵點燃艾草,在泛黑的交接處貼上,艾草沒了,就換一灸,兩塊毛巾,熱毛巾在泛黑的地方反複搓擦,冷毛巾在黑色褪去的地方冷敷,記住,這黑色褪到哪裏,艾草就貼到哪裏,冷熱毛巾也同樣移動位置。”

洛甄一邊說著,莫不虞就在一旁準備毛巾,風不棄則是和尉清悅切好薑片蒜片,點起艾草,幾人忙碌了一番。

隨後又將步驟教給柳刀門那幾人後,洛甄便到一旁,在藥袋裏取出一瓶丸藥,交給其中一名門人囑咐每日早晚一粒,至此,她才終於停下,而斷修這會已是逐漸清醒過來了。

“姑娘,大恩不言謝,將來隻要能用到柳刀門的,我們必然全力以赴,沒有二話。”大漢們見到門主死裏逃生,很是感激,而這樣的感恩,把洛甄弄的手足無措。

斷修由自己門人照顧,尉家和清穀的人一一從屋內離開。

尉無衍一直待回到院前,才開口問向洛甄:“洛姑娘,斷門主中的是蠱毒?”

“嗯。”

“可看的出來曆?”尉無衍臉色陰沉,雖然不是尉家的人,但柳刀門一向與其交往甚密,他擔心的是對手先從尉家外部開始動手了。

洛甄仔細想了一陣,回道:“像,但又不像,這手法類似南疆的蠱術,但這類毒蟲似乎又不像南疆的蠱物。”

陳凡了和尉無衍聽罷,心中的擔憂又多了一層。

“既然是蠱術,那應該是有些時日了,洛姑娘,可估摸著是什麽時候,斷門主被人下了蠱毒?”老算盤在一旁問起。

“一個月內,如果日子再久一點,我剛剛估計也難逼出蠱蟲。”洛甄很是肯定。

尉無衍轉頭便對兩名手下說道:“你們留在鄴城,查一個月內斷修接觸過什麽人?遇到過什麽事?務必一一查清。”

“諾,屬下這就去辦。”兩人即刻離開商鋪。

“陳先生,耽擱了半天,我們就一道出發,路上也好有個照應。”尉無衍隱隱感覺,對手可能就在不遠處了。

“好!”陳凡了同樣有這種感覺,他不禁擔心起李汙衣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