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子奏開了一個高級包間。一整麵落地窗外是黑色幕布上閃爍的點點星光, 頗有商務感的灰色半弧形布藝沙發圈了小半個房間,沙發前的玻璃矮桌上擺著花瓶和香薰,淡淡的清香逸散在房間。

雨子奏的身體陷入沙發中, 喉嚨裏發出輕輕的滿足喟歎。她看向諸伏景光,“你不坐嗎?”

從進門就顯得局促不安的男人猶豫了下,走到她身邊坐下, 小聲說:“抱歉,我以為我們要去餐館的。”

“這裏也可以吃飯,你想吃什麽菜都有。意大利、泰國、英國……甚至連兔子國都有。”她用介紹的口吻說:“這裏和別的地方不一樣, 服務至上。”

穿著修身黑馬甲的服務生站在雨子的旁邊, 朝她遞出一本單子,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令人感覺非常舒適, “客人, 您今天想點誰?”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朝諸伏景光的身上劃過。

這位客人渾身包裹得嚴嚴實實,連臉都看不清,他猶豫著要不要給他也遞一份。

雨子奏好心替他解了圍,“他是我帶來的。”

服務生了然於心,繼續微笑, “沒關係,本店允許外帶。”

諸伏景光:“……”

總覺得對方誤解了什麽。

他臉上窘迫的表情取悅了雨子奏——不好意思,惡趣味又犯了。

雨子奏沒有翻那個單子, 直接問服務生:“你們的頭牌在嗎?”

沒錯,雨子奏帶諸伏景光來了牛郎店。在哪裏吃飯不是吃, 在這裏還能給自家加業績, 更何況還有好戲看。

服務生:“客人真是幸運, 櫻桃先生平常不常在店裏, 不過今天恰好來了。”

櫻桃?是不是弄錯人了?難道波本變拉了,現在還沒完成任務?

雨子奏打開單子,找到波本那一頁。照片上的金發黑皮青年望著鏡頭溫柔地勾起唇角,底下名字一欄確實寫著:櫻桃。

……幹嘛起這個名字啊。

這叫毀人清譽知道嗎?

“客人,您怎麽了?您要點他嗎?”

雨子奏回過神,看著服務員點點頭,“就要他了。”

服務員走出房間後,雨子奏疲憊地靠上椅子,盯著天花板的吊頂發起呆。白色的燈光盯著看一會兒就眼睛難受。

諸伏景光發現她的情緒忽然低沉,湊近想說點什麽安慰一下,餘光忽然瞟見桌子上攤開的單子上,占據了大半夜紙的頭牌正是他那眼熟的不行的幼馴染。

諸伏景光愣了下,很快轉過彎來,忍住跑到嘴邊的笑。

不愧是零,哪怕是任務也能做到這種程度。

他隱約明白為什麽雨子堅持要來這裏了,“你想讓我見他嗎?”

長途跋涉的思緒終於回到雨子奏腦子裏,她懵懵地看了眼諸伏景光,順著他的目光注意到桌子上攤開的單子,黑水晶般的眼裏掠過一絲不滿。

她把單子合上,嘖了聲,“提前被你看到就無聊了。”

諸伏景光失笑,他想了想,“我可以假裝不知道。”

事先聲明,他對捉弄幼馴染沒有興趣,隻是零那家夥壓力那麽大,偶爾也需要來點驚喜放鬆一下嘛。

雨子奏差點被諸伏景光眼裏迸發出的光閃到眼睛。

可以捉弄波本就那麽興奮嗎?

這就是摯友嗎?

其實來之前雨子奏隻想著點一點頭牌波本看看他的窘樣,至於要怎麽捉弄他倒是沒怎麽想好。

再怎麽說,波本也作為頭牌把牛郎店的業績一路拉高,秋山奏僅剩的良心也不好再捉弄他——秋山奏早聽次屋晃匯報過,說波本特別好用,怎麽沒早想著把他騙來。

次屋晃還提出他大膽的想法:“您哥哥如果願意把照片掛上去一定也非常受歡迎,可惜……”

秋山奏扼腕歎息。

這麽有創造性的想法,怎麽他就沒想到呢!

早點強迫哥哥做牛郎,他說不定第二天就提槍來掃.射他了——除了有點缺德外,非常完美的辦法。

黑澤瞬臉上遺憾的表情沒繃住,次屋晃看見了,頓住腳步,語氣非常猶豫,“……boss,你和哥哥大人應該還沒有打破道德與倫理的界限吧?”

“你說什麽呢,”秋山奏佯裝生氣,“我怎麽會對哥哥做那種事!完全沒想過!一點點都沒有!絕無可能!”

次屋晃唇角一抽。

反複強調反而很可疑了啊boss!

秋山奏問他:“你為什麽這麽問?”

次屋晃這次回答得非常快:“因為boss剛剛的語氣很像即將始亂終棄還要把意中人賣了數錢的絕世渣男。”

雖然對成為絕世渣男有些心動,秋山奏還是按下了那個想法。因為對黑澤瞬來說,他是不可能和別人分享哥哥的。

回到現在,雨子奏看著諸伏景光蠢蠢欲動的目光,倒是被激發出幾分靈感。

波本,你可不要怪我,這是你摯友的願望。

於是頭牌波本進門以後就看到這麽一幕。灰色布藝長沙發上,黑衣美人慵懶橫臥,雪白皮膚上的一點淚痣在特意做出昏暗曖.昧效果的暖黃燈光下微微一亮。

她的頭顱枕在一個男人的腿上,男人喂她吃了一顆葡萄,然後輕輕為她按摩太陽穴。

“這個力度怎麽樣?”

溫柔的嗓音一如既往。

男人正是他有段時間沒見到的幼馴染。

怎麽回事?

景不是回到公安了嗎?

雖然是演戲,但因為諸伏景光按摩的手法太舒服了,雨子奏真的有點不想起來。

兩人的計劃是在波本進來前的最後三秒敲定的。

但其實整個過程也不過花了不到三分鍾。

雨子奏說:“我們要不要試試看,如果一個貪心的小富婆想同時包養你和波本,他會怎麽做?”

諸伏景光誠實地說:“他可能直接把你抓了,關起來進行思想教育。”

“我又沒和你們結婚,我沒犯罪!他不可以抓我。”雨子奏據理力爭。

“……但是對他來說,羅織一條罪名關你一段時間,等你認識到錯誤再放出來再簡單不過。”諸伏景光笑了下,“z……波本他很聰明的。”

不要把聰明用到這種地方!

雨子奏抱臂看著他:“你本來打算怎麽捉弄他?”

諸伏景光不好意思地說:“給他點一杯酒,但是往裏麵加鹽?”

“……你小學生嗎?”

諸伏景光不好意思到簡直有些窘迫了,“因為捉弄得太過分波本會傷心,他已經很難過了。”

“……你們關係還真好。”

雨子奏一敲手心,忽然有了主意,“這個劇本怎麽樣?我包養了你,但是看到波本以後我移情別戀了,然而深愛著我的你不願意放手,於是主動提出要我同時包養你們兩個。”

真不錯,沒有漏洞的劇本。

諸伏景光頓了頓,無奈地笑了下,“你喜歡的話,就這麽來吧。”

什麽叫我喜歡的話,明明是你先提出要捉弄波本的。

不要甩鍋。

終於有人陪自己演戲,而不是自己和備用體唱雙簧了,雨子奏按下興奮,又狐疑地看了眼諸伏景光,“你會演戲嗎?”

諸伏景光想了想,“會一點吧。”

雨子奏不放心,“你演一個深愛我,讓我看看。”

諸伏景光彎了下眉眼,目光裏好像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他張開雙臂,用微微沙啞的聲音說:“可以麻煩你先落進我懷裏嗎?”

謔,像模像樣的。

雨子奏放心地在他懷裏躺下,放鬆了身體。